两人闲聊几句，楚君瑶去将脸上的药草洗去，望着浑浊的水中，那若隐若现的俏脸，兀自叹道：“可惜这张脸了，完全不为自己活。”

其实她内心也不想痛下杀手吧。

“你这般自恋，我倒是头一回见。”穆绎之像是忽然出现，将楚君瑶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没声呢？”楚君瑶嗔怪道，“堂堂副督统，竟是闲得慌，老是来我二娘这兰胡药铺瞎转悠。”

“想你了。”穆绎之搂住楚君瑶的纤细水腰，喟叹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楚君瑶面红耳赤，不想回答。

“怎么脸皮这么薄。”穆绎之伸手揪住楚君瑶的脸颊，意外地发现手感很好，不由得把玩起来。

楚君瑶被捏得脸疼，“啪”地一下把他手打开，柳眉倒竖，嗔怒道：“疼！”

“不疼。”穆绎之含笑亲了口，“亲一下就不疼了。”

“……”楚君瑶没好气地推开他，揉了揉脸颊，嘟囔道，“当我是三岁小毛孩呢？”

穆绎之摸摸她的头，未语先笑。

“我阿爸想要我阿妈留下的那笔巨款，我已经想办法冻结了。”她嗤笑道，“他打着什么主意我能不知道吗？”

穆绎之沉默地听着她发牢骚，眼底一片温柔。

“想不想出去散散心？”

“去哪儿？”

“海边。”穆绎之言简意赅，短短两字瞬间引起楚君瑶的注意。

楚君瑶鲜少去海边，记忆中上回在海边游玩，已是十多年以前了……

“要去。”楚君瑶开心道，“何时去？”

“今日太晚了，明日带你去。”

楚君瑶一晚上都在期待着海边之旅，兴奋地一整晚睡不着，哪怕是清早起来，也是精神抖擞，活像是打了鸡血。

看见楚君瑶这般模样，穆绎之好笑地摇头，食指勾过她的鼻尖，两人双眸对视，呼吸缠绕。

“带你去海边就这么高兴？”

低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蓦然让她脸红。

楚君瑶不自在地转移视线，轻轻地应了一声。

两人上了车，穆绎之没带别人，自己驱车前去，俨然是要过二人世界了。

海边离华城有些距离，楚君瑶一夜未睡，在车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待她醒来时，嗅着空气中淡淡的鱼腥味，顿时一个激灵，兴奋地趴在车窗看向外头。

“醒了？”穆绎之捻住卷烟，烟雾朦胧，带着烟草特有的味道，冲散了鱼腥味。楚君瑶扭头，嗅着空气中的烟草味，鼻子皱了皱，默默地将车窗开得更大。

冷风呼啸而过，卷着楚君瑶秀长的头发，勾去穆绎之全部的注意力。

但开车途中，他强迫自己转回视线，目不转睛地盯着道路。

很快便到了海边，楚君瑶兴奋地跑了出去，青丝晃动，在温暖的阳光下闪着微光。

穆绎之倚在车门上，兀自将卷烟抽完，又在冷风中静立许久，还是没能压下心里的躁动。

将车上的披风盖在楚君瑶身上，低声询问：“冷不冷？”

“是有点。”楚君瑶拉紧披风，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洋，喟叹道，“看到海，心情顿时舒畅多了。”

穆绎之勾唇，将她搂在怀中，并肩而立。

楚君瑶露在外头的耳朵被吹得通红，搓了搓冰凉的手，郁闷道：“我们回车里看好不好？”

“依你。”

外头风景虽好，奈何太冷……恐怕这也是海边无人的原因吧。

楚君瑶趴在窗口，望着海边发呆。

她蓦然想起年幼时随苏玺来海边的场景，那时她尚小，记不清海是什么模样了，只记得苏玺唱起的那首歌谣，嗓音温柔，多年难忘。

“小枣树儿，弯弯枝儿，上头扒个小闺女儿；擦胭儿抹粉儿，咕嘟嘟哩小嘴儿……”她轻声地哼唱，眼圈不觉湿润，一行清泪滚滚而落，没入衣襟。

一双大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将头发瞬间揉乱，楚君瑶却忍不住大放悲声，多年来的压力与痛苦在这一瞬间释放，化为泪水，逐渐消失。

“……要吃桃，桃有毛；要吃杏，杏又酸；要吃花红，面淡淡……”她哽咽着，倔强地将歌谣唱完，拭去脸上的泪珠，水眸汪汪地看着穆绎之，委屈道，“我好饿……”

“饭没吃？”

“太高兴了，只喝了一碗清粥。”

她摸着扁下去的肚子，小声道，“这附近可有吃的？”

“你瞧这像是有吃的样子吗？”穆绎之失声笑道，无奈地摇头，从后座拿了些零嘴，“幸好我备了些吃的，先填填肚子吧，现在回去，吃顿饭还来得及。”

楚君瑶点头，默默地吃起东西，但这些毕竟是零嘴，不能填饱肚子。一路上便听到楚君瑶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她脸皮薄，羞红了脸，惹得穆绎之愉悦大笑。

“莫笑了，开快些。”楚君瑶捂脸又捂肚子，但实在饿得不行，干脆放弃了，“难道你没饿到肚子叫吗？”

“饿过。”穆绎之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行军打仗时，也不是时时都有饭吃，有的时候饿到不行，还会去拔草根、剥树皮吃。”

“都什么味儿的？”

“草根酸，树皮硬，都填不饱肚子，只能勉强果腹。好奇是什么味道，不如我停下，你去尝尝？”

楚君瑶哼了一声，佯装困了的样子，说道：“我困了，到了你再叫我。”

本是装睡，但闭上眼睛后，困意又是袭来，也就睡了过去。

无梦，醒来时正巧到了餐厅前，楚君瑶吃饱喝足后，愉悦地与穆绎之告别，回了楚司馆，这几日因为林湘湘那边的一团乱麻，倒落得清闲。

楚君瑶刚到前厅，却被楚奎利一声怒喝败坏了心情。

“高先生那边是什么反应？你这一日倒是悠哉得很，又是去哪玩了？”

“高先生答应了，但能不能做到，却没个准话。”楚君瑶垂眸道。

“你给了高先生多少？”

“都给了……”

话还未说完，楚奎利横眉倒竖，不悦道，“怎么给了这么多？高先生那需要给这么多吗？”

楚君瑶揪着衣角，泫然欲泣道：“金额数目太大了，取出来要好多手续，高先生便说全转给他，让他来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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