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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是被他抱到想吐


宋锦茵有她收拾东西的习惯。

比如她不会直接将干柴放在一处,而是会将其长短分开,一捆捆地按位置放好。

瞧着有些麻烦,但拿起来方便,也省得随手拿的木柴太大,将火烧得过旺。

可面前的裴晏舟,顺手的程度就像来过不少次,连哪个壶子是用来喝水,他都像知道得清清楚楚。

“你不喜欢这只兔子?”

见她久久未有回应,裴晏舟终于抬起头。

只是小姑娘像是出了神,许久才反应过来。

“我不要你的东西。”

眼前的火有越烧越大的迹象,可裴晏舟却突然又拿起根木柴拨了拨,将里头的火给埋到了灰里。

火光时明时灭,一时不知该不该怪他手笨。

“那就是喜欢,喜欢便留着。”

“......裴晏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赖?”

宋锦茵没好气地看向他。

顾不上让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只想让他离开自己的小院。

甚至连适才生出的狐疑,也被她归根于想太多而抛到了脑后。

可面前的男人到底是和之前那道薄情的身影有了不同。

那时他何尝有过这样的神色,哪怕只是抬眸瞧她,都只会是冰冷一片,如凛冬寒雪,压得她心中透不过气。

只能拼命撑着,挺直背脊,踏着一步又一步。

而眼下他那双深邃黑眸里夹杂着希冀。

带着类似可怜的神色,让宋锦茵心口沉闷,有些不适应,也不想多看。

“我和你如今已经没有关系,你不用拿这些小东西来逗我。”

见他似要开口说什么,宋锦茵又冷冷补了一句。

“也不要再拿肚子里的孩子说事,这世上没有要杀死自己孩子的父亲,所以,从你那日冒出的第一个不要他的念头起,你便做不了他的父亲,你不配。”

宋锦茵的语气一次比一次不客气。

而这声不配像是化成了无数利剑,狠狠扎进了他的胸口。

男人神色似有碎裂,指尖发紧,一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拉扯,疼得他透不过气。

但很快,在强大的克制下,他枯寂的眼又一点点地恢复如常。

只一声轻笑,透着自嘲。

“茵茵,这两件事情分开谈。”

暗哑的嗓音像在拨人心弦。

宋锦茵不明白他的意思,带着防备,皱眉看着他。

分开谈?

谁要和他谈?

“我没想拿这些小东西来逗你。”

男人放下手里的木柴起了身,饶是手上沾了灰,也依旧没能影响到他举手投足间透出的矜贵。

他靠近宋锦茵,见她又开始往后退,伸手拉住她,将她带到自己跟前。

“裴晏舟,你......”

“手脏了,帮我擦擦吧。”

男人声音愈加暗哑,没等她反应过来,拿起她的手便贴向自己。

只是目光落到她手上疤痕的那一瞬,裴晏舟心底的记忆翻涌,目色猛然一沉。

“府中大房和二房已经斗了起来,再等等,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宋锦茵心中一惊,忘了挣扎,呆呆地看向他。

国公府内斗,牵扯的怕不止是两位裴家老爷这么简单。

兴许同整个裴家甚至旁支有关,也兴许同朝堂有关。

只是这事好像同她扯不上关系。

反应过来后,宋锦茵嗤笑了一声,看着他,“那你呢?伤害我最多的,可是世子你。”

“嗯,所以孩子的事,还有你心里的不平,往后我会慢慢还,还到你满意为止,哪怕是要我的命。”

男人话语低沉,像是又瞧见了曾经困住他的那一片黑暗,透着浓浓的悲伤和懊悔。

只是不想让面前的小姑娘与他一同坠入暗沉情绪,裴晏舟垂眸,小心地抚过她手上疤痕,又接着开了口。

“我说的那些你总有一天会瞧见,眼下,咱们先来说说这只兔子。”

若不是宋锦茵又察觉到了自己身子突来的不适,她怕是会觉得,此情此景,该是在梦里。

不然她没法子解释,眼前的裴晏舟,为何越来越陌生。

他的眼里好像有很多情绪,她甚至还瞧见了那双幽深黑眸里,满的快要溢出来的深情。

或许这些曾出现在她的梦里,但如今,却是她最不在意的东西。

“不必说了,你的东西我不要。”

宋锦茵语气坚定,不愿再同他有所牵扯,抽出被他握住的手。

以前她也曾听过戏,偶得一本话本子,里头郎君为哄姑娘开心,会替她去四处去寻稀奇东西,只为了博她一笑。

可如今裴晏舟做着话本子里的事,她却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

“你当真,不愿意留下它?”

面前的小姑娘像是生了不耐。

裴晏舟知道她怕是又想将自己赶走。

可如今这一间小小的灶房,却让他怎么都不愿离开。

“它好像很喜欢你。”

“不愿意,我不喜欢你的东西,更照顾不了这活物,没空闲,也没精力。”

宋锦茵退了两步,忍了忍脾性,又狠狠压住胃中突然传出的不适,撇开头。

说起来,她还是很喜欢这只小东西。

尤其瞧见它像是极有灵性,见她看过去时便活蹦乱跳,而见旁边的男人垂眸扫过去时,又瑟瑟发抖地窝在一处。

好笑又可爱。

可这是裴晏舟带来的东西。

收下它,哪怕只是一只兔子,也会让这个男人以为她有心软的迹象,而后又一点点开始强势而上。

她甚至怀疑,以裴晏舟如今的厚脸皮,兴许还会借由此事,日日来她这处。

她不愿。

“好,既然不想养,那便吃了它。”

“......”

似是不敢相信他竟说了这样的话,宋锦茵猛地转头看他,而后愣在原地。

而也是这一转,裴晏舟发现了她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像是在忍受着不适。

他眉心一拧,气息乱了一瞬,顾不上再同人说话,下意识便将人打横抱起,抬脚踢开了旁边闭着门的小屋。

“不舒服为何不说?我便让你如此不愿开口,宁愿难受也要忍着不说话?”

男人额头青筋凸起,似在隐忍着怒意,唯有焦急掺杂着晦暗,在眸底翻涌,未有遮掩。

“我可以不强迫你,等你消气,但唯独身子的事,不行。”

宋锦茵紧抿着唇。

被他强行这一抱,胃中的不适仿若更重,像是一张嘴便能吐个昏天暗地。

可眼下她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抱起又放下,而后不适翻江倒海。

“仓凛,去寻木大夫!”

见人抿唇不开口,似是极其难受,裴晏舟眸中盛满碎冰,怒意之下难掩急切。

外头的人早已悄悄回了隔壁小院,听见这一动静,仓凛匆匆提着人就开了门,最后停到了宋锦茵的小院前。

没敢踹门而入,只老实地叩了叩门。

动作快到离谱,但此刻无人察觉到异样。

宋锦茵瞧着裴晏舟起身去开门,实在没忍住,从床上跑下来,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男人挺拔的背影微微一僵,垂在两侧的手紧握成拳,下颌紧绷,戾气陡然而生。

明明上次都还没有如此严重。

可今日......

裴晏舟转身时,就瞧见宋锦茵小小的身子蹲在屋外一侧,抱着个木桶,身上只披了件外衫。

“这样冷的天,为何还要跑到外头来?”

饶是已经带着克制,裴晏舟的话也依旧透着怒意。

可他到底不敢说重话,只是大步靠近,想将人抱回里头。

只是这次,宋锦茵极快地退了一步。

“别碰我。”

裴晏舟刚伸出的手僵在了原地。

这三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又如同冰刀一般狠狠扎进了他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窖,又冷又痛。

可他幽深黑眸只透出了一瞬的无措,而后又提起步子上前。

“进屋。”

“别碰我,我自己进去......”

话还未说完,宋锦茵又吐得猛烈。

她已经顾不上会不会让人嫌恶,甚至她还颇为心宽地想,像裴晏舟这样喜洁的人,见过此次,应当不会再巴巴地凑上来了。

可裴晏舟只是解下了身上的鹤氅,将其披到她身上,而后从腰间掏出一张帕子,守在她旁边。

在宋锦茵没瞧见的地方,男人眼底一点点地泛起了红。

他知晓有孕会让妇人辛苦,可他不知道,仅仅是他们口中的孕吐,便已经让他的小姑娘难受成这副模样。

木大夫不敢耽搁,一边吩咐医童去配药,一边让仓凛去备些温和的吃食。

许是因着沈玉鹤留下的药丸,面前姑娘的孕吐时有时无,他便也觉着,再难受,应当也是能撑住的地步。

可眼下,锦茵姑娘一双眼已经变得通红,眼泪珠子也时不时地从眼角滑下。

瞧着便是揪心,也让旁边的世子理智临近崩塌。

“姑娘今日可是突然生的不适?”

诊脉前,木大夫开口,还仔细瞧了瞧她的面色。

而宋锦茵的目光一直落在裴晏舟拿出的那张帕子上。

是她的手艺,她认得。

这一瞧,她便也顺势瞧见了男人腰间的荷包,和原本属于她的那枚玉佩。

宋锦茵越发觉得可笑,眼角因着难受又滑下了一滴泪。

当日他将她亲手做的荷包弃如敝履,将她的真心践踏到一文不值,如今这一出,不知又想做给谁看。

木大夫递来一片切好的药材,带着一圈圈纹路,打断了宋锦茵的思绪。

她接过,在放进嘴里含着之前,忍住又一次涌上来的难受,冷下了脸。

“本来还好,是他。”

宋锦茵伸手指向旁边的男人,“是他刚刚强行抱我,抱得我想吐。”

旁边的几人倒吸了口冷气,皆低下头不敢多看,也恨不得自己能彻底消失在此处。

唯独木大夫无处可避,只能硬生生听着。

身后传来了阵阵凉意,他拿着药片的手一抖,怎么都不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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