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宝璋不眠不休骑马跑了三天，在快要接近灵山村的时候，一股黑色浓烟弥漫天际。

她的心狠狠地往下沉。

“驾！”

当熟悉的村落出现在视线时，沈宝璋蔓延一片红光。

灵山村被火海吞噬了。

沈宝璋全身僵硬，手脚一寸寸变得冰冷。

阿泽呢？

以前总求着她卜卦算个儿媳妇给他的根叔呢？

还有总偷偷给她塞鸡蛋的珍婶……

怎么会这样？

沈宝璋跳下马匹，飞奔要冲进火海里？

突然，一道力量将她拦腰抱住。

“你疯啦，火这么大，你冲进去还能活着出来吗？”头顶传来呵斥的声音。

“放开！放开我！”沈宝璋拼命地挣扎。

她要去救人！

他们肯定还在里面，她要去救他们。

沈钏瑾死死地抱着她，大声地吼道，“村子里就算有人，这会儿也都死绝了，你进去除了搭上一条命又能如何。”

“还有，你仔细听，叫呼救的声音的都没有，要么就是没人了，要么就是被人杀了才放火的。”

是啊，怎么没有声音。

连惨叫的声音都没有。

沈宝璋是被大火烧死的，她清楚那种灼烧肌肤的痛，人不可能强忍不发出声音的。

“救火，快找人救火啊。”沈宝璋叫道。

沈钏瑾将她紧紧地抱着，“阿宝，就算把人找来了，这村子也烧得干干净净了。”

就他们两个人，拼命了也是徒劳。

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灵山村被大火吞噬。

落日熔金，以后一抹火光与天边的残阳几乎融为一体。

沈宝璋颓丧绝望地跪在地上，她轻轻地推开沈钏瑾。

沈钏瑾仍然有些担心地看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宝璋低声问。

“大哥不放心你，在你离开家里的时候就让我跟着你。”沈钏瑾撇嘴，“你真是不要命了，一刻都不停的，我都怕你的马累死在路上。”

“火灭了。”沈宝璋说，“我要进去看一看。”

沈钏瑾叹息，“你等一下，我陪你进去。”

他去马背上拿来两人披风，又拿衣服在小溪流泡湿，“捂着脸，我们再进去看一看。”

话才刚落下，天空细雪飘落。

洁白雪花落在烧毁的灰烬上，就只剩下水珠了。

“看来不用了。”沈钏瑾把披风穿到沈宝璋的身上，“我陪你进去吧。”

“我觉得村子里的人应该都逃走了，不会在里面的……”

“如果逃出来了，那怎么不来救火。”沈宝璋喃喃地问。

走进村子里，虽然房屋都已经被烧毁，但还是能够看得出，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沈宝璋既松口气，又更觉得不妙。

灵山村那么多人，他们都去哪里了。

“还有一个地方，跟我来！”沈宝璋拉着沈钏瑾往另外一个方向跑去。

灵山村的火绝非寻常，她能肯定这一定是季慕成做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宝璋想不明白。

灵山村对他来说，还有什么威胁？

他都已经造反了，就算以前他在灵山村住过，那又……

沈宝璋猛地停下脚步。

是冲着她来的。

“阿宝，你们灵山村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宅子？”沈钏瑾诧异地问。

沈宝璋眼眸冰冷，一把推开大宅的门，“这是季慕成以前住的地方。”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大宅里所有人都不见了。

在后院的柴房里，他们还找到一处地下密室，里面的东西都已经搬空，不知道里面曾经藏着什么东西。

“阿宝，金锭。”沈钏瑾在角落捡起一块金锭。

“这里该不会是藏金子的地方吧？”

沈宝璋将金子紧紧攥在手里，“村子里的人是被季慕成抓走的。”

“我们回去。”沈宝璋冷声说。

转身的一瞬间，她感到一阵头晕，要不是沈钏瑾扶着她，她只怕要摔倒下去。

“你好歹休息一天，都几天休息了。”沈钏瑾没好气，“你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

“别说是你了，你的马也累了。”

沈宝璋确实四肢乏力，她是饿得没有力气了。

“那就休息一晚再回去。”沈宝璋低声说。

沈钏瑾看了妹妹一眼，才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找一找有没有吃的。”沈钏瑾低声说。

走到门边他又犹豫着回来，“阿宝，灵山村的火跟你没有关系的，你别内疚。”

“一个人都没有，说不定……说不定他们就是躲起来了。”

沈宝璋抿了抿唇，轻轻点头，“嗯。”

沈钏瑾见她不想说话的样子，只好先出去找些吃的。

村子里的东西已经被烧毁，只能在这大宅找一找。

约莫小半个时辰，他才拿着一些瓜果和干粮进来。

“刚才我在大宅周围转了一圈，发现还有些吃食，而且还算新鲜，看来这大宅的人离开没有很久。”沈钏瑾说。

“应该是季慕成要造反的时候，这个大宅里的人才离开的。”沈宝璋说。

“吃点东西，天一亮我们就回去。”

沈钏瑾见她还紧紧握着金锭，忍不住说，“你要是喜欢金子，回去我给你，我这些年还有一点私房钱的。”

“……”沈宝璋扯了扯嘴角，“多谢你。”

兄妹俩简单地吃了些东西，沈宝璋总算觉得没有那么晕了。

她太累了，感觉脑子都要转不动了。

见沈宝璋已经睡下，沈钏瑾哼了一声，“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的妹妹，我才不想陪你受罪。”

“算了算了，我才不跟你计较。”

沈钏瑾找来了被子，轻轻地盖在沈宝璋的身上。

这一晚，沈宝璋一直都在做梦。

她的梦杂乱灰暗，她被困在里面，不管怎么奔跑都找不到一处光亮可逃脱的地方。

上一世，灵山村的所有人，是不是也死了？

季慕成从来不让她回灵山村，也是这个原因吗？

满腔恨意，沈宝璋从睡梦中睁开眼睛。

她要去冀州！

无论是上一世的恩怨，还是如今的灵山村，她都要找季慕成问个清楚。

“醒了，我们回上京。”沈宝璋叫醒沈钏瑾，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沈钏瑾睡眼惺忪：“啊？天才刚亮啊，再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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