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何屠夫被逼得终于亮出屠刀了。”刘明喃喃自语。

    入宫成为替身一个多月来，刘明看似无为，今天睡皇后，明天又赐宴，今天瞎溜达，明天被封锁，今天造纸，明天练箭，真正在朝堂上面对众朝臣也仅有一次。

    既没有表露出深不可测的谋略，也没有令人叫绝的武功。

    但事实上，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中，他在努力抓住每一个机会，把自己的谋算一丝一丝地挤进去。

    他只能如履薄冰，不能大刀阔斧。

    而效果也是明显的——

    蹇硕与其他十常侍结成的小团体，黄了！

    何进与袁家相互依存的联盟，也黄了！

    灵帝与蹇硕联手打压控制自己，也基本黄了！

    而自己，有了张辽，今晚还收获了王越师徒，至于老丈人冯芳，那就要看他今天的表现了。

    当然，刘明最果敢的出手，便是今天白天除掉袁逢，晚上又派人去杀韩猛。

    布局，可以慢慢来，但是如果突然冒出个搅局之人，那就必须尽快扼杀掉，免留后患。

    一直不敢下定决心动兵的何进，也终于发飚了。

    即便他还是不敢出手，刘明也会想办法让他出手，只要营造出一种他已经被困笼中、危机四伏，随时就会被人算计而死的局面，以堂堂大将军的权势，不可能不反击。

    何况是一个有野心的外戚大将军。

    在正常朝堂体系已经崩坏的当下，朝堂弹劾、辩解等等已经无用，而且也来不及施展，破局的唯一一条路就是用自己手中的权势作困兽之斗。

    一旦出刀，伤的便不会只是一个人，平日里敢想而不敢干的事，在大势推动之下，也会滚滚向前了。

    何进这块肉，要烂也只能烂在雒阳这口锅里，决不能像袁隗盘算的那样，让他带着兵离开雒阳，留出权力空间。

    东郊猎苑距离雒阳太远，只能直到火光，听不到声音。

    这时，史阿提着韩猛的头颅从帐内跟了出来。

    “你还拎着个脑袋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你杀的？”刘明哭笑不得，是个好孩子，但是有点缺心眼，“还不赶紧挖个坑埋了？”

    “那陛下可信了我们师徒？”史阿居然追问了一句。

    “信了信了，赶紧去处理。”刘明挥手道。

    史阿把韩猛的脑袋丢进包袱，高高兴兴走了。

    没过一会儿，蹇硕、王越等人就来了。

    “何进在调动兵马。”蹇硕脸色灰败道，“必然藏有狼子野心，要防他狗急跳墙。”

    “你们看那里。”刘明指了指雒阳城的方向，“京城起火，何进又偷偷调动兵马，不用猜，何进已反！想必在出京前他已经做好了部署。”

    话音刚落，有一名小校前来禀报：“报！北军射声营已成空营！”

    紧接着又有一名小校前来，“报！北军越骑营已成空营！”

    再加上刚才蹇硕等人查看的屯骑营，何进带来的北军三营兵马已经全部撤走，将皇帝和众文武大臣们晾在了猎苑。

    “微臣已安排鲍鸿、赵融回营戒备，接下来该怎么办？”蹇硕没了主意，“陛下快想个办法！”

    他这是真把皇帝当谋士用了。

    “不必惊慌。”刘明故作镇定，笑道，“蹇将军临行前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

    蹇硕露出了苦瓜脸，他虽然已经将两座城门的守将换防成自己的西园军，但心里着实没底，城中大火升腾，显然是出大事了，何进又带兵返回，那后果但难以预料了。

    关键是宫中还有知道替身计划的两个人，这两人如果出现差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蹇硕临行前只是交待冯芳和张杨看住嘉德殿和东宫的动静，如果整个雒阳城落入何进手里，这个屠夫必然会带兵入宫，到那时……

    “迟则生变，陛下快拿主意吧。”蹇硕就差直接哀求了。

    刘明伸出一个手指：“一、传众文武大臣都到朕的中军宝帐集中议事；”

    又伸出一个手指：“二、命鲍鸿、赵融速将兵马收拢在中军周边，防止何进突然反杀回来，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伸出第三个手指：“三、天亮后回兵雒阳。”

    刘明连发三道旨意，蹇硕一听似乎没啥毛病，反正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吩咐亲兵急急忙忙安排去了。

    他自己也跑回到旁边的偏帐中收拾值钱的东西，他还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搂来的钱财，已经被何苗、吴匡等人劫掠一空了。

    看到蹇硕走开，王越悄悄来到刘明身边，低声道：“陛下，韩猛已经处理干净了。接下来末将该怎么办？要不要趁乱杀掉蹇贼，还权于陛下？”

    显然，从这番话可以看出来，王越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这不是刘明想要的。

    至少现在为止，他的身边人不能太过精明。

    因为他是赝品，不知道哪个细节没把握好就会被人怀疑，正如今天袁逢的试探，就是个危险的信号。

    何况是王越这种曾经与灵帝在宫中相处过好几年的老江湖。

    “杀蹇硕？”刘明笑了笑，道，“朕不杀他自然有朕的道理，最简单的一个，杀了他，谁给朕跑腿？靠那些朝堂老朽？伱以为他们就不想把朕握在掌中？”

    王越一时也无言以对，是啊，杀了蹇硕之后，皇帝靠谁办事是个大问题。

    靠何进？他已经反了！

    靠袁家、杨家这些世家？每一个势力增大之后都想控制朝堂，都想做另一个蹇硕。

    靠自己这个武夫吗？那些朝堂争斗光想一想就让人头疼万分，自己怎么可能胜任。

    他这才发现，从某种意义上说，皇帝宠幸蹇硕也好、十常侍也罢，正是对大将军这种实权外戚，以及袁家等世家的制衡和压制。

    何进已反，若蹇硕再死，岂不是成了袁家一家独大？

    诚不可为。

    但是不杀，又不甘心，刚刚让皇帝明白自己的心迹，当成是自己人，总想多立点功劳表现一下。

    “那什么时候杀？”单纯的史阿插话问道。

    “史阿，你别多嘴！”王越低喝一声。

    史阿厥着嘴不敢说话了。

    “是啊，什么时候杀蹇硕？”刘明自言自语。其实这件事他也曾想过，但显然现在时机不合适，

    什么时候杀，要等到踢开蹇硕自己仍然能够玩得转的那一天。

    “这样，王师继续跟着蹇硕，一切如常，朕会把史阿要过来留在身边。”刘明吩咐道，“至于什么时候杀蹇硕，你要谨记，什么时候听到他连喊三声‘谁敢杀我蹇硕’，便可动手杀他！”

    “遵令！”王越、史阿急忙领令。

    这次不是试探，而是真的皇命任务，也表示陛下正式接纳他们二人。师徒俩自然喜出望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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