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门是推拉门，反方向会脱轨，门往另外1个方向移动后，严丝合缝地咔哒了1声。

唇边的热意也尽退。

夏青哦了1声，准备走出去。

齐觉站在了出口，拦了她，说，“我们的关系你想怎么定，前男友前女友，暧昧，小3......哪1种？”

夏青侧头想，所以是因为纠结这个，刚刚才想亲不亲吗？面前的人真的被她的重新定义关系气惨了，但是她的本意并不是这个，于是说诚实说，“男朋友、女朋友。”

齐觉诧异，答案没有在他的那些选项里，他嗓音带着颗粒，有碎冰在瓦解，“我以为......”

夏青，“以为什么？”

齐觉本来以为她会提分手的选项，听了这个答案，勾着1边的小括号，带着湿润水汽的鸦羽眨了下，凤眼里清澈明亮，如春风绿湖被风吹了褶皱的轻扬，被抚平了燥气。

夏青拍拍他，让他侧身给个出口。

但因为刚刚定义不明，才行为中止，所以夏青才刚踏了1步，又被他拦腰抱上了盥洗台。

“干嘛？”

夏青忽然悬空坐在了台面上，惊呼了声，1只后手撑在台沿，急促间碰倒了瓶瓶罐罐，另1手则放在齐觉的脖颈边，不让自己失衡。

洗手台上放着齐觉刚刚擦拭过的毛巾，她坐在了上头，侧脸1瞬，便听齐觉在耳边问，“女朋友，那继续？”

夏青意识到他的继续是什么的时候，心脏狂跳，正想说他都已经不让走了，她也没处躲，下意识要开口，唇瓣就被覆盖住。

齐觉刚洗完脸，脸上还带着洗面奶的味道，鼻尖噙满了冰淇淋味。夏青的齿贝被霸道撬开，任由着他搅动着，呼吸也瞬间乱作1团，浴室里湿润的水意沾在了手上，而齐觉发丝上的小挂珠，则落在了夏青的脂玉面庞里，清凉润意滑过鹅卵石般肌理，浸入两人如鼓的心尖。

刚刚褪尽的唇间蜜意，又满满，轻轻而至。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下了，1阵热意散去后，两人坐到了沙发边，电视上播放的非遗手艺纪录片，声音都没开，夜深了，他们彼此都没有睡意，都要将话说透说白了。

两人每次碰上了，熬夜都成了家常便饭，话永远说不尽，就像要把5年的时光补回来1样，鸡血打得满满。

夏青，“小敏之前还和我说，只要不碰上口音重的老师，联大附中的学生听课能横着走，但是第1堂课，各种的专业术语就给了我打击，老师的提问，我至少问了3个what。第2堂课，我就找了有实时翻译的同学1起坐，做好了万全准备，但是......那堂课几乎全部都是中国人，唯1的泰籍学生还是华裔，那英国籍老师就干脆用中文说了......”

两人说笑着。

齐觉也淡淡开口，“送房卡的邱卫东之前和我1个地下乐队，1年跨年我们1起在首都户外演出，人山人海，就1首歌，中途，我贝斯他吉他，双双没了音。当时已经唱到1半，没办法，只能在台上装模作样晃了半首，本来以为装得挺好，结果去吃宵夜，别人来要合照，你猜他们说什么？”

夏青，“嗯......说你们摸鱼？”

齐觉冷冷，皱了皱鼻尖的纹路，说，“他们说，快来和这两个伴舞的1起合照。”

伴舞......

“哈哈哈。”

夏青想想那画面，哈哈大笑，后仰了下，连盖在齐觉腿上的毛毯都挪走了1半。

齐觉手搭在了沙发上，见她失衡，拉了回来，两人余温中笑弧不降，说了许久的话，夏青靠在齐觉的肩头边，看着窗外的细雪，察觉到了点从窗户缝隙中吹进来的冷意，瑟缩了下，思绪1下子又回到了5年后的时光来。

齐觉下巴抵在了夏青的头上，又想起了今天他们两人之间的短信，说，“有时，你真的气人，可有时我又觉得自己活该。”

对女朋友的处境1无所知，只朝着自己方向在找，活该5年都找不回她。

夏青抬眼，看着他，见他黑眸中，细细碎碎的倾述，又往他胸膛边靠了靠。

“活该我只给了你避风港，让你只能逃。活该我没站在你前方，挡掉1切。活该谈着恋爱，你却在惊恐中，我毫不知情。”齐觉冷冷嗤笑了下，嘴边尽是自嘲，眼边有红意，“我这个男朋友是不是1点也不合格。”

胸膛边软柔的人说，“齐觉，你不活该，我要谢谢你，如果你不在原地，我这次回来了，那该多寂寞啊。”

心里会多空荡。

“久等了，我的男朋友。”

“嗯。”

他想，她总是能安慰人。

夏青笑了笑，“1切都会是最好的安排，我以后也会少气你。对了，忘了问，那你还生气吗？我拍综艺的事？还是我得再努力哄哄？”

齐觉捏了捏她的脸颊，看她怎么都得拍完的样子，给了台阶，问，“怎么哄？”

夏青说，“我参加节目，走的是剧本，就演戏。这样有效果吗？”

齐觉点头，“有1点。”但随即又摇头沉眸，收起了平放在沙发上的手臂，想起了姜彭希跟在夏青身旁转的模样，说，“又好像没有。”

夏青听了眼沉了下，过了1阵又抬起，问，“那，你怕痛吗？”

齐觉幽幽然看了她1眼，恨铁不成钢地伸手，准备敲她这个满是两个人在1起就要发生什么的脑袋。

夏青躲了下，见齐觉的反应，立刻说，“不是，你在想什么，想哪里去了。”

齐觉勾了1边唇，讪讪笑，抱了手臂，1副我还不懂你的样子。

因为离得很近，夏青还是挨了这个暴栗，她赶紧说，“等等，我是问你怕不怕纹身的痛。”

刚解释完，齐觉手顿了下，然后夏青回头，又想想刚刚的对话，细细咀嚼后，问，“那什么的时候，你痛？”明明感觉他好像还挺喜欢的样子，甚至刚刚不也差点......

齐觉清了清嗓子，从另外的角度，告诉她，“每回你都咬我，能不痛？”

夏青哦了1声，好像是，是她痛，然后每次末尾就逮着他的肩膀咬1口。但是，她现在想的可不是这个，而是在车上想了1路，怎么样才能让齐觉有安全感，这个安全感还得给他实际承诺。

刚刚进酒店的时候，她看到了。

“纹身？”

夏青带着齐觉下楼，两人站在酒店门口的纹身店，店铺2十4小时营业，里头还亮着灯光，店铺门口，花背图片贴了1整面墙，他们看了会儿，白雪已经落在了衣服上，夏青下巴点了点，问齐觉，“我问你的是这个，纹身怕不怕痛？”

齐觉才恍然，原来是这种痛，他也没有尝试过，不知道纹身针刺在皮肤的痛感究竟是怎样，但痛也无所谓，重点是为什么来纹身店。

于是他问夏青，“要纹什么？”

情侣纹身？

虽然玩乐队的人多少都会纹点精神标志在身上，但齐觉并没有很热衷。现在到了纹身店了，他以为夏青就1时兴起，想在哪个位置上纹个情侣纹身。他其实也都可以。

但，他不知道的是......

推开门，铃铛声响，夏青抬了右手，白皙软柔的掌面向着齐觉，她指了无名指，“你的名字，刻在无名指上。”

她不单单要的是个情侣的标志，还给他承诺。

*

1个小时后，酒店房间里。

“痛、痛、痛......”

凌晨时分，酒店沙发里伸出1双手，搭在了沙发边缘，细白的手5指撑成了鸡爪状，侧着角度，能见1无名指侧腹1个“q”字母的纹身，字母拖着小尾巴延伸线条到了正面，看起来像个半环戒。

夏青习惯双手捧手机打字，1摩擦剐蹭到伤口，伸着右手的5指，转头问齐觉，小唇峰微嘟着，“你不痛吗？”

被她问到的人正站在柜子边，翻了每个柜子，从中拿出了医药箱，从盒子里拿了棉签。

齐觉和她1样的纹身，字母是在左手无名指上，但两个人的耐痛度不太1样，他没什么感觉，“不痛。”

“手给我。”

齐觉坐在沙发上，帮夏青揉了揉掌面，她的无名指位置纹完后，红彤彤的，到现在还没有褪下，齐觉拿了老板给的凝胶，用棉签涂在她的手指指腹边。

他低垂着眸子，1点点地点涂，也留意夏青神色，小心翼翼，涂完了之后，他吹了吹。

有股冰凉感压在皮肤上，夏青瞬间也就好了许多。

“男朋友真贴心。”

“嗯。”

齐觉随夸而应，似乎也不再生气了，眉目里柔了许多，夏青浅浅笑了下，放4了些，挑了挑他的下颌，认真问，“这样有开心吗？”

齐觉淡淡笑，抓下她挑逗的手，“我会当真。”

“那就当真，以后会有的。我夏青以后会给齐觉幸福。然后按照承诺的，把他放在手心里怕化的好。”夏青认认真真说，看着齐觉的眼睛，虔诚起誓，“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半分。”

绝对不会再让人，发生像他大2的时候，债主上门，他只能戴着面具唱歌的事。

齐觉没跟她说。

但是，姜彭希告诉她了。

她捧着齐觉的脸，轻轻地吻了下。

“嗯？”

齐觉被她扑在沙发的靠座上，他伸了拇指节摩挲了她的下巴，想起了她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是在他家看了霸道总裁的小甜剧说的，而涌起了夏天的热浪回忆，心头1下子被她热了，说，“那我可当真了，以后谁动你，也是与我为敌。女朋友，我会保护你，谁也1样不能欺负你半分。”

“好。”

齐觉捏了捏夏青尖润的下巴，说，“夏青，我希望你知道，你不必强大，我也不会是你的牺牲品，以后有我。”

“好。”

“你的过去，我都想有关系。”

“嗯。”

长夜漫漫，外头的雪小，在这个城市里铺了1层雪白，第2天的早上，齐觉就将夏青又送回了节目组的拍摄别墅。

路上的积雪未清，车开得慢，不时有雪粒碰上了车底座，1路嘎嘣嘎嘣地响。

1晚上没睡，夏青补着眠，在车上睡着了，人靠在了齐觉的身侧，两个人的中间羽绒鼓成了小气囊。

车辆还是在提前两个拐弯口停了下来，夏青朦胧着双眼，两人说着分别的话，见司机还在等着回程，于是两人下车后就长话短说。

“每天晚上找个地方视频，别熬夜。”

“嗯。”

夏青点点头，眼里沉沉睡意，下巴还靠在齐觉的胸膛上，仰着头，眼睛闭着。齐觉在她脸颊边亲了下，“等我。”

他未说等待的时间，夏青半朦胧中依旧像小鸡仔啄米1样点点头，“嗯。”

两人还在说着告别的话，还没等齐觉再上车，路口边忽然拐出了1个熟悉的人影，见到他们，刹住了脚步，诧异道，“夏青？齐觉？你们？”

来人是林娅倩，风雪无阻地正在晨跑，正跑到第3圈，就在路口见到她节目里的女4号和男4号在1起。

她脑中纷乱。

而被她看见的两人只是浅浅地点了头，“早。”

林娅倩当时将1些不入流的关键词都在脑海里跑了个遍，停了脚步，看着笑着的两人，目光落在了他们牵着的手上头，啧啧称叹，“夏青，我果然选你当女4嘉宾是对的。”

夏青：“嗯？”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

齐觉送完了夏青，就从n市返回了g市，1下飞机接到了同父异母的弟弟齐悟的电话。

电话里声音雀跃，“我收到乐高了，好难拼呀。你在g市吗？我可以去找你吗？”

齐觉上了车说，“耐心点。我在g市，但今天搬家，暂时不可以来。”

那头失望，“哦，好吧。”

过了1会儿，从电话里头，齐觉能听见有1个女的声音在旁边教齐悟说话，齐悟停顿了会儿，才又对齐觉说，“哥哥，那今天爸爸生日，你来吗？”

车辆正在驶出机场的闸口，齐觉淡了淡，“今天搬家要忙很久，再说吧。”

齐悟，“哦，那......”

旁边的窸窣女声还是听得见，这电话显然是开着扬声器的。

齐悟继续复述，有些不自然，“那你看看，时间是8点哦，在公司的会所哦。”

“嗯。”

齐觉应了1声，便挂了电话，车程1个小时，g市温度还在2十度左右，司机1路上开着车窗，追逐暖风唱着小曲，1路在他beyond的歌里，齐觉回到了住了5年的家。

这栋教师的分配楼以前看着新净，过了5年了，这翻新过的楼逐渐地也变得灰朴，楼道的感应灯反应慢了。日子温吞过去，比起外头精装带电梯的宅子，这栋楼房翻新后还是无法掩盖它的老态，在1方风雨中垂垂老矣。

齐觉还是走了楼梯上的楼，还未到所属楼层，上次给过他药的老人家从铁门边看见了他的身影，和他微笑地点了头。

还寒暄了句，“回来啦。”

齐觉点头嗯了1声，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留意到了自己。

明明也算邻居了5年之久了，而上次和他们的对话，才是5年来的第1次。原本以为会遭到训斥，可却又收到了他们的关心。

齐觉1路往上走，他的屋门前，堆了1大堆搬家的纸盒子，他挪开了点，看见了地上被掩盖的快递，蹲下后捡入了屋内。回了屋内，他沉沉地在编曲室睡了1觉，外头搬家公司1直在工作也没能吵醒他，他1直睡到了下午暮色沉沉才醒来。

刚睡醒，他抓过了手机，看见了夏青给他发了信息。

夏：「男朋友睡醒了吗？」

觉：「嗯，刚醒，你拍完了？」

夏：「还没有，正在出去买菜的路上，车程远，找你说说话。」

觉：「嗯，被女朋友惦记的感觉有点赞。」

夏青在车后座看到了齐觉的话，笑了笑，正要继续回复，就见他又发了1条信息过来。

觉：「今天，我爸生日，你说我要过去吗？」

齐觉打出了这段文字又看到了桌子上他拿回来的快递，3盒养护嗓子的保健品，寄送的地址尽管打了码，还是能知道是谁。这5年来，同1个地址寄来了应季水果、各地方的特产、有时还会是1些演出门票......

可，电话还是没1通。

夏青看了短信愣了下，心里微微揪着，1旁人在聊着天，她也没心思听了。她删除了原先要回复的内容，咬了咬手指头，编辑了1段，又删，然后又重新编辑。她的旁边坐着同节目的女嘉宾，小声提醒她，“节目组能拍得到你短信内容哦。”

夏青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手指尖又快速地回复了1个字。

夏：「去」

觉：「可我去干嘛？」

齐觉家庭的事，她都知道，5年来，他1直有“家”，却又没家，高3开始就靠自己1个人兼职，考大学，找工作。现在他爸爸齐应能的润能集团虽然看起来风光盛从前，但润能集团大公子的名号只存在于媒体中，甚至成了黑粉黑他的理由。

夏青想打电话给他，但是车在半道上。

于是她又低下了头，编辑短信。

搬家公司有齐觉家的钥匙，屋子里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主要是过往他旧家堆积没扔的物品，还有5年来在这个新家新增的东西，到天边坠紫红云霞的时候，屋内东西已经都打包搬运完毕，上了车。

齐觉睡完觉出来，1看，整个客厅都已经是空荡荡的了，阳台外是晚霞景，那种消沉的落寞感1下子就袭来。

他的手机响了下。

夏：「他也许不值得原谅，但是，你得放过你自己。你知道吗？在我爸去世前，我曾因为他没有给我买我想要的生日礼物而生气不接他的电话。可那生日礼物现在看来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后面，甚至根本都想不起我原先到底要什么礼物了。」

夏：「齐觉，你还有爸爸，他就算是1个符号存在着，那也是爸爸。你既然问了能不能去，就证明你在动摇，既然这样，就去。重要的是，你。」

夏：「当然我只是建议，选择在你。但如果你决定去了，他们让你委屈了，就找我，我哄你，好不好。我手机放身上的。」

齐觉看完了信息，忽然笑了笑，那股落寞感顿时就没了，他差点忘了他的女朋友，哄人很有1套，而讲道理也很有1套。

觉：「知道了」

夏：「哭了我也不说你。」

觉：「哭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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