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会理解，但是没有必要弄出这么大的架势，如果以后出货需要你和我共同签章，那会影响效率的。我看还是算……”

“效率重要还是性命重要？”贺文钊已经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不耐烦，“孟厂不应该是个急功近利的人，对不对？”

孟洋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贺文钊当然明白这一刻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但没去挑破，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着老杨说道，“杨进兴，让人把这些石料都弄回去，通知所有部门的主任开会。谁要是偷懒，明天别来了。”

“知道了，贺工，”杨进兴的回答很响亮。

这一夜的岩石厂灯火通明，亮得就跟今晚要出上百吨的大货一样。

同时，这一夜，贺文钊也没有回家。

天快亮的时候，回来换衣服。

工作服已经被汗水浸湿，藏青色的面料上都有白色的痕迹，那是汗水在面上干了之后出现的盐分。

等他洗好澡，天已经亮了。

姜小米靠在窗口打着哈欠，看他在衣橱找衣服。

昨晚上的事情，很多人看到，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哪怕是姜小米，也没懂贺文钊是怎么布置的这一切。

就差那么一两分钟的事情。

“今天我就不回来吃饭了，到点了自己去食堂吃饭，”贺文钊已经穿戴整齐，走到床边，亲了姜小米一口，“今天要开会，还要整改。”

“昨天你和我吵架，也是为了这

事儿做预热？”姜小米拉住他的手不放，没搞清楚事情之前，不许她走。

“嗯，”贺文钊坐在床头，一脸肃然，“我们从昨天早上吵到昨天下午，包括郑妍过来，又吵了一架，他们以为我忙着料理家务事，就开始着手准备运送厂里的货物，而这些货物在几天之前，我就吩咐老杨要盯紧，谁知道……”

符合标准的石料作为建材是有自己的规格的，但三辆车的石料尺寸标准，但是重量不标准，四周厚中间薄，很明显就是中间被挖下来了。

至于干什么用，大概是当碎料卖出去，现在急于材料开工的就是韩均的工厂了。

“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姜小米惊骇于这样的手段。

很真是管生产的，这样的石料出去，一旦出事，贺文钊是第一个被推出来的。

用来建房子的石料质量不过关，那是要死人的。

“那我先走了，”贺文钊只能将工作放在前面，“有事情我让小黄过来和你说。”

“诶，等下，”姜小米连忙下床，走到他跟前，帮他把领子翻好，“行了。”

“媳妇儿……”贺文钊不舍，“等我处理好这件事，我会多点时间陪你。”

“我又不是孩子，哪里需要你……”

贺文钊一把搂过她，“可我需要你。”

姜小米笑得眉目生辉，“行，行，行，我知道了。回头我好好陪陪你。”

“那我走了，”贺文钊怕耽误下去更加舍不得放开她，便道，

“如果要出去的话，多找个人陪着出去。”

“好了，别啰嗦了，要耽误事儿了，”姜小米把贺文钊推出去，看着他小跑离开后才收回目光。

正要回去，一条水柱浇下来，吓了她一跳。

抬头看去，只见郑妍端着牙杯拿着牙刷看下来。

不用怀疑，就是她浇下来的水柱。

“郑会计这是要充当水神的角色，一大清早就开始履行的水神的职能？”

姜小米忘记了，这孟洋的宿舍在三楼。

郑妍白了她一眼，进去了。

姜小米抬脚拍去被水柱捡起的脏污，也进屋去了。

独自吃了早饭，又去于静那边做了一会儿，听景阳吹牛，快中午的时候回去。

贺文钊现在遇到事情了，她心绪不稳，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

门上贴了张纸条，上头写着是让她去一趟高尔家。

自从高老师过世，马芳独自生活，很少出现在家属区，安静得就像是没有这个人一样。

“师母，”姜小米过去时，马芳正在翻着矮屋之前的地。

马芳很意外，停下手上的活儿，“我听说文钊这边出了点事情，要紧吗？”

“没事儿，他好着呢，”姜小米从她手里接了锄头，“你别太担心。”

现在的马芳比之前柔和，尤其是提到贺文钊，眼中掩饰不住地骄傲，“在这个位置是很挺难的，明明就在一个地方，还经常不着家。”

她去边上的菜地拔了几根小菜和葱，“中饭吃了没，没事的话，在我

家吃？”

“行啊，那我可就打搅喽，”姜小米抢着洗菜，撞了水龙头的水槽真的很方便。

马芳换下解放鞋，  扣掉上面的泥巴，往地上拍了拍，“说什么打搅，师母一个人生活，就喜欢你们多走动走动，可又怕耽误你们的工作，所以就……”

姜小米听这话的意思好像说今天也不是马芳叫她来的。

哎，算了，不是师母叫她来的，那又怎么样？反正师母高兴就行。

“最近文钊是挺忙的，回头我让他过来看你。”

“不用了，”即便如此，马芳也很开心，“忙才好。”

中午煮了肉丝青菜面条，还卧了个荷包蛋，简简单单，却很有家的味道。

饭后，姜小米抢着洗碗，但是洗到一半，肚子忽然疼得厉害，连马芳也是一样。

奇怪，肚子痛都好像有一只手在使劲地揉着，像是要她的五脏六腑扯出来。

“师母，我去一趟医务室，你稍微等我一下，”实在是太疼了，姜小米怕撑不过去，但小屋离职工宿舍有点点距离，突然喊人也没人听到。

“小米，”马芳的脸色都白了，豆大的汗珠滚落，“对不起，不知道是不是师母种的菜有问题？”

“先别说那么多了，”姜小米扶着门框，根本都不动路，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她迷迷糊糊地看到有人朝她走近。

这身影……

好熟悉。

她可真是大意了。

门上贴着的字条自然不是师母的，她就该警惕了。

现在好了

，痛得要晕过去了也不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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