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贺叔叔，你胡须这么多，真的好丑呀，”王美丽是个诚实的孩子，本来是不敢说的，但是有姜小米在场，便大胆地说道，“我爸爸去上山几天回来，也长胡须，但是他第一时间就刮掉。”

“是吧，美丽爸爸是个爱干净的好爸爸。”

“喂喂，两码事，”贺文钊急了，“小米老师，你别拿别人的这件事情和我比较。”

姜小米白了他一眼，继续给王美丽修头发。

王美丽还是第一回感觉贺文钊不难相处，“我妈妈说了，如果我爸爸不剃胡须的话，就不给他亲。贺叔叔，你不剪头发，小米老师也不给你亲。”

“美丽，老师和贺叔叔同你爸爸妈妈的情况不太一样，”姜小米尴尬得脚指头要抠出一个洞来了。

王美丽不解地皱起眉头，“可是小米老师住在贺叔叔家里，你们两个都住在一起了。”

“那也是我住屋里，贺叔叔睡躺椅，知道不？”姜小米说完，心想这样下去，不仅小孩子会怀疑，连其他也会怀疑她和贺文钊的关系的。

“美丽，贺叔叔告诉你啊，”被姜小米撇清关系，贺文钊的胜负心便被刺激出来了，“就算叔叔和小米老师不是你爸爸妈妈的那种关系，叔叔也亲到过小米老师了。”

“贺文钊！”姜小米差点跳起来，连着手里的见到也直接飞过去，“你要死啊，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贺文钊吓得差点从长凳上翻下去，他哪里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王美丽和孙芳吓得不敢说话。

“哎呀，贺叔叔说错了，”贺文钊在姜小米的怒瞪下，连忙解释，为姜小米挽回面子，“贺叔叔那不叫亲，是叫人工呼吸，是小米老师掉进水里了，贺叔叔救她的一种办法。”

“原来是这样，”王美丽说完，小脸儿又皱了起来，“小米老师怎么老是掉进河里啊？”

孙芳也跟着好奇，“是啊，小米老师，你不会游泳，就不要老师去河边了，万一再掉进河里，又要被贺叔叔亲了。”

“对啊，对啊，”贺文钊顺着俩孩子的话说道，“小米老师要记得主意安全啊，要不然我又要亲小米老师了。”

“贺文钊，你给我等着！”姜小米朝贺文钊的方向剪了两剪，在孩子面前依然保持着宽容和优雅，“美丽和芳芳放心，老师不会轻易掉进河里了，还有啊，老师教你们怎么救人，你们回去也教一下你们的爸爸妈妈，这样下次老师或者其他人掉进河里，你们就能救人了。”

“那救人是不是要亲亲了？”王美丽说完，捂着嘴巴吃吃地笑，连脖子都缩回去了。

“可以这么……”

“美丽啊，”贺文钊打断姜小米的话，带着几分善意的谎言，说道，“当然啦，小米老师最好不要掉进河里了，如果她掉进去了，第一时间叫叔叔救小米老师，好不好？”

“贺文钊，你怎么可以误导美丽？”姜小米轻蹙眉头，“你要是在山上，我掉在河里了，难不成还要去山上叫你下来？真到那时候，我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贺文钊听了，后背不禁蒙上一层薄汗，也意识到自己过于自我而疏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生命面前，一切都显得渺小。

“对，小米老师说得对，”他连忙纠正自己错误的想法，“学好心脏复苏，救人要紧。”

“这才对嘛，”姜小米的脸上才有了笑容，余光瞄到贺文钊抱歉的手势，没搭理他。

两个孩子的头发都被剪掉了，只剩下一厘米的长度，摸起来还有些扎手，但是上面还有虱子的话，一目了然，看到一只抓一只。

“好凉快啊，”王美丽摸了两把，捂着嘴巴嘿嘿笑，“芳芳看上去，像男孩子。”

“你才像男孩子，”孙芳忍不住落泪，“这个样子好丑啊。”

王美丽不敢笑话她了，靠着姜小米，一言不发。

“芳芳来老师这边来，”姜小米把孙芳喊到面前来，擦去她脸上的眼泪说道，“你妈妈知道你长虱子了吗？”

“知道。”

“那她怎么不给你抓一抓？”

“妈妈没空，”孙芳说道，“我以前也长，但是妈妈用毛巾蘸了敌敌畏，直接包在我的头发上，第二天再洗一下头，很多虱子就会被敌敌畏杀死，但是过不了多久，又会长出来，杀不完的。”

这种办法，姜小米在书上看到过，但是没见过，没想到是真的。

“文钊哥，敌敌畏是剧毒，怎么能……”

贺文钊耸了耸肩，“这个我没办法，不过小米，咱们这里的女同志不少，你看看要不要晚上头去学校搞个夜校什么的？”

“这个办法好，”姜小米满口答应了，“那就说好了，白天我来教孩子们，晚上给我们沟沟里姐妹们上上课，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行，”贺文钊想了下，说道，“工资再加十块，如果你哪天不舒服的话，可以请假。”

居然有这样好的事情，姜小米笑得两排牙齿都出来了，“四十块一个月，是不是比很多高了？”

“对，”贺文钊说道，“不过最难得的是你愿意这么做。”

知识就是财富，一点儿也没错，姜小米笑不拢嘴，带着俩孩子去小卖部买小零食吃。

晚饭过后，贺文钊去办公室和赵庆商量夜校的事情。

“这不成，”赵庆第一个反对，“白天敲石头，回家还要做饭，洗衣服，哪里有时间听课。”

贺文钊倒是忘记了这个细节，不过姜小米说心脏复苏这件事情很要紧，如果多一个人学，碰上危险的话，那人就多一分生计。

“老赵，办法总是有的，你想想，”贺文钊直接把难题踢给了赵庆，“你可是副厂长，正经的二把手，丰富大家的业余生活也是你的责任。”

“还业务生活？”赵庆给了贺文钊一个‘你脑子磕坏了’的表情，“大家都顾着挣生活，要什么业余生活？除非你给钱，给钱就有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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