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村道没走多久，前方赫然站着一排拿着铁锹，在雨中卖力干活的村民们。

王霞紧张的目光一一扫过人群，没有在其中发现赵清然的身影。

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她靠近其中一个村民，询问道：“叔，你知道赵清然在哪吗？”

那村民埋头干着手中的活计，头都没抬，大声回应道：“没有，别处看看去。”

王霞一连问了几个人，都不是很愿意搭理她的样子。

她索性大声呼喊起来：“赵清然，赵清然……”

一连喊了好几遍都没得到回应。

呼喊声混着暴雨声，她喊得声嘶力竭。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他抬手往前方指了指：“你去那处看看，那边还有人在抢修河道。”

王霞道谢之后马不停蹄的又往那处赶。

等她走到另一处抢修河道的地方时，裤腿早已湿透，粘嗒嗒的粘在身上。斗笠缝隙大，暴雨之下，雨水顺着她发顶流遍整个额头。

她看着不远处凑在一起的村民们，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快救人…送医院…往前冲…”

王霞听不真切具体的话，依稀听到的几个字眼已经惊吓的不行了。

踉跄着脚步凑上前，还不等她细问，就被急吼吼的村民们一把推开了。

雨天道路滑腻，她好不容易站稳身形，目光往人群探去，急切的搜寻着赵清然的身影。

“让开。”

一句低吼在她耳边炸响。

听到熟悉的嗓音，她还没来的高兴，抬头就对上了一双

冷漠至极的眼眸。

她身体僵了一瞬，又听到他不耐烦的声音：“别挡路。”

赵清然路过王霞身旁，她看清了赵清然怀中抱着的人，是周婉。

雨水拍打在周身，她一颗心不断往下沉，冻的她直发抖。

赵清然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雨幕中，急切的步伐和早上出门时如出一辙。

脑中的弦瞬间绷直，她无措的看着剩下继续劳作的村民，问道：“叔，这边发生了什么？”

“哎哟真是作孽哦，前面搭的桥垮了，我们抢修的时候，淤泥冲了下来，那城里知青救了一把，要不然躺着的就是赵家那小子咯。”

王霞压住喉间的痒意，和村民道谢之后，脚步踉跄的往家走去。

这趟出门是为了确定赵清然的安危，已经知道了他安然无恙，那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吧。

方才赵清然那冷漠的神情在脑中定格，她有些累了。

豆大的雨珠劈里啪啦的摔打在身上，疼的她想哭。

这泼天大雨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等她到家时身上已经湿透了。

“丫头，清然怎么样？”

老太太站在堂屋前翘首以盼，见到王霞的身影急忙迎了上去。

“奶奶清然没事，你别担心了。”

她把斗笠脱下，把衣角的水挤了挤，转身进里屋换衣服去了。

老太太看着和先前两种态度的王霞，心中疑惑不已。

怎么出去了一趟，就这么低沉了，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吧。

想到王霞被雨水浸湿的衣服，老

太太忙去厨房端出早已熬好的姜汤。

王霞失魂落魄的在房间换好衣服，头发也湿漉漉的，她不想躺下，索性就坐在床边发呆。

窗外的暴雨有转小的架势，老太太端着姜汤敲响了里屋的门。

“丫头，你这是咋了？”

老太太察觉出室内氛围不对，在门口探进头，一脸关切的问道。

王霞摸了把早已泛凉的脸颊，侧身整理好情绪，面上挤出一抹笑，回应道：“奶奶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昏，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老太太赶紧把手上的姜汤往前送了送，嘱咐道：“赶紧喝了吧，待会你睡一觉捂身汗，人就舒服了。”

王霞接过姜汤一饮而尽，在老太太的注视下躺回了床上。

头发擦了半干，她也睡不着，睁眼看着天花板，脑中胡乱的思考着。

虽然今天这些事给她不小的打击，但她毫不后悔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管以后她和赵清然的结局会如何，当时的心动是真的。

不知在床上躺了多久，窗外雨停歇了，暴雨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从屋檐划下，撞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声。

院中积水散去，露出泥泞不堪的地面，天边露出一抹骄阳，斜斜的照在泛着水光的青石板上。

万物一片生机勃勃的模样。

院外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老太太疑惑的往院门看去。

在里屋的王霞也听到了动静，支起身子往门口看去。

抬眼撞上了一脸焦急的赵清然，怀

中赫然抱着昏迷不醒的周婉。

二人身上皆是沾满了泥水，衣服湿哒哒的黏在身上，身旁还凑着几个跟着观察情况的知青。

“这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看着这情形，顾不上地上的滑腻，担忧的走上前，问道。

赵清然来不及细说，脚步急促的抱着周婉往堂屋走去。

“清然，这姑娘怎么了？”

“奶奶，王霞呢？快让她出来治病救人。”

老太太一愣，她还从来没听过自家孙子连名带姓的喊孙媳妇。

虽然心中觉得怪异，但人命攸关的节骨眼，她也顾不上多问，直接敲响了里屋的门。

堂屋的对话，王霞听的一清二楚，尤其听到赵清然对自己的称呼，她脑中一片混沌，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了。

心中只剩下苦涩，看来他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赵清然了。

脑袋晕乎乎的，她扶着床沿站起身，迅速喝了两口灵水补充体力。虽然她和周婉有过节，但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王霞打开了里屋的门，目光直接往躺在地上的周婉看去，半点眼神都没有分给赵清然。

面上镇定至极。

“赵同志说你医术好，强硬的让我们带周知青来找你看病，你可有把握治好她？”

一旁知青焦急询问道。

王霞敛了敛神色，严肃回应：“现在我还没有看病人情况，没法给你百分百肯定。”

说着，她蹲下身查看周婉的状况。

周婉全身湿漉漉的，躺着的地方

都快形成了一滩水渍。

她面色惨白，整个人躺在地上了无声息，胸膛也是一点起伏都没有。

“她不会是死了吧？”

有知青发出疑问，她们先是把周婉送去卫生所，里面的医生说他救不了，这才死马当活马医的听信了赵清然的话，没有往县城医院去。

当时送去卫生所的时候，周婉还是有气息的，若是这么一耽搁导致了人死亡，那赵清然绝对难辞其咎。

霎时间，所有人看向赵清然的眸子都严肃了几分。

说起来，周婉这惨样还是拜赵清然所赐呢。

赵清然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粗壮的眉头紧锁着，目光紧盯着王霞，低沉着嗓音开口问道：“你肯定能治的吧？你医术那么好。”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王霞强忍住心中的苦涩，抬头看了眼赵清然后，迅速敛下眉眼，冷声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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