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快！追上！那孩子抢了我的荷包！”

话音刚落宋从安眼前一花，忙大声嘱咐：“千万别伤着那孩子！”

这还是连英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实力，果然与连风师出同门，宋从安紧赶慢赶生生累出了一身汗，直到出了龙津桥才远远瞧见连英站在一处小巷门口。

“掌柜的，那孩子就在里面，只是掌柜的为何…”

宋从安也不说话只笑着看向巷子两旁屋顶，连英当下会意，这一次她做好充分准备，直到稳稳在房顶站定也没发出一丁点声响。

末巷，方才抢了宋从安荷包的孩子低着头，在他面前是年龄稍大些几个孩子，其中领头之人手中还拿着宋从安的青色荷包，不过那几人衣着尚算整齐，只是身板依旧骨瘦如柴。

领头孩子拼命倒着荷包，眉头紧皱，嘴里嘀嘀咕咕：“那女人看起来像是个富贵人家，怎荷包里只有这么几文钱？”忽然他起身抬手就是一拳：“狗  日的小狗子，你该不会把钱都私吞了罢？”

小狗子被突如其来一拳砸到在地：“我我我没有……我抢来就给你了，连看都没看。”

领头孩子看向身边几人撇撇嘴，然后蹲下身子一把拉住小狗子衣领：“小狗子说句实在话我们哥几个也知道你的难处，可若想干我们这行不仅得嗓子好会吆喝，最起码也得有身尚算整洁的衣裳，不然谁敢用你？你说是不是？”

“今日只能算你命不好，咱们哥几个也没工夫与你耽误时间，我们还要去开工，你哪凉快哪待着去罢！”说罢将宋从安荷包扔到小狗子身上抬脚就走。

“且慢！”

几个小孩目瞪口呆，不知眼前何时多出来两名女子，可小狗子却认出了宋从安，颤颤巍巍站起身走到她跟前，双手递上了荷包：“姐姐！对不住，是我偷了你的荷包，姐姐若拉我去见官我也没话说。”

那几个小孩听罢只默默向一旁退去，只盼宋从安注意不到他们才好。

却听女子缓缓开口：“你们想去哪儿？大历律法，教唆他人犯罪者加重处罚，你们该不会不知吧？”

几个小孩互相看了眼，仰着头大声吼道：“你……你胡说！”

“大历律白纸黑字写明，教唆犯罪加重处罚；特别是教唆小儿犯罪者更要加重严罚，曾有教唆未满十岁小儿人抢劫杀人，虽分赃仅为十文钱，教唆者也要处以碎尸刑！”

领头小孩几乎下意识咽了口吐沫，分明是夏日正午，又是在太阳头底下，为何偏偏却起了一身冷汗？眼前这个女子只是轻声说着话，为何比那些个在街上大吼大叫凶巴巴的大汉还要骇人？他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那…那荷包不是还你了？再说…再说你也没怎么样啊！”

“哇！”的一声，也不知是谁当先了哭了起来，领头小孩直接跪倒在地号啕大哭：“好姐姐您行行好！我们都是孤儿不过是想讨口饭吃！让他去偷荷包钱袋也是为了给他买件干净衣裳，好让他也活下去！”

几个小孩哭得泪水涟涟，可小狗子却怔怔盯着宋从安。

“怎么，他们都怕为何你不害怕？”

“姐姐是好人，所以我不怕…”

别看这小子人不大，脑袋却灵光，就这么两句恭维，她若真要把人送进衙门倒显得是她不讲理了。宋从安嗤笑出声：“恭维话就免了，你只告诉我为何要加入他们？”

“我想活下去…”

小狗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坚定：“我只有一副嗓子，只要加入他们我就能靠叫卖赚钱，就不会饿死……”

“只要能在上都城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我的亲姐姐！”

“亲姐姐”三个字说出口，小狗子兀自红了眼眶。

“叫卖？”宋从安眼珠儿一转：“你们就是那街上专门叫卖的？”

领头孩子战战兢兢点了头：“我…我们虽说是孤儿，可也是靠自己努力赚钱…今天是不得已…小狗子他太可怜了。

一方脸小孩上前道：“是啊姐姐！小狗子让他亲爹给卖到暗娼馆里去了，废了好大功夫才偷跑出来，我们先前也带他去接活计，可人家都嫌弃他脏…”

上都城瓦市铺子众多，商家几乎都会打广告，除了发传单之外就是靠这叫卖了，最初都走街串巷的小贩卖什么叫什么，发展到最后就形成了职业叫卖人，每月叫卖的东西也都不一样，只要在城里生活久了的人光听那叫卖声便知晓如今是几月了。

“凭你们几个人就能包揽这项买卖了？也没人为难你们？”

方脸小孩将领头小孩推上前：“我们大哥识字！许多商家的卖词儿极长一般人根本记不住，大哥就将那些次写下来教给我们。”

“什么滴滴金儿，梨花香，买回家中哄姑娘！”

“什么乳糖甜，冰似雪，龙津桥头甜似蜜！”

感情那乳糖真雪就是这般名扬上都的，宋从安挑眉：“行了，你们先放心，我答应不送你们去上都府衙。”

“当真？”

“好姐姐！您可真是好人！”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是拔腿就要跑。

“等等！”宋从安浅浅一笑：“我不仅不送你们去衙门，还会给你们银子！”话罢抬手从革带间取了一两银子搁进领头小孩手中。

“说来也巧，我正好有间铺子！”

那领头小孩见来了生意，脸上表情变了变，眼神中惧怕消失，习惯性笑着凑上前：“请问姐姐，可有想好的卖词儿？”

宋从安轻摇团扇：“清凉舒爽，香气宜人，长效驱蚊，夏日无忧！宋氏驱蚊止痒膏。”

“记得住吗？可要拿纸笔写下来？若喊错一个字余下的钱便不给了。”

几个小孩见还有银钱可拿，当下就笑出了声，宋从安摇摇团扇：“快去干活罢，回头到新门里宋氏生活馆来结账！”

话罢转头看向小狗子：“你还想跟他们一样吗？”

小狗子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想！”

宋从安躬身往小狗子手里塞了一两银子笑道：“那还不快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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