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损招？这可是我想得妙招！不仅要送礼物，只要进店我还请人喝茶！回头还要去张婶子那订上些蜜饯果子一起送了才好！”

宋从安转头，见青梧一副见鬼表情才恍然大悟：“姐姐，怪我没说清，你想想咱们先前做得驱蚊膏是不是要比在教坊司时小上许多？”

青梧思索片刻默默点头。

“这赠品是让大家体验，我那瓶子全是定制的里头只能装上一点儿，等来年三四月蚊虫出现，只要用上一回便知这东西妙处，到时候还怕那些人不来光顾吗？”

“那姑娘请王铁匠打的那口大锅呢？可足足花了好几两银子，难不成姑娘是要再蒸些糕点一同请人吃？”

青梧咂咂嘴：“姑娘是不是想得太草率了些？要不再好生琢磨琢磨？”

“我的好姐姐你快把心搁肚子里去！这就与那酒店里头‘撒暂’似的先尝后买！绝对不会半点岔子的！”

见青梧欲言又止忙打岔：“姐姐放心，我一定留着老本回头给你准备份丰厚嫁妆，保你风风光光嫁出门！”

青梧脸一红：“姑娘也不嫌臊得慌，成日拿这个来打趣儿！”说罢伸手拽被子把自个儿蒙住，半晌便传来均匀呼吸声。

宋从安无奈摇头，看着青梧背影，拉过被子贴着她后背睡下，不知不觉也进入了梦乡。

……

大历人嗜香如命，上至皇室贵胄下至平民百姓，哪怕再穷也会去山野摘些艾草拿来熏衣，不过在宋从安看来大约是因其地理位置缘由，大历多山川水泽，植被茂盛，每到初春便蚊虫肆虐，用艾草熏衣不仅能防蚊还能留下些香气，久而久之就形成股风潮席卷全民。

早在开店之前她便做好了打算，驱蚊止痒膏是招牌，而这“花露”才是她绝招。

“姑娘！王铁匠送锅来了！”青梧挑帘从门外进来。

她忙放下手中算盘上前去接，王铁匠却已抱着口大锅顶着门帘从外头进来了，他将手中东西王柜台上一墩：“宋掌柜！你这口锅可叫我费了好大功夫！”

“宋掌柜？”

宋从安从柜台侧面探出头来：“辛苦王大叔了！”她身量娇小又被甑锅挡得严严实实，从柜台外头是一点儿都瞧不着人影了。

王铁匠擦了把汗笑道：“不辛苦！你付钱我做工，快瞧瞧跟你那图纸画得一样不？”

她敲了下锅壁，传来声浑厚闷响。

“没想到宋掌柜年纪小倒是个懂行的，您放心我可用了十足十的料，偷工减料的事情我断然不会做的！”

“嗐！哪能呐？我是瞧这做得忒精湛了像是用模子印出来的，不愧是王家老字号手艺啊！”

王铁匠连连摆手脸上溢满骄傲：“宋掌柜要验完了，我帮着把锅搬到后院去？”

“怎好再劳烦王大叔？”

“随手的事儿，都是街坊领居不用气客！”

王铁匠把锅搬到后院又交待了些使用方法和日常养护，宋从安过意不去便送了一兜子刚封好的驱蚊止痒膏这才作罢。

青梧两手捧着锅盖，看着眼前像甑不是甑的锅：“姑娘这锅盖跟盆一样，锅底有小洞，还有这竹竿……”

宋从安故作神秘：“你只管看着就是，方才叫你泡的花可泡了好？”

“泡好了，我可是一大早顶着寒风就去摘了，姑娘瞧我这手？”

青梧将通红手指置与她面前：“这会子还痒得不行，怕是回头要起冻疮了！”

“姐姐想用手膏直说便是，这般含蓄怕不是受了某人影响？”

青梧脸一红，话也说不出来了，拿了火折子就坐下生火。

“姐姐生气了？”宋从安凑到她跟前，她就侧身转到另一边。

“姐姐莫要气了，回头我做个养手的药膏你涂着睡觉，保管第二天一早就还你个纤纤玉手！现在还请先帮我把这些梅花蒸上罢！”

二人合力把甑锅摆在炉火之上，再将新鲜梅花瓣装满，青梧这才发现甑锅内竟有两层，而那锅盖也同样是两层，只在里面那层顶部留出小孔。

“只要将锅盖扣上，甑锅内部便会形成密闭空间，这花瓣蒸出热气凝结成水，就会从内锅盖顶部小孔排出附于外层锅盖之上，最后这些水珠都会顺着锅壁落下从竹筒排出，而我们要取的就是这‘花露’！”

“花露？”

“今天这些个花儿都是姐姐摘得，那这头一茬花露就送给姐姐了！”

宋从安拿过瓷瓶，打开竹筒封口，一股清澈透明液体从中缓缓留出，随之而来的还有股清冷梅香。

她将瓷瓶递与青梧面前：“姐姐闻闻看？”

青梧满脸不可置信，视线紧盯着那小瓷瓶，下意识伸出双手捧住，只是片刻一股子清冷香气萦绕，待到靠近了就仿佛置身于梅林之中一般。

“姑娘……这……”

“这叫冷香寒露，每日沐浴洁面后，取一小勺放入掌心，轻轻按压脸上或身上，便能养肤美白，更有香气萦绕经久不散，姐姐若不信晚上一试便知。”

再看青梧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惊讶，只捧着那瓶花露不说话。

“姐姐怎么了？”

她起身去瞧，青梧才抬眼看她，两个眼圈红得厉害。

宋从安心一沉：“不会是过敏了罢？哎呀！我该让你先试一点的。”

青梧抽了抽鼻子缓缓摇头：“我是高兴的！姑娘您竟舍得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我，青梧上辈子定是烧了高香才能遇见姑娘。”

“嗐！姐姐与我之间不需要这般客套！再说这些年都是姐姐照顾我的，光这个怕是还不够呐！”

她转头调了下火候：“待到春天百花齐放，我再给姐姐做更好的！”

青梧望着宋从安那娇小身影发自肺腑感叹：“我们姑娘可真厉害，若要让你一辈子困在教坊司里才真真是浪费了。”

不过后面这句她声音小，宋从安没听见。

“这就厉害了？回头还有更厉害的！待我做出来都先拿去给姐姐试用！”

这些香方典籍她以前看过许多都只作消遣，可当这书上寥寥几笔真切变成手中之物时，这种成就感是无法言喻的，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未体会过了。

这一屉花足足接了十瓶花露，她取了头三瓶作为上品仔细封好，又让青梧取来杵臼将蒸过花瓣捣成泥。

撒暂：  小贩在酒楼向顾客逐一分送货品，然后收钱的一种兜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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