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茉随着水锦刚刚离开，便有人闯入后院，提着长刀直奔卧房而去。

“房中无人，定是跑了，追！”从房间出来的男子，对着另外一人道。

二人追出去时，水锦已经带上禾茉混入了逃离的妇孺中。

孩童的哭啼，妇人的叫喊混在一起，叫人心中无端焦急慌乱。

“水锦，我们往边上靠些，免得被人挤倒。”

水锦力气大，扶着禾茉一路往前，隔开了好几个挤过来的人，加之中间涌过来的人多，水锦一个人挡着实在是吃力。

“好。”水锦应下，带着禾茉往人相对少一些的两边靠近。

“火！着火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一声，众人短暂的回头后，没做过多关注，又急着往前跑。

但禾茉回头看见火光冲天的城西，心中咯噔一下，声音有些微颤：“水锦，你家主子何时跟上？”

“夫人，莫担心，黄奇会护着主子的，我们快些往前走。”水锦眸光微闪，拉着禾茉继续往前。

她已经看见了混在人群中的杀手，不知道会不会被认出，只能快些带着禾茉往前走。

水锦一边护着禾茉，一边注意着混在人群中的杀手。

随着人群往前挪动，总算是看见前面的破庙了。

直到看见守在破庙附近的人，水锦才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些是桑家的人，只要他们守在这里，暂时还算一个保障。

“夫人，喝些水，我们先休息一下。”水锦不知从哪里打了些水递给禾茉。

“一起喝吧。”禾茉将水同水锦分着喝了些，心中还藏着事情，情绪并不高。

禾茉一眼扫过去，看见破庙中的人多数都是老弱妇孺，除去男童外，基本上没有男子。

“城中的男子去哪里了？”禾茉转头问身边的水锦，见她身形一僵，笃定地开口：“城中这场暴乱是这些百姓干的，还是冲着我们来的！”

“确实如此，但其中是有人煽动，主子得留下处理，您莫担心，主子会处理好的。”水锦怕禾茉误会，赶忙又补上一嘴：“事发突然，您莫要怪主子瞒着，事后主子会同您解释的。”

“我没有要问责的意思。”禾茉见她惶恐，抬手扶她起来。

水锦还欲说些什么，站在她们身侧的人突然倒下，砸在禾茉背上，若不是水锦拉了一把，差点连带着她一起倒下。

那妇人倒在地上，口中不断涌出白沫，侧着的身体不断抽搐着，看着着实吓人。

这是……癫痫吗？

禾茉正想凑近看看，却不想一个穿着布衣的妇人指着倒在地上的人，慌乱地喊着：“瘟疫！这是瘟疫！”

“她这是发病了！要传染的！快躲开！”

“发病了就赶出去啊！不要留在这里面连累我们！”

“对！赶出去！快赶出去！”

有人开了个头，众人纷纷附和，丝毫不顾躺在地上的女子。

“各位婶婶，你们不要赶我娘出去，我娘没病，马上就好了，不要赶我娘出去！”

一个四五岁的小孩费力地扒开人群，挤进人群，带着哭腔求着众人。

“狗娃儿，不是婶子们不帮你，你说你娘这个样子，明明就是发病了，谁敢留她啊！”

说话的人显然是认识那小孩的，伸手想要拉回那个小孩。

“婶子，不是的！我娘缓一缓就会好起来的。”小孩见众人无动于衷，又跪在地上朝众人磕头，一下一下，磕得实在，额头很快就红肿一片，再磕下去就要见血了。

水锦有些不忍心，她自然知晓这妇人的病是何所致，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并不宜惹是生非。

但是……

水锦担忧地看向旁边的禾茉，她担心自家夫人会替这个小孩出头。

果不其然，几乎是水锦看向禾茉的瞬间，禾茉便往前走了一小步。

“你先起来，莫要再磕头了。”禾茉轻轻拉起还在磕头的小孩，“我知道你娘亲的病不是瘟疫。”

此话一出，最开始说发病的那个妇人跳出来，指着禾茉大声道：“你怎么知道她不是瘟疫？你是大夫不成？”

“我不是大夫，但这确实不是瘟疫，诸位若不信，且先看看。”禾茉没嫌弃那妇人口中吐出来的白沫，反而拿出帕子帮忙清理干净。

“水锦，将你的帕子借我。”禾茉找她借了新的帕子，折好塞进妇女的口中。

等过了一会儿，禾茉见人没有最初抽搐的厉害，她才将那妇女放在地上平躺着。

“诸位，这位嫂嫂明显是羊角风，不是瘟疫，哪里见过瘟疫是这般发病的？”禾茉处理完，才起身对着众人解释。

“你说是就是！全凭你一张嘴，我们如何知道真假？”最开始那个妇人，还是不依不饶，一副不讲理的样子。

“若是见过羊角风发病的人，自然能分辨出来真假，而且我刚刚靠的如此近，都不怕被传染，这位婶子为何还不放心？”

禾茉站在原地，看着说不出话的妇人，反问道。

“我……谁知道你不是自己有瘟疫，然后想着传染给我们所有人！”那妇人接受着众人审视的目光，咬牙继续胡诌。

水锦见她这般不讲理，伸手挡在禾茉面前，刚想开口怼回去就被禾茉拦住。

禾茉只是想帮那妇人处理干净口中异物，不想节外生枝，她冲水锦摇摇头，打算就此作罢。

“我见过这个病……但我们那边不叫羊角风，叫母猪风，症状确实是这样的……”人群中一个年轻女子，怯生生地说了句话。

众人也不傻，这会儿回过神来，见地上的女子确实好转不少，也为自己刚刚的举动感到脸红，没说什么自动散开了，只留下禾茉同那对母子在原地。

“娘，娘你醒了没？”那孩童见自家娘亲慢慢缓过来，才敢小心晃着她的胳膊。

那妇人慢慢睁开眼睛，将嘴中的帕子扯出来，才开口安慰着身边的孩子：“娘没事……”

禾茉见人醒了，也没多说什么，同水锦一起寻了个角落坐下。

她知晓自己这次的举动不妥，恐引起祸患，但想起那妇人难受的样子，她总是忍不住想起自己外婆发病时的场景，或许当时外婆犯病时，有人帮着清理口中异物，便不会被呛死在地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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