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衙，方泽谦让左贸将所有人召集起来，这其中还包括在渭城外守着的阿庄。

“方大人，一共是一百四十五人，除去张武，人都在这里了。”经过刚刚一事，左贸不敢再怠慢，老老实实清查人数。

“让他们将自己贴身的兵器都拿出来。”方泽谦说完，仔细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

“还愣着干什么！快拿出来！”左贸看着没动静的众人，在一边干着急。

他好不容易升迁，当然不敢有丝毫怠慢，恨不得亲自上手给他们掏兵器。

“大人，我们哪里有贴身的兵器啊？这不为难我们吗？”一个身材壮实的衙役两手一摊，满脸无奈。

“就是啊！我们平日里的武器都是府衙配给我们的大刀，这最近城中没什么事，我们怎么会随身带着刀呢！”

“我就是一个厨子，平日里也就拿个菜刀。”

“我就是个在伙房帮忙的，更不可能有兵器了！”

“左大人，你可不能冤枉我们！”

“……”

有了一个人开头，身后的衙役都七嘴八舌地喊着，听也听不清，乱糟糟一团。

“你们别闹，我也不是冤枉你们……”左贸见场面失控，也有些慌张，一慌张就想要解释。

“黄奇，去试试他们。”方泽谦看着乱糟糟的人，转头吩咐。

“是！”

黄奇抽出长刀，二话不说，飞快往人群中冲去。

“啊——”

“这是干什么！”

“救命——杀人了！”

黄奇冲过去之后，场面比刚刚更乱，尖叫声接连响起。

但人群中拿出武器抵抗的竟然大有人在！

刚刚满口喊着冤枉的伙房小厮，居然是最先抽出短刀抵抗的，其次就是几个衙役，还有那个大腹便便的厨子，竟然也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匕首。

待黄奇将这些人控制住后，将他们的兵器都丢在地上。

左贸看见地上的兵器，人都傻了，惊声道：“这些……这些都是他们带的？”

他像大多数文人一般，考中举人后连续又考了三次还是没有考中进士，便听命运的安排，来知县府上谋了个小位置待着，也算过得安逸。

若不是这次渭城发生的事情，连累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他恐怕要等十几年才能升迁。

本来今日看见张武动手，已经震惊地他说不出话了，骤然又看见自己朝夕相处好几年的人，身上都藏着这么多武器。

他庆幸自己没惹到他们，也后怕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尤其是厨子，他今早还找他要了两个猪肉馅儿的包子！

左贸默默摸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方泽谦看着地上的一堆武器，并未开口。

他本就是特意挑这个时候将众人叫过来的。

按照张武她娘死的时间，能断定凶手刚离开不久，很有可能连处理凶器上的血都没时间，突然将他们叫过来集合，肯定慌张，凶器也会带在身上。

这也是方泽谦要搜武器的原因。

“不是都说自己没带兵器？”黄奇拿着手中的长刀在几人面前晃，威胁道：“老实交代吧！”

“呸！你们这是耍赖，最近一直不太平，我们随身带点武器怎么了？”最先开口的那个衙役，面带不服，大声反驳。

“带兵器没错，但张武和他娘都被人杀了，你们这些带着兵器的人，就很可疑了。”方泽谦慢慢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唯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是你们谁的？”

方泽谦拿起匕首，面向被绑在中间的那群人。

“不打算说吗？”

方泽谦皱眉，眼底的不耐越发明显。

“这位大人，好……好像是刘厨子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个瘦小的男孩走出来，指着中间的厨子。

“我之前在厨房帮忙的时候，看见他……拿匕首处理过猪头肉。”

“彰儿，莫要乱说！”一个妇女上前捂住小孩的嘴，满脸歉意地看着方泽谦：“这位大人，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的。”

“黄奇，去看看。”那小孩说的是不是真的，方泽谦自有判断。

主仆二人有自己的默契，方泽谦不必说得很明白，黄奇便已经领悟到了。

他走上前，将厨子的身上重新摸了一遍，没找出其他的东西。

“我都说了，我就是今早处理猪头肉的时候，顺手带上了那把匕首，没其他东西在身上了！”

厨子侧着身子，很是不满，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

“看看他鞋底。”

方泽谦一句话，让厨子脸色大变，在黄奇伸手过去时，肥大的身子居然灵活地躲开了，还挣脱了绑着的绳子，企图往门口跑。

“让开！都给我让开！”厨子肥大的身躯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站住！”

黄奇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将其按倒在地上，为防止他再像张武一般服药自尽，好顺手卸了他的下巴。

厨子趴在地上，因疼痛口水止不住地流了一地。

黄奇趁此机会，将他的鞋脱下来，一把银制的弯刀从里面掉了出来。

“主子。”黄奇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拿给方泽谦看。

方泽谦垂眸看向弯刀，基本上能确认厨子的身份了。

“帮他接上。”方泽谦有话要问刘厨子。

黄奇之前就已经检查过了，刘厨子的嘴里没藏毒药，接上下巴也并无大碍。

“你想……想干什么！”刘厨子的下巴被接上，恶狠狠地盯着方泽谦，奈何刚刚接上下巴，说话还有些不利索。

“你是突厥人，来东陵做什么？”

刘厨子见方泽谦神情笃定，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但随即想起自己的外貌，又底气十足，大声吼道：“老子不是突厥人！”

“你是。”方泽谦的视线落在他的头发上，意思不言而喻。

但在一旁看着的众人却仍然是一头雾水，左贸小声道：“大人，突厥人不可能长这样的。”

突厥人和中原人的长相有着极大的差别，突厥人天生皮肤煞白，头发也偏棕色和金色比较多，眼睛会更大一些。

反观刘厨子，一双小小的眼睛，乌黑的头发，满脸泛着油光，也许鼻子不错，但五官都被肥肉挤在一起，难以看出。

但也绝对和突厥人沾不上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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