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上过战场的人可能觉得这没什么问题，就比如刘侍卫就没听出来不对劲，但蔡志勇可是实打实上过无数次战场的人。

怎么可能会被这样劣质的谎言欺骗？

突厥人擅长骑射，一般出战多会骑马，不然近战，突厥人对上东陵国的士兵，可并无优势。

若是突厥人真的带着三五千人杀过来，那这营帐之中，早就能感受到轻微的震颤了，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安静。

“我这谎话，也就够骗骗没上过战场的人，在您面前自然是雕虫小技。”郁畅端着桌上的酒，浅浅喝了口。

“你小子伤口好了没，就喝酒？”蔡志勇夺走郁畅手里的酒杯。

“军医说喝点酒，活血化瘀。”郁畅倒也不是爱喝，只是气氛到了，喝点助助兴罢了，蔡志勇拿走他手中的酒杯后，他也没再喝，而是说起另外一件事。

“将军，过几日我们去柔然边境巡察的事情，能否先搁置一段时间？”

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本来这样规模的巡察，最多派三五个人去，去的作用也不大，就是单纯看看有没有突厥士兵在边境侵扰民众。

但郁畅上次巡察，竟然引起突厥兵的围剿，又不得不让人警惕。

加之不久前收到突厥兵将在柔然边境发起袭击的消息，蔡志勇对此深信不疑，将士们也操练了许久，就等着那日的到来。

“搁置？为何搁置？你受伤这几日，我已经派人过去查看过了，柔然那边确实有突厥人活动的痕迹，估计和收到的消息一致，这几日还应当抓紧过去巡察才是！”

蔡志勇不知道郁畅为何突然对此事提出异议，但联想起前几日他去边境巡察，被突厥兵围剿的事情，又觉得他应当是过分谨慎了，出言安慰：

“上次的事情纯属巧合，你碰上的也不是寻常的突厥兵，我听钟平说了，那人是突厥的大将军——格吉尔，他那日应当是巧合路过，刚好同你碰上了！”

“将军，那日的事情并非巧合。”郁畅摇头，否定了蔡志勇的话，反问道：“将军收到的消息是从何处得到的？如何确定这个消息可靠？”

“这……”蔡志勇没想到他会这样问，迟疑一瞬，还是说了出来：“这个消息是太子那边递过来的，我也验证过，近来突厥人确有异动。”

“太子向来只负责朝中之事，对于军事的把控最多就是在户部给军部拨粮草时问上几句，哪里来的消息源，能在五皇子也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突厥兵的意图告知您？”

郁畅自从知晓五皇子与突厥的可汗有联系后，便警惕起来，尤其是再次收到方泽谦的回信，得到确切的消息后，他更加确信这次的行动有猫腻。

“你这么说的话，确实是有些不合理。”蔡志勇也不傻，转身去了里间，将之前太子派人送过来的信件翻出来，摊开在桌上给郁畅看。

“这是太子那边送过来的信，你看看，可能看出猫腻？”

“这信不一定能看出猫腻，但送信的人就不一定了……”郁畅并没有去拿放在桌上的纸，而是询问起送信的人。

“将军，您是如何确定送信之人就是太子殿下派过来的人？”

“那人来时，手持太子信物，我确认过确实没造假才……”蔡志勇猛然意识到不对。

他当时只顾着查看信物，没去求证人是否是太子那边的人，加之当时派人去边境查看，突厥人确实是有异动，他也就没细想。

现在回想起来，不禁后背发凉。

没人能在巨大的军功面前保持绝对的理智，况且收到的消息中，还明确指出突厥最受宠爱的三王子会亲自带队。

这对于长久驻扎在荒凉的甘梁州的蔡志勇而言，无疑是一个绝佳的升迁机会，很有可能就会完全走上不一样的路，从此官运亨通。

这样巨大的诱惑面前，几乎没人能抵挡。

“你的意思是，太子殿下的信物是真的，但派过的人是假的！”蔡志勇浑身冒出冷汗，手掌濡湿，心中原本笃定的想法，开始动摇。

“这也只是怀疑。”郁畅不好直接说这是五皇子设下的局，只能旁敲侧击道：“将军那日可还记得是谁将送信物是人带进来的？”

郁畅知晓五皇子定然在军营中有内应，既然有内应，定然会与那边的人接头。

“是张都尉！”蔡志勇回想起当天的场景，“他是突厥人的内应！该死！我早就该防备他了！”

蔡志勇知晓张都尉是五皇子的人，但他没往那个方向想，任谁也想不到，当朝皇子居然会同突厥人相勾连。

“我还以为他只是心思多些，爱邀功，好偷懒，没想到他居然能干出投敌叛国的事情来！”

蔡志勇性格刚烈，眼底容不下沙子，说着便要去将张都尉带过来，郁畅拦下他。

“将军，这件事情我们没有证据，应当谨慎行事，切莫打草惊蛇。”

郁畅知晓五皇子这次的目标是自己，更是为了报复自己上次将军队的令牌交给皇上。

既然如此，不反击确实是说不过去。

“你可有计划？”蔡志勇看向矮自己半个头的少年。

“有，但是需要将军借给我些人手。”既然是冲着自己来的，那郁畅便打算用自己做诱饵。

“这个自然是可以的，你先将计划说给我听听！”蔡志勇揽过郁畅的肩，侧头看着他。

蔡志勇越看郁畅越顺眼，仿佛看见了当初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郁老将军。

郁畅简略地将计划说明，但当他说到要将自己作为诱饵时，蔡志勇的眉头都快堆成小山了。

“你的伤还没好，贸然前往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将军，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郁畅看着他黑下来的脸，笑着宽慰：“再说了，有您在背后，我相信自己能安全回来！”

“你小子……这几日抓紧恢复！”蔡志勇还担心他这些年在德阳侯府的保护下，会变得胆小怯懦，现在看来，  瞻前顾后的倒是自己。

“这几日，我们先透露出不去边境巡察的消息，观察观察张都尉的动向，尽量截停他的信件，不要让他往外传消息。”

为了安全起见，郁畅还是想再确认一下张都尉的身份。

“顺便让他知晓，这次领队去围剿三王子的人换成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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