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如墨的夜色里，瑶山寨的灯火格外晃人眼，觥筹交错间，柴策朝身边的美婢使了个眼色。

那美婢会意，起身摇着腰肢缓缓走过去，“乔公子，您一个人喝多无聊啊！让惠儿陪您喝杯酒吧～”

说话间，那美婢轻轻抬手搭在方泽谦肩上，似有似无的香气萦绕在鼻间，柔若无骨的身体仿佛一片在风中飘荡的树叶，轻飘飘往方泽谦怀里靠。

“乔公子……啊——”

那美婢没想到他会躲开，一时间控制不住身体，仰面摔在地上，手中杯子的酒泼在身上和脸上，好不狼狈。

她趴在地上，抬眼望向方泽谦，眼底含着泪水，楚楚可怜的模样，让在场的男人们眼睛都看直了。

而方泽谦面色如常，淡定地端着酒杯坐在另一边的位置，“惠儿姑娘，地上凉，坐就了不好，快些起来吧。”

“乔公子……惠儿的脚痛……”惠儿眼底闪过一丝不甘，表现地越发柔弱，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上哭腔。

她就不信，今日拿不下这个男人。

惠儿是醉香楼的头牌，向来只有那些男人哄着她的份，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她，她今日还偏不信这个邪！

“乔某身子也弱，恐怕扶不动惠儿姑娘。”

此话一出，包括柴策在内的众人，面色都有些微妙，显然是不相信一个看着面色红润，体格健壮的人，会扶不动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

黄奇站在身后，极力忍着脸上的笑意，好不容易憋回去，一抬头看见惠儿青白变幻的脸色，瞬间破功。

“惠儿，别闹了，过来。”柴策朝坐在地上的惠儿招手，眼睛却是盯着方泽谦。

惠儿：“……”

她撑着地板站起来，走之前还不忘瞪了一眼自顾自喝茶的方泽谦，将对他的不满写在脸上，直到在柴策身边坐下，她还是咽不下心里的这口气。

能来瑶山寨这样的地方，清高什么？

“乔公子看不上我这等胭脂俗粉，莫不是家中有天仙般的美妾，还是说……不愿意给我们大当家面子？”

惠儿言语尖利，同刚刚柔弱贴心的小白花完全是两幅样子。

柴策就坐在一旁，却没阻拦，一副看热闹的意思，坐在他下首的二当家柴右更是事不关己，搂着一堆莺莺燕燕玩闹。

“乔某家中并无美妾，只是乔某有家室，刚刚若有冒犯惠儿姑娘之举，乔某在此赔礼道歉。”方泽谦朝对面的惠儿，行了个拱手礼。

“什么？”惠儿掐着腰的手瞬间僵住。

不止她，在场的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似乎是见到什么奇妙的生物一般，纷纷侧目打量起他，似乎不相信有男人能忍住不偷腥，还是在面对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乔公子，您还真是个……性情中人……”惠儿皮笑肉不笑地坐回原来的位置，整场宴会都安安静静，没再出来整过幺蛾子。

整场宴会，除了惠儿那一场闹剧外，在场的人都未对方泽谦这个外来者，表现出有丝毫的排斥，纷纷沉浸在醉香楼姑娘们的温柔乡里。

有些大胆的人，不顾场合，已经将手伸进那些姑娘们的衣服里，蠢蠢欲动的情绪在大厅里面蔓延，愈发香浓甜腻的味道在空气里面传播，掺杂着酒味和汗味，令人作呕。

柴策浑浊的眸子，盯着方泽谦的酒杯看，似乎是在期待什么，见时机似乎差不多了，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虚虚地在空中碰了一下：

“乔公子，今日你来我瑶山寨做客，我都还未和你喝上一杯酒，现在想必也不迟吧。”

“自然。”

方泽谦端起酒杯，懒散地靠在椅子上，慵懒的气质冲淡了他身上隐隐散发的戾气，掩眸敛去不满的情绪。

他仰头喝下杯中的酒，忍着心中的躁意向黄奇示意。

黄奇读懂他的意思，立刻朝着柴策拱手告辞：“柴大当家，我家公子不胜酒力，恐是醉了……”

“既然醉了，那便不用强撑着，你带他回房去吧！”柴策大手一挥，朝着站在身边的舞姬道：“你跟着黄侍卫下去搭把手，好好伺候乔公子。”

“多谢柴大当家，我家少夫人脾气大，这……”黄奇看向已经走到身边的美艳舞姬，欲言又止。

“呵……带回去吧，今晚用得上。”柴策看着脸色通红的方泽谦，笑得意味深长。

黄奇无奈，只能将那舞姬带回去，见那舞姬想伸手去碰方泽谦，黄奇赶忙指使她去倒盆水进来。

“少爷，你……”

黄奇之前闻着那宴客厅里的味道，便觉得不对劲，现在看见方泽谦绯红的脸，紊乱的气息，越发确定他杯中的酒有问题。

“出去……呼……不要让那……女婢进来……”方泽谦尽力忍着身体的躁意，撑起身子，往净房走。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脸色明显比起之前有所好转，只是眼底的寒冰让黄奇忍不住后退一步。

“药准备了？”

“少爷，这会不会……太多了？若是过量，人没了……”黄奇感受着手上沉甸甸的重量，有些犹豫。

“无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闻言，黄奇也不敢再说，下意识吞咽口水，看向方泽谦的眼神有尊敬，但更多的是畏惧。

这回他们可真是碰上活阎王了……

“信传了吗？”

方泽谦站在山寨的通风口，漫不经心地接过黄奇手中的火把，一把将药包都扔在火堆里，任由白烟飘向山寨的每个角落。

“传了，传了！”黄奇赶忙将药丸塞进嘴里，捂着口鼻含糊不清地回答，生怕晚一秒钟，白烟就飘进自己的鼻子里。

瑶山寨那天晚上，每个房间都充斥着暧昧不清的声音，尤其是柴策的房间里，声音格外热闹。

起此彼伏的声音，在黑夜里响起，显得无比凄厉怪异，站在房间外面的黄奇，抱着手臂，满心庆幸自己不是站在方泽谦对面的敌人。

不出意外地，天光大亮，整个寨子依然静悄悄，无一人出现，只除了始作俑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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