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茉一直爱吃鸭货，鸭脖子、鸭锁骨、鸭胗、鸭肠、鸭舌……都是她的最爱，一想到这些东西她就心痒痒。

她眼睁睁地看着周志文将桶里的东西倒入河里，顿时心痛万分。

太可惜了……

“在想什么？”方泽谦从钱庄取完银钱回来，就见她托着腮发呆，两眼无神地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啊？没想什么……”禾茉被他的声音吓一跳，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在身边坐下。

“走这么远渴了吧，我去帮你叫碗茶。”看着他额头的细汗，禾茉起身招呼王大娘端碗茶过来，“大娘，再端碗茶过来吧！”

“不用，喝这碗就成。”方泽谦毫不介意地端起禾茉身前的那碗茶，一饮而尽。

“这……”是我喝过的。

禾茉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方泽谦就背上背篓，道：“若要买完你写的那些东西，我们得快些。”

“哦……好……”禾茉慌忙放下两文钱，朝着王大娘喊道：“大娘，那碗茶我们不要了，钱放在桌上啦！”

“好！小娘子下次还来！”王大娘也不恼，将盛好的茶送到自己嘴边，喝了一大口，笑呵呵地看着远去的三人，“她这郎君倒是一点都不嫌弃啊！”

周志文继续面无表情地做着自己的活儿，只是在方泽谦路过自己的时候，将头埋得极低，害怕被认出来。

随即他又自嘲般地笑笑，“呵……天之骄子如何认得我这样的人……”

殊不知，远去的方泽谦光看背影，就准确地认出了他。

“我们先去买吃的东西，然后在顺道去逛逛日常用品。”禾茉看着清单，基本上是吃得东西居多。

集市在县城的开放是有时限的，过午不候，尤其是蔬果肉类这种吃食，去得晚还赶不上，大家都收摊了。

方泽谦在前面带路，禾茉一手拿着清单，一手牵着小齐，一步一步跟在他身后，一路七拐八拐后，远离了热闹繁华的街道，逐渐清冷。

偶尔听见前面传来了稀稀拉拉的叫卖声，拐过最后一个街口，禾茉看见了一条并不宽阔的街道上，聚集着一些小贩，他们有的百无聊赖地席地而坐，有的低头整理着面前的青菜，有的伸手招呼着路过的客人。

这边不似主街繁华，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娘挎着菜篮子挑挑拣拣，时不时抱怨几句，又挎着菜篮子离开。

禾茉一路看过去，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这连基本的青菜蔬果都没有，反而都是些不知名的野菜，街道的尽头摆着几家卖肉的摊子，那边倒是还有人围着。

美食荒漠啊……美食荒漠！

禾茉笑得苦涩，一路看一路摇头，这时她才懂得那些买菜大娘嫌弃的心理。

“天天都是这些东西，翻来覆去的吃，吃都吃腻了。”一位衣着不算差的老者抱怨道。

“这个季节也只有这些东西，您要不看着带点走？我给您算便宜一些。”买菜小贩笑着解释，拿起放在地上的野菜，“您看，这个时候的菜新鲜着呢！又嫩又爽口！”

“罢了，我挑一些。”那老者蹲下身子，勉强挑了几样，扔进菜篮子里。

禾茉还抱着去另外的地方看看的想法，现在看来其他地方估计也没有别的菜。

“我们买点肉就去其他地方吧。”禾茉叹口气，妥协了。

既然这些野菜在赵家村也能采到，何必花这些冤枉钱，不如用这些钱多买些肉来得实在。

“好。”方泽谦跟着她往猪肉摊走。

磨蹭了一会儿，猪肉摊前的人散得差不多了，禾茉过去时正好听见刚刚买菜的老妇人在问价。

“这猪肉看上去不错，几文钱一斤啊？”

“20文一斤，我这都是早上现宰的猪，新鲜着呢！”屠夫将猪肉翻过来，好让老妇人看得清楚。

“确实不错，来一斤吧！”老妇人从袖口数出二十枚铜钱递过去。

“好嘞，我给您放进去。”那屠夫手起刀落，动作利落地切下一块肉，用手边的棕叶包起来，放进老妇人的菜篮子里，转头开始招呼起禾茉来。

“小娘子要买些肉吗？”

“要买的，你这肉多少钱一斤？”禾茉学着老妇人的样子问价钱，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原住民一样。

“20文一斤，来一斤吗？”屠夫拿起刀，在半扇猪肉上比划着。

“多要几斤能便宜几文钱吗？”禾茉不知道这个价格算不算贵，先尝试着砍砍价。

“这……那看您要多少了。”屠夫在这条街卖了这么多年的肉，还是头一回看见年轻的小娘子砍价。

“一斤8文，这半扇猪肉我都要了！”禾茉看这猪肉确实新鲜，五花肉、猪后腿、里脊、猪排骨都很齐全，现在天气还算热，买下腌起来也不会坏。

“8文？！”屠夫真是没见过有人砍价直接对半砍，还如此理直气壮，语气里透着惊讶和不解，态度不如之前好，拿着案板上的白布赶人，“这位小娘子，你可是诚心做买卖，如果不是，你就赶紧走！”

“这位大哥，我自然是诚心的，你接受不了这个价格，我们可以再谈的！”禾茉知道他的价格底线后，就好谈得多，“您看我买半扇，您今天不就都卖完了？便宜一些不亏的，9文怎么样？”

在禾茉试探性地往上加了一文后，屠户的表情有所缓和，但还是不愿意松口，“就算是贱卖，肉也不是这个价格。”

“那我们各退一步如何？我出10文一斤，您给我切好包起来，我们酉时过来取。您要是不同意，那就算了，毕竟做生意不是强买强卖……”禾茉作势就要拉着方齐离开。

那屠户本来还在挣扎，看见禾茉要走，一下子就急了，忙道：“好好好！卖给你！”

嘿，这招果然百试百灵！

“说好了，10文钱一斤，你将这半扇都买回去。”那屠夫仿佛怕禾茉反悔一样，向她确认道：“我可是要现钱的，不接受赊账。”

“放心，我们给现钱。”禾茉的心理预期也是10文钱一斤，之前不过是试探他的最低底线在哪里。

“那就成，我今天也能早点回去。”屠夫接过禾茉手里的钱，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您这桶里的是鸭下水怎么卖？”禾茉刚来这摊位上就注意到了。

“这鸭下水不值钱，你要的话我就送你了！权当这半扇猪肉的添头。”

“那就谢谢您了！”禾茉也不矫情，笑着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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