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往鬼泉靠近，眼瞧着就要跳下水，少年死死抓着她，愣是把苏白往后拉退十多步，察觉没危险了，少年才放开她的衣袖。

“为什么不能跳，你是不是发现下面有什么东西了？”她那双好看的杏眼微微弯起，眸中尽是探究。

少年不理会她的试探，冷冷道：“冷泉，乃灵魂之水，身体下去会被融化的，这身体不想要了就跳吧。”

他气上心头，颇觉苏白不识好人心。

苏白揉了揉鼻子，讪讪道：“那还是算了吧。”

她自己不能下去，于是看向少年，蹲下身来，学着少年先前甜甜一笑的样子笑着道：“阿罗啊，帮姐姐一个忙，你帮姐姐下去看看，水下有没有奇异的事情发生？”

少年摇摇头：“我不能下去。”

“难不成你也是人？”

少年一字一顿道：“我不是人，也不想下去。”

他双手环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苏白戳了戳他的脑袋：“你这孩子，咋那么不听话。”

坐在他身旁，苏白一手托腮，一手看着天边云团问：“不难为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下去？”

“明日寒衣节，乃是鬼界一年一度的寒衣盛会，盛会有一比美大赛，谁成为最美的鬼，便可获得最强鬼王亲自炼制的寒衣一件，这衣服可保护生者身体，亡者灵魂。”

苏白纳闷：“他们都是鬼了为何还要寒衣保护生者身体？”

少年神色平静，那老成持重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获得寒衣者可披衣去往上界，将寒衣给他的子孙，也可以自己穿上投胎，来生可保无病无灾。”

苏白咂咂嘴不可思议道：“每年都有吗？最强鬼王难不成是天上织女下凡？”

少年嘴角抽了抽，不说话。

苏白眼神闪烁，继续问：“鬼界所有人都来参加还是……”

少年道：“来到这里的，都可以参加。”

“好吧，比美吗，我可以，我这就准备一下，明天参加选美。”

寒衣节盛会就在鬼泉不远处的最强鬼王的城堡里。

鬼侍已经准备好了美食灵丹妙药和修炼法宝，城堡正中挂着一件衣服，像是晚霞织就，似火似枫，格外漂亮。

苏白和少年偷偷摸摸混进鬼王城堡内，苏白看着切好的“美食”，着实觉得鬼界生活的鬼们太可怜了。

幽蓝的鬼火四处燃烧着，有无数空白的桌子上什么都没摆放，直到城堡的鬼越来越多，那些空白的桌子上也出现了上界才有的瓜果点心，馒头猪头肉等。

这些本是祭祀所用，由活着的人祭祀给死去的人吃，寒衣节一到，气息奄奄的鬼怪们终于能吸一口香，吃一口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肉”。

苏白特意穿了一身灰扑扑的衣服和少年坐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她好奇之下尝了一块儿猪头肉，如同嚼蜡。

“呸”的一声吐了出来，十分嫌弃。

少年觑了她一眼，解释道：“死了就能吃了，这味道还是很好的。”

苏白兴趣缺缺，她可不想为了尝一口猪头肉就把自己弄死。

鬼界众生——太可怜了。

左右看看，她问：“选美比赛在哪里？”

“还没开始。”

苏白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鬼，衣衫破烂，有的甚至只有腰间缠着几片破布，便是有些好看的，穿的衣服也称不上好看，不懂就问，她戳了戳少年：“为什么没看到穿新衣服的人？”

少年奇怪地看她一眼：“寒衣节的衣服自然是上界的人烧过来的，如今上界还不到晚上，还没开始祭奠吧，再等等。”

“哦。”苏白若有所悟地点点头，所以，寒衣节的比赛说白了是小鬼们炫耀他们的亲人有多么在意他们，或者是思念亲人了。

这才有此比赛。

顿了顿，她问：“不对，那我这些年都给我爹娘烧衣服，他们能收到吗？”

问完，她忽然就拍了一下自己脑门，双手合十望天：“罪过罪过，我爹娘没死，应该收不到。”

“老天保佑我爹娘平安，爹娘，你们既然没死，我就不给你们烧纸了。”

放下手，她又恍然觉得自己说错了：“烧纸钱有什么用，也没什么需要的，原来不该烧纸钱的。”

少年看着苏白，又开始一言难尽欲言又止了，不过再三忍耐，他还是止住了想说的话。

苏白安静下来，目光却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见不远处有几个鬼侍拳打脚踢地将一个与巫家鬼长相差不多的小鬼给踹了出去。

不一会儿，鬼侍们又脾气暴躁的丢出去一头鬼兽。

苏白莫名其妙，入鬼王城堡没说要什么投名状啊，怎么还往外赶人？

他们犯了什么错吗？

她戳少年，却发现少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阿罗？阿罗？”她连忙起身寻找，几个鬼侍听到声音齐刷刷看向她，苏白连忙捂住嘴蹲下身。

心道原来大喊大叫会被鬼侍赶出去。

她不放心少年，便自己去找，直找到城堡里鬼满为患，也没找到少年的身影。

“这小子，等他出来我一定打他屁股。”

“锵锵锵……”

敲锣声响起，鬼侍们纷纷驻足，望向城堡正中心的台子上，一个老人不停的敲锣，一边敲一边道：“寒衣大赛马上开始，收到新衣服的赶快过来报名参加。”

苏白停止寻找少年，自去报名。

老人又开始介绍比赛规则：“报名之人依次上台展示衣服，若有人觉得自己的衣服胜过台上人，便可上前挑战，一套衣服，只能参加一次比赛，衣服多且华丽漂亮的，胜！”

苏白明白了，这规则也算没什么规则，有新衣服的人就上来穿上展示一番，没别人的好看就下去，简单粗暴。

甚至连裁判都不需要。

这场比赛最主要的目的，除了寒衣的归属，还有就是让鬼界的鬼们找点乐子。

选美一般参加的女子居多，这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们凭借美貌榜上大鬼寻求庇护的媒介。

苏白站在台子下，听着身旁的莺莺燕燕炫耀自己的衣服是什么料子，一阵头大。

还没上台呢，就开始比起来了，这算是内卷吗？

未免显得格格不入，她只能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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