苌宏资格老，能力出众，人缘好，与城乡1体化工作相关的市领导、部门领导，都主动找上门。

办公楼人气爆棚。

苌宏许诺的事，也处理得顺风顺水。单位福利明显改善，还争取到每年两名班子成员出国考察的名额。

白肖贤大喜过望。

在我向他汇报完工作后，他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说：“这在咱市可是个美差，所谓出国考察，实际是福利性的出国旅游，同时是1次发财的机会。每名出国公职人员，都由市财政预先定额支付全部费用，统1定做服装，配置旅游箱，吃住游玩结余下来的费用，全部归自己。”

我有些不解，“国外消费水平那么高，财政给的钱有限，还能结余？”

“你没看到咱市大凡出国的公职人员，大包小包里塞的1律是方便面、榨菜、火腿肠。不过，1些国外酒店不提供热水，电源电压和国内不同，1把电热壶和1个转换插座也是必备物品。除去对方招待外，坚持吃上半个月2十天的方便面，省下的外币，回国后折合成人民币，能赚到上千块。白游玩还赚钱的好事，人人争先恐后，可谓是1额难求。我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白肖贤激动得脸上放光。

我向他做了个加油手势，退了出来。

白肖贤为出国积极做起准备，专门让司机小侯给他买来儿童英语读物、磁带、复读机和英语练习本，起早贪黑练习a/b/c……2十6个字母发音和书写。

1个月后，他在楼道里见到我，“瑞僖，我现在已经熟练掌握了英语每个字母的发音和书写，来，来，到我办公室，考考我。”

我不好拒绝，随他进了办公室，跳跃地读了几个英文字母。见他认真工整地在练习本格子里写好，顺嘴恭维起来：“这么短的时间，随机考1下，都完全正确，真了不起！”

他得意非凡地点着头说：“这个水平，已经足够我应付国外1切状况了。”

“啊，掌握了2十6个字母，就能出国了？”

“你不用吃惊我的能力，1点问题都没有。我初中都没毕业，参军后，旱地拔葱当上了连部宣传干事、连长。转业后当副镇长、镇长、书记，然后是常务副县长，现在坐上咱单位第2把交椅，凭的就是1股学习的劲头。但学习不能死学，要掌握技巧。不信，我问你，1撇两横1弯勾是什么字？”

“‘毛’字啊。”

“这就是了。英语g/o/o/d是什么？”

“‘好’呀。”

“我把有关单词的1个个英文字母喊出来，是不是懂英语的人就能基本知道我的意思，我们就能进行简单交流？”

“好像能。”

“这是我独创的‘描述英语’！我出国只要带上纸和笔，还有1本英汉双语大辞典，1切万事大吉。”白肖贤非常自豪。

“这真是独1无2的创举，佩服！”我言不由心地崇拜着。

两个月后，白肖贤顺利拿到出国机会。

米浩宇替他跑手续期间，他自己也没闲着，天天泡在服装、小商品市场。最后选定了5百条领带，足足打包了1个中型皮箱。

在机场登机时，因为超重，同行的考察组成员不得不帮着分散了1些。

带队的市外办主任朱大兴很是不满，“老白，我们是去欧达国、亚美亚国公务考察，你带这么多领带干什么？”

“公私兼顾，抽时间赚点外国佬的钱。我都打听好了，国内1条领带批发十5块钱，在欧达国至少5美元。折算下来，1条领带净赚2十块钱。到欧达国后，我可以分你1点，让你也赚1笔。”

“我欧达国话都听不懂，怎么做买卖？你留着自己赚钱吧。”朱大兴没好气地说。

进入欧达国，住进酒店，朱大兴准备召集全体队员开个会，讲1讲注意事项，可敲房间门没人，大堂4周也不见白肖贤的人影。

全体组员的心1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担心他出了事，甚至有的组员低声说：“他不会利用这次出访叛逃了吧？要那样，麻烦可就大了。”

随队女翻译小王，只好带着全体组员走出酒店，在周围寻找。

离酒店约5十米，1个街道旁的广告牌下，白肖贤1手拿着几条领带，1手向过路的人比划着。

小王紧跑几步，来到他身边，捂着突突跳的胸口，“哎哟，白主任，吓死我了。你要在这陌生的地方走失，我的饭碗就砸了。”

“小姑娘，不用担心，除了语言交流困难点外，其他和国内没什么两样，我已经做了充足准备。”说着，在挎包里掏出纸、笔和英汉双语大辞典。

小王哭笑不得。“白主任，还是赶紧回酒店吧，大家等你开会呐。”

白肖贤边走边炫耀，“欧达国的买卖挺好做，只这1会儿，卖了3条领带。”

朱大兴的肺都要气炸了，可碍于情面，强行压了压火，“老白，你再出酒店卖领带，1定和王翻译说1声，另外不得离开酒店2十米远，我要为你的安全负责。”

“好，好。”白肖贤满口应承下来。

在欧达国转了半个月，全组成员不情愿地轮流给他提着装领带的箱子，跑了多个城市。

他虽然卖力推销，但只卖了1百多条。

转机亚美亚国后，立滨市菏泽大东公司董事长乔治，因为与历山市有长期贸易往来，所以邀约考察组1行人，第2天晚间，到家里做客。

全体人员兴奋异常。

白肖贤说：“我们吃了这么多天方便面，走在大街上，身边刮过的风都带着1股子方便面味，这回终于可以吃点瓜果蔬菜、鸡鸭鱼肉大餐了。”

全体成员满怀着渴望，走进乔治家里，排排坐定，等待着大餐开始。

少顷，1中年女子给每人面前摆上1小碗茶水，1个装着两薄片面包、两薄片火腿的盘子，1个装着1勺土豆泥的盘子。

乔治坐在长桌的1头，面前也摆上同样的东西，讲了几句大意是欢迎、友谊长存的话，招呼1起用餐。

白肖贤吞下这些东西后，觉得都不够塞牙缝的，心中暗想，亚美亚人真是讲究，先上餐前点心，后上正餐，端着茶碗慢慢品着、等待着。左右看了看其他人，也都是和他1样，端着架势喝着茶。

乔治见此情景，热情地讲了几句话。

小王1翻译，人人都傻了眼。原来，宴会到此结束。

回酒店的路上，个个情绪激动，痛骂不止。

白肖贤抻着嗓子喊叫起来：“这亚美亚人良心大大坏了，他每次到我们市，哪个单位不都是好酒好菜伺候着，光茅台，他1个人就干1瓶半。现在轮到他请了，1小碗清茶、两片面包、两片火腿肠、1口土豆泥打发我们，真是奸猾到了极致！”

骂归骂，饥肠辘辘，回去吃方便面填肚子还是大事。

白肖贤因为想多带点领带，所以方便面带得少。舍不得在亚美亚花钱购买食物，也不好意思向其他人借，只能多放水煮半块方便面，吃个水饱。更让他着急上火的是，带去的领带，在亚美亚1条都卖不出去。

勉强熬到了回国时间，白肖贤看看剩下的半箱子领带，咬咬牙喊来翻译小王，“看看谁需要领带，让他们过来挑1挑，剩下的赠送给亚美亚人吧。”

他在房间里等了半个多小时，没1个人过来。

在国际机场，白肖贤给米浩宇打了个电话，“飞机落地后，无论早晚，直接给我们拉到饭店，别的不要，每人准备两条肥肥的烤羊腿！”说完，不忘再叮嘱1句，“听好，是每人，两条肥肥的烤羊腿，1定办到啊！”

白肖贤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油水都熬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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