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率性时代之我的无知同学
学校异常冷清。
早晨,1觉醒来,看了下表,4点3十5分。心想,再躺会儿吧。
迷迷糊糊中,听到徐中成大声喊我:“瑞僖,瑞僖,都5点十分了,还不起来?”
我用手捅捅躺在我身边的梅海强。
他揉了下眼睛,“真不愿挪窝啊。”
徐中成催促着,“快点吧,再晚,就错过收音机英语广播时间了!”
我对徐中成说:“把锅收拾好,咱俩先到梦兰老师家,把饭热上,然后去教室。梅海强,你6点前,把锅端过去,1起边吃早饭边听广播。”
梅海强含糊地应1声。
校园里没有路灯,漆黑的小路高低不平,我和徐中成走起来深1脚浅1脚,而干冷的风,扫得我的耳朵又疼又痒。眼看要到住在水坑边的梦兰老师家了,水坑中的冰面,突然响起“嘎,啦啦啦啦”渐行渐远的怪声,在这万籁俱寂中令人毛骨悚然。
1排教师宿舍没有院墙,每家厨房都以东配房的形式盖在屋前。
我俩轻轻打开门,蹑手蹑脚走进厨房。黑暗中,水壶里的水“滋滋”响着。我打开灯,提起水壶,把热水倒进带去的暖壶中,再给水壶灌满凉水,放在煤炉旁边。用炉钩子清理出已经烧透的蜂窝煤,添好新煤,整理了1下饭锅,放在炉子上。忙完这1切后,我拉灭灯,提着暖壶和徐中成到了教室,看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是5点4十5分。
徐中成快速打开收音机,把音量音质调整好。
眼看要到6点英语广播时间,梅海强还没有把饭锅端过来。直到6点3十5分,英语广播完毕,也没见到梅海强的人影。
天已经蒙蒙亮。
我和徐中成赶到梦兰老师家,锅中水汽拥挤着冒出来,迷漫了整个厨房。“这个梅海强,真是不靠谱,再晚会儿,锅就得烧干了。”我边说边轻轻端开锅,封好炉子,把水壶放到炉子上。端着锅,关好门,回到宿舍,喊起梅海强。
我和徐中成1边埋怨着梅海强,1边吃着早饭。忽然间,我想到梦兰老师今天要回老家过年,就问他俩:“梦兰老师走了以后,接下来怎么热饭呀?”
他俩大眼瞪着小眼,没有主意。
“那,吃完饭后,咱分头转转,看有没有办法。”我说。
两个人同时点下头,“嗯,可以。”
我毫无头绪地围着校园转圈,当走到数学教研组教研室时,见烟筒里冒着烟,想进去碰碰运气。
我站在教研室门口,喊了几声“报告”后,才听到里面“咯噔,咯噔”响起脚步声,1名男学生茫然地看着我。
我客客气气地说:“打扰了,你1个人在这儿啊?”
他满腹疑惑,“嗯。”
“你这屋里生着炉子吧,我想中午在你这儿热热饭可以吗?”
他起先好像没有听懂我的意思,迟疑了1会儿,点了点头,“可以呀。”
回到教室,我看着无计可施的徐中成、梅海强,高兴地说:“我找到热饭的地方了。”
徐中成叹服地说:“你还真是不简单!我和梅海强转了半天,出车跳马白折腾1顿。”
梅海强1听,咧着大嘴说:“再紧张的学习,也湮灭不了你棋迷的本性,哈哈……”就势捶了徐中成胸口1拳。
大约十点3十分的光景,准备热饭了。徐中成捅开数学教研室的炉子,清理好炉灰,我放好饭锅。
门口来了两个陌生的学生,看了我们1眼,转身走了。我脑海里有了1种不祥的预感。
不大1会儿,先前同意我们热饭的学生推门进来,1脸怒气地问我:“你跟他俩说什么了?”
我瞪大眼睛,“什么都没说呀!”
高2的同学故作轻松地说:“昨天太冷,我把炉子点着了,今天倒不是很冷啊?”
我想,这是下逐客令了。
傍晚,我事先去了解1下,果然见到教研室大门紧锁。
回到教室,我看梅海强正全神贯注写着作业,不好打扰,便和徐中成简单商量下,决定到王1风老师家碰碰运气。王1风老师自从离婚后,至今1个人生活,用火比较少。
1进王1风老师家,见1个中年男子正在帮助捣蜂窝煤。我和徐中成边帮忙,边问王1风老师,“你快做熟饭了吗?”
王1风老师不好意思地说:“今天炖肉,还早着呐。你们这是——”
“哦,我们想借用炉子,热下饭。”
“云生,你家的炉子还着着吧?”
“着着呐。”
“别客气,这几天热饭去他那儿。”王1风老师大包大揽地说。
我俩欣喜若狂,连声道谢。
接连两天,学习和做饭都顺利进行着。
第3天,梅海强上午回家去取干粮,约莫下午3点才回来,见到我就说:“我娘1个人在家,独守着空门,面壁而坐,我要回家陪陪她。”梅海强的娘因为年轻时受过刺激,时不时犯精神病。他爹去年去世后,成了家的哥哥因生活困难,把怨气撒在娘身上,扬言活不养、死不葬。他娘平常住在他姐姐家,只在临近过年时,按照当地习俗才回到自己家中。梅海强的学业也靠姐姐撑持。
梅海强走后,接下来的几天,只剩我和徐中成坚持着……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4月,春花烂漫的季节。
睡在我身边的江阳,最近异常奇怪,晚上蒙头钻进被窝,等到夜深人静时,不停地扭动身体,大腿拱得我心烦意乱。天亮起床后,他还把被子平铺在床上。
上午第2节课,我因为闹肚子,跑进厕所。见江阳1个人低头在裤裆里鼓捣着什么,急得头上冒汗。
“江阳,你这是怎么了?”
江阳听到我的声音,立时满脸通红地背过身去,手在裤裆里抖来抖去。
我忘记了自己还闹着肚子,凑过身,发现他裤裆里鼓涨涨的,仿佛有1条装得满满、勉强扎紧口的小小布口袋。
我不顾1切伸出手,用尖锐的指甲盖帮他1点1点挑开系成死扣的布条。他憋足劲的1股尿液,滋了我两胳膊。
江阳1把搂住我痛哭起来。
“江阳,你怎么干这么蠢的事?走,我陪你回宿舍换下衣服。”
在宿舍里,江阳哭着说:“我可能得了重病,白天上课的时候,1见女老师在黑板上扭来扭去写字,就产生幻觉,觉得是邱华华在我面前卖弄风情,裤裆里马上起反应,想靠前摸上1把,或者搂她1下。下课出教室,只能把手插在裤兜里摁着。”
“嗨,我还以为你是每天摆谱充精神,就不能控制1下?”
“我狠劲掐自己,你看,大腿上都青1块紫1块的,可不管用,控制不了。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快提上裤子吧,这个我也搞不懂。不过,我知道猪打圈的时候,疯了似的乱拱乱窜,可那是母猪,你,你——你见到每个女孩子都这样啊?”
“不是,就邱华华。我妈给我洗澡的时候,1点反应都没有。”
“啊,你这么大了,你妈还给你洗澡哇?”
“我刚出生,我爸就在工厂出事故走了。这么多年来,姐姐们没出嫁时姐姐照顾我,姐姐们1个个出嫁后,就全由我妈照顾我。每次洗澡怕我自己洗不干净,都是我妈给洗。你不知道,我妈有多疼我,十来岁上,还让我吃奶呐。”
“啊?”我吃惊地瞪圆双眼,张大嘴巴,缓下神,才略带嘲讽地说:“你可真是个妈妈宝贝!”
江阳没在意我的话,闷头继续说:“白天还好点,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邱华华。1想她,忍不住手痒痒,要摆弄几下,非得尿了床才能安静下来。”
“哈哈,我当什么大不了的事,在咱们宿舍,尿床的又不是你独1个。你没看见时不时有人不叠被子,那都是尿床了。我也尿床,裤衩子洗起来都费劲。咱现在学习压力大,学习1天累个臭死,1沾床睡得跟死猪似的,尿个床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跟你们不1样,我是每天尿床。没办法,偷偷用布条捆死。床不尿了,可有时憋急了,死扣解不开,活人让尿憋死的滋味,快把我逼疯了。”
自从回家路上遭到呵斥之后,江阳再不敢近身接触邱华华,只好在上课的时候,远远坐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想入非非。
过了几天,听老师说他病退了。
放大周回到家里,娘告诉我:“你的同学江阳,走夜路不小心,掉到水井里淹死了。”
4弟说:“什么淹死?是跳井自杀。周围都住着人家,只要他在水井里喊声救命,1准有人跑出来搭救。”
“听说这孩子得了神经病。”娘说。
“可不是,自己把传宗接代的玩意儿割了,说是要当太监。”4弟耻笑着说。
我想不明白,不就是尿个床,想想女孩子,怎么把自己作践成这样,最后还搭上性命,心中惋惜不已。
晚上,坐在靠墙的书桌前,悲伤地写下如下日记:
他看上去,是多么平静,似平铺的湖水;是多么柔情,似凝望柳丝的苇花……
平静的湖水,原来底下流淌着浊污,在这浪漫的季节,露出了狰狞。
2十岁,1个芳华的年龄,就这样消失了。
平静原来是孤独的表面,内心空虚的罩纱!
什么促使你撕碎了求知的丽卷?
什么促使你抛散了壮志凌云?
什么促使你留下了1份迷茫?
就这样挥霍了自己的青春!
是自己的放纵,
还是孤独无以安放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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