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斯南到餐厅的时候看见安部长和顾时川在吃面，葱油面的那种，看起来很有意思。舒临安吃的是冷餐，和日料的风味比较接近。

“郑小姐——”安部长先同她打招呼。

“安部长。”郑斯南快步走过去，又与顾时川打招呼。

“郑小姐吃什么，我帮你取。”顾时川帮郑斯南拉开椅子。

“谢谢，我自己来。”郑斯南没有坐下。

“我正好有杯咖啡要过去取，郑小姐和安部长先聊。”顾时川笑笑说道。

“那就麻烦了。”郑斯南轻咳一声，用手扶着椅背看着顾时川说：“顾总在这里长住，对餐品熟悉，随便帮我拿几样就行。”

“好。”顾时川笑眯眯地走了，郑斯南坐下后一脸笑容地看着安部长：“安部长，真是太抱歉了，千里万里的邀请您来中国，都没好好招待您。”

舒临安放下筷子，和安部长表达了郑斯南的歉意。

“还好还好。”安部长笑笑说道。

在等顾时川取餐的时间，郑斯南同安部长聊了她对日清的规划，以及对上海和江城市场的分析。也给安部长看了江城和上海的白领收入数据。

“方便面虽然是为了方便，但高级写字楼里的白领不好意思、也不愿意吃本地产的老BJ方便面。”

郑斯南最后说道：

“我这么急着邀请您来中国，因为这个时机可遇不可求。”

“您知道波卡、BB、还有早些年进入中国的其它品牌，在今年之前

都只做一个城市，但现在都开始跑马圈地的进入其它城市了。”

“BB是我上个月开始谈的，我原计划是想第二季度上柜，但品牌方等不了，就算柜位不好，也要先挤进来。”

“他们都有中国代表，所以对中国市场变化非常敏锐。”

“前年中国工厂改制，公有转合资；去年取消象征计划经济的票证政策，公民交易买卖自由；今年放开外贸管制，文件给出的信号非常明确。”

“在在都在说明，中国的计划经济马上要成为过去式了，现在是自由市场来临的前夜，等到开放市场的时候，被计划经济抑制的购买能力和购买欲望，会像开闸放水一样汹涌流泄，那时候市场上有什么、老百姓就买什么。”

“第一批大着胆子从工厂走到企业的人，他们更需要一些贵的、高端的洋货来宣告自己的正确和优越。”

“所以呀，您得看到这个机会，快快地进来，不能因为我没时间做更细致的品牌经营规划，而把您给耽误了。”

“您看小舒，他现在的收入是以前同事的多少倍了，在老BJ方便面和日清之间，你看他会怎么选。”

郑斯南一番话，从小市民到大政策、再从大政策回归到小市民，由势到人、由人到势，言语里制造出来的时不待我的气势，连舒临安在翻译的时候，语气里都不自觉带了激动。

“两位聊干什么呢？很投机的样子。”顾时川

端着两个餐盘回来。

“谢谢。”郑斯南接过餐盘后对顾时川说：“聊现在的中国，将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

“哈哈哈，谈到生意，郑总/总是这么激情澎湃。”顾时川笑说道：“但也是实话，从伦敦回国后，这种感觉太强烈了。”

几个人语言不通，全靠舒临安一个人翻译，一顿早餐下来，其它三个人吃好喝好谈好了，只有舒临安盘子里的餐食还剩了大半。

但这是他的工作，他很敬业。

应该说不只是敬业。

以前他站在郑斯南和伍多多旁边看着她们做生意，只觉得太计算、太野蛮，加上吴小强那段，他多少有些担心沾上她们身上小生意人的俗气和匪气。

而现在身在其中，也是第一次听郑斯南与外商代表做正式沟通的样子——突然发现她像是另外一个人：满嘴政策时局、全是机会商机，但也没有一句假话空话。

大局观有、全局观有、政策高度有、现实剖析也有。

俨然是一个站在时代高度谈合作的企业家模样。

.

日清的安先生像是受到郑斯南时不待我气势的影响，他在当天晚上就返回到上海、再返回日本，告诉郑斯南，请不要介意他可能会在新年的时候打扰他，他会尽快拿出中国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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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舒临安在把安先生送走后又返回江城，借了/了解百货公司业务的理由跟着伍多多走商场、做陈列。

“公司那边请假了？”伍多多问。

“

我和郑总这边签了合作协议，环宇在上海的一应事务我全部协助处理。”舒临安说。

“影响本职工作吗？”伍多多问。

“还好。”舒临安轻咳一声后，说了句：“对不起。”

“啊？”伍多多爽朗一笑，利落说道：“因为当年拒绝了我的邀请，但现在接受了斯南的邀请吗？”

“当年对你们有些误会。”舒临安说。

“不是误会，是事实。”伍多多很坦诚：“生意是此一时彼一时，做法也是此一时彼一时。”

“是。”舒临安点头。

“所以你很不幸，你遇到她们的时候，正是她们需要用狼虎手段生存的时候，而你害怕狼虎手段。”方平大步走过来，将手直直地伸到舒临安面前：“你好，方平。”

“你好。”舒临安微笑点头后，疑惑地看向伍多多。

“上海资质挂靠公司的业务经理。”伍多多解释说道。

“要加一个  ‘前  ’字。”方平笑着说道：“现在应该会和舒先生成为竞争者。”

“错，是合作。”伍多多说道：“方经理在上海要做已经拿下来的业务、舒先生在上海是跑还没谈下来的品牌。”

“多谢两位，合作愉快。”伍多多利落的将手伸出来。

“很愉快。”方平抢先伸手握住伍多多的，看见舒临安伸出手，他就是不松开。

“方先生刚才说得很对，我为曾经的害怕向你道歉。”舒临安心有所悟，收回手后，一脸诚恳地看向伍多

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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