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叶儿身上的银针被寒月拿走，她狼狈地坐在地上。

听到温声声的话，她仰头笑起来：“是不是温家得罪的人太多，你至于你觉得总有人害你，难道就不能是单纯地看你不顺眼？”

温声声没有被激怒，刚知道田叶儿给她下毒的时候，她确实很难过，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慢慢地，她想通了。

自己是受害者，该自责难过的应该是田叶儿，而非自己。

“我娘送你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看我不顺眼，我帮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说。田叶儿，不要把我当傻子。”

“你就是个傻子。”田叶儿嘴角露出狂妄的笑，仿佛她才是胜利者，“你看不上的东西施舍给我，你还让我感激你？没有你的关照，我也能在幽冥谷立足。是温家想扬名，想拉拢幽冥谷的弟子，拿我做筏。”

温声声一愣，眼底闪过不可思议。

没想到娘的关心，她的帮助，在田叶儿眼里却是不怀好意，沽名钓誉。

“你既然有骨气，为何不早说？温家有钱，却也不强求。”

“我为何不要。”田叶儿缓缓站起身，打了打身上的土，直视她，“幽冥谷都是男人，我一个女子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温家既然愿意出钱帮我，各取所需，挺好。”

“你可知道，这些话若是被娘听到，会有多难过。”温声声不敢想，爹娘知道他们疼爱多年的干女儿，一直在骗他们，会怎么样。

田叶儿攥紧手心，眼神看向别处：“他们早晚会知道，有你在，他们怎么会伤心。更何况，我根本没有打算要你的命，千丝斩虽然疼，只要你回府，我就会给你解药，是你自作聪明，不让我靠近。”

温声声嗤笑，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所以，我还应该谢谢你，没有对我下死手。”

田叶儿不说话。

“你我认识这么久，我多少了解你一些，让我猜猜你背后之人是谁？”温声声恢复往日的神色，盯着她道，“我最近得罪的人不少，周家，萧家，白家，信国公府。其中周家全族发配边关，萧家只剩老弱病残，你要是他们的人，应该会早下手。

至于信国公府，我调查过，老国公对幽冥谷笑之以鼻，觉得幽冥谷是下三流的东西，上不得台面，故而他不可能与你联系。”

田叶儿神色淡淡，无波无澜。

温声声看着她，不放过她的表情：“至于白家，更不可能，时间对不上。我思来想去，京城得罪的人都不可能，那只有一种可能，你的主子不在京城。

一个我都没见过的人，居然要杀我，原因只有两种，要么我无形中挡了他的路，要么我是某人的软肋，控制我，便可以威胁某人。”

田叶儿微微蹙眉。

温声声知道自己猜对了：“几月前，萧殁调查出江南封地与京城关于有联系，我也曾因此被绑架，所以。”她俯身凑近田叶儿的脸，“你的主子是某位藩王。”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田叶儿眼睛看向别处，“事情败露，想杀就杀，不必故意揣测我。”

“我不揣测你，我只想自己死得明白。”温声声道，“我们陪师父云游时，你敢说你对我不是真心的，我娘送你东西时，你敢说你不开心。

田叶儿，我知道刚刚那些话，你都是故意气我，我只求一个答案。”

她刚刚差点信了田叶儿的话，以为她嫉妒自己，才会想看她倒霉。

可刚刚她闪躲的表情，温声声明白，那都是田叶儿掩饰目的的说辞。

“我承认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为什么还要追问。”田叶儿低头不去看她，“你们应该恨我的。”

“我确实恨你，你告诉我缘由，就算还了这些年，我娘对你的照顾，日后我们再无瓜葛，见面就是陌生人。”

田叶儿震惊地扭头：“你不杀我？”

“你刚刚不是说我傻吗？”温声声坐回椅子，手被萧殁握住，她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很多事情想开了，也就没那么难过。

田叶儿咬唇，许久不说话。

温声声不催促，静静地等着。

“我曾和你说过，四岁的时候，家里闹灾，爹娘都死了，只剩我和妹妹。”田叶儿佝偻着身子，目光落在一处，“当时家家户户都没有粮食，村里饿死不少人。我和妹妹为了活命，一连走了两日，可依旧没有找到吃的。当时有辆马车经过，我冲出去拦住对方，希望车上的人能救救我和妹妹。

我还记得，当时那人穿着藏蓝色的袍子，手指纤细，只是挑开车帘的一角，扔出一盘点心。

我和妹妹大喜，当着他的面狼吞虎咽。他扔给我五两银子，告诉我，找不到住处，可以去找他。”

“那人是谁？”温声声眼神微眯，猜出救田叶儿的人，是她的主子。

田叶儿像是没听到，继续道：“是我们倒霉，那人给我们的银子被其他人盯上，我势单力薄，眼睁睁看着银子被她们抢走。到了晚上，妹妹突然高热，我才发现妹妹和那群人撕扯中伤到头，我发疯地拍医馆的门，让他们救救妹妹。可他们说没钱不治。

我给他们磕头，求他们，可他们就是不肯救。等我回去找妹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温声声和萧殁对视一眼，似乎在说，那人是谁？

田叶儿冷笑：“所以，那个人让我入幽冥谷学毒的时候，我便答应。我要毒死这些人，我要让她们生不如死。”

“所以，不是师父无意中捡到你，而是你在那等师父？”温声声不敢想，师父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毒死她。

田叶儿坦然地点头：“是，那人打听到，幽冥谷谷主在外游历，便让我出现在他回家的路上。谁能想到他看似狠毒，居然是个热心肠的老人家。

看到我受伤，没有丝毫犹豫，就将我带回家。知道我父母双亡，就领着我回幽冥谷。”

她抬头看向温声声：“那人一直不曾找我，没想到，第一次收到他的信，居然是给你下毒，控制你。”

“那人对你有恩，可温家对你也不差，你左右为难。”温声声替她说出后面的话，“你想到师父给我的百毒丸，即便你下毒，只要我服用百毒丸，毒性就会减半。

待我回来，你再替我解毒。这样既能应付那人，也不会伤害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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