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爷你先坐，我去给你倒杯茶？”

听到苏白的话，老谢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画轴。

“铁观音还是龙井？”

“清明雨花还有吗？那茶不错。”

说起喝茶，苏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初到应天城时，在陈老九这喝过的清明雨前采摘的雨花茶，虽然名气比不上铁观音和龙井，不过味道却是最适合他的口味。

“应该还有。”

老谢笑了笑，应该是记起来了当时的情况。

一边那个扫地的老头还在，老谢冲他一笑，“老刀爷，这里没什么事了，您先去忙吧。”

“得，有事情叫我就成。”

老头嗯了声，拿过一边的扫帚转身离开。

见苏白盯着老头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样子，已经泡好一壶茶送过来的老谢轻声解释道，“陈爷乡下一个远房亲戚，一辈子没成亲，无儿无女的，陈爷把他接来了这里，让他帮忙照看下这座老屋子，平时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

“难怪以前没见过。”

苏白点点头，看样子陈老九还算有点人情味。

“白爷，这段时间没见着你啊？要是早知道你人就在应天城，怎么说也得找你出来喝喝酒什么的。”

递给苏白一杯泡好的雨花茶，老谢点起一根烟，屋子里很快就散开一股淡淡的烟味，烟雾上扬，将两人之间上方慢慢笼散。

“前几天刚回来，这不一忙完就来找你叙叙旧了？”轻抿了一口雨花茶，还是那种熟悉的味道，浓而不腻，淡淡的苦涩味道细嚼过后是一股别致的清香，看了老谢，苏白有些疑惑，“你小子之前不是不抽烟的吗？怎么现在抽的这么凶？有心事？”

“没。”

老谢一声哭笑，随手将抽了大半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熄灭掉，歉意的朝苏白笑了笑。

“估计是太忙了这段时间，以前也不是不抽烟，只是不习惯而已。”

“看样子就知道，现在陈哥生意做大了，肯定有你们忙的了。”

苏白也摸出一根烟点上，十块钱的红应天城，以现在他的身家抽这种烟说实话有点掉价，不过自从在江口那边打捞沉船的半个月里，一群人整天抽的都是这种，他也就习惯了这种。

“是啊，生意做大了想休息都休息不下来了。”

老谢低声感慨道。

他跟着陈老九这么多年，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人，这些年里陈老九所做的任何事情老谢几乎都知道，推心置腹。

陈老九野心勃勃，一二十年的时间藏拙自污，在所有人都没关注到他这个小人物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就积累起了让人惊叹的资源，成为在那场风暴中获利巨大的一个。

只是对老谢来说，他还是习惯从前的日子，悠闲自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忙着自己不知所谓的东西，他对自己的定义从来都是个粗人，打架杀人的事情他擅长去做，一辈子骨子里流淌着都是冒险和刺激的血液，现在陡然让他穿着西装领带签约外面和人谈生意，可想而知现在的他有多么煎熬。

连印象中一直不抽烟的他，跟苏白坐了这么一会就抽了三四根。

不是压力大，老谢怎么会如此？

“怎么？看你对眼下的现状好像不怎么满意啊。”

“也不是，白爷你就当我是一个人在这发发牢骚吧，我就一粗人，真的干不来生意场上的那些勾心斗角，每次看到酒桌上那些皮笑肉不笑的家伙，我都恨不得上去给他来上一刀。”

老谢一声苦笑。

“只是我也知道眼下这一切都来之不易，陈爷也不容易，但我是真的有点扛不住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听老谢这么一说，苏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情况他还真没怎么了解过。

“我也不知道，先这么干着吧，实在扛不住了，顶多跟陈爷说声不干了呗，反正现在他手下能人也多，我这么一号粗人在那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碍手碍脚，惹人烦燥。”

“陈哥知道这事情吗？就是你打算离开这事情。”

苏白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果然人都人的难处，虽然和老谢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苏白对他的印象极为深刻。尤其是在一线天内魔湖下的那座古楼里，他的几次出手都颇为强势。

而且性格沉稳，不骄不躁，对于时机和格局的把握掌控的极为到位。

说实话，看到他现在这样，苏白心里头不由有种英雄落寞的感觉。

“不知道，我也没跟他说过。”老谢摇摇头。

苏白仰起头，看着头顶上大厅的吊顶，琢磨了片刻，他深吸了口气，低头平视，直直的看着身前的老谢。

“过段时间我打算去趟南疆，有没有兴趣来和我一起做事？”

这话一出口，老谢顿时就愣住了。

这其实也只是苏白在转瞬之间能做出的一个决定。

但却经过了深思熟虑，从黑竹沟回来后，老四老黑身体查出集中的隐患病情，接下来退居到幕后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罗汉需要留在应天城，时时刻刻保护着惊蛰的安全。

袁树、小六他们几个年纪太轻，经验不足，去南疆的话也帮不上大忙。

所以想来想去，其实还是老谢最为合适。

只不过之前连他也没想过会遇到眼下这种状况。

如果老谢真的能答应跟着自己，对苏白来说绝对是如虎添翼的好事，就看老谢自己怎么想了。

“白爷……这么干会不会不太好？”

老谢犹豫了下，神色间透着一丝为难。

如果只是请自己帮忙，就像那次去搜捕枪杀了孟坨子，最后却栽赃在周家陈家头上的杀手巴颂，老谢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但是眼下却是让自己离开陈爷，转投苏白帐下，这种事情老谢实在为难。

“你跟着陈哥快二十年了吧？这么多年就算只是为了报恩，天大的恩情也换还清了，老谢，接下来你小子应该考虑考虑为自己而活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整天活在为难之中，你要是想离开的话谁都拦不住你。再说了，我相信就算是陈哥，他也会祝福你，而不是一直困着你的。”

苏白拍了下他的肩膀，神色认真的说道。

“另外你也不必现在就给我答案，我大概还有半个月时间启程去南疆，你在那边过了很多年，我知道你熟悉那边的丛林环境，如果你想好了，就打电话或者直接去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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