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萧德隽低声诺诺，像是有所异议，却不敢对自己老师言明。

“我知道公子想说，自己本无意这至尊之位，只愿以一介贤侯之身，造福一方百姓。”白秋炼看穿了少年的心意，却并未予以指责，“公子见不得这朝堂上的蝇营狗苟，更不愿看见权力场上你死我活，血流成河。所以侯爷如今为你做的是铲除那些荆棘，哪怕是污了自己的手，也在所不惜。公子应该珍惜这番心意。”

“德隽……明白了。”少年的注意力忽然被宫内难得见的飞鸟吸引过去，那只孤鸟叫声凄厉悲怆，盘旋不去。

“天下哀霜，渡鸟亦悲。”白秋炼没有打扰自己的学生，意味深长地感叹着退出了萧德隽的书房，“公子，希望你不要辜负侯爷的期望。”

燕城之内，此时已风起云涌。叔孙钧此日正在家中休息，忽然门外喧闹大作，他不禁着恼，出了正厅，见到神色惶恐的家仆正逃向自己，怒斥道：“何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家仆看见自己的主人，稍稍定了定神，言辞还未理清：“大……大人，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兵，都，都是从宫里来的！”

“哼，有什么好慌张的。”叔孙钧一把将家仆推开，正要走到前堂，却发现宫中禁卫已经冲了进来。

“放肆！”叔孙钧还硬撑着高级管理的威严，呵斥着这些如狼似虎的保卫员。

“叔孙大人，别来无恙。”从禁卫们的背后走出了新晋升任的御史频长官郭恺，一脸冷笑,“叔孙钧接旨！”

“内务卿叔孙钧外似忠驯，内藏祸心。先帝在时，便阴结私组织，贪墨巨富，朕即位以来，不思悔改，犹密谋反逆，今所犯罪行，证据确凿，现革去其所任官职，令之下狱候命，先行反省，待御史台议定刑名再做决断，钦此。”郭恺声音中带着冷笑，面色严峻，每个字听在叔孙钧耳中无异于雷鸣，曾经是这燕城风云人物，在朝堂上只手蔽日的内务卿腿上失了支撑，忽地跌坐在地，嘴上懦懦翕张。

“叔孙大人，”郭恺看着眼前曾经的权力者一副失神慌张的样子，脸上既是得意，又有点唏嘘。

数日以来，先是皇帝最信赖的柱国贺子渊死于非命，而在燕城数十年屹立不倒的叔孙钧又被雷霆革职，燕城的。。。势力顷刻间大洗牌。郭恺此刻心中也是隐然一种对于未来的期待，作为皇室臂助的贺氏势力已可说烟消云散，而叔孙氏的倒台对于叔孙之下的组织徒朝臣而言也是个重要的打击。由贺氏提拔的辛克真等贤吏对。。。势力并无特别的企图，而本来出身贺子渊僚属的如郭恺，以及最近官途得意的刑部司马葛濬、民部副卿白希年等，出身寒微，在世家垄断权力的时期熬到白头也不过是各部司椽之类的位置。如今皇帝与世家对立，而叔孙氏和贺氏这样的世家大树倒下，无异于重创了世家的朝堂传统，而寒士们终于看到了登上权力巅峰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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