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找了个没人的车厢，面对面坐着。

“说吧，你来干什么的？”

“周重山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照顾你，你不相信我们是朋友？”他说着掏出来钱包，里面放着一张黑白照片，是他和周重山刚入伍的时候在驻地照相馆拍的。

林红红的目光很快被照片吸引，男人双手插兜，嘴角不屑地微微翘起，光看那架势就知道是个刺头。

李世通自恋地仰起头：“帅吧，不是我跟你吹牛，当年喜欢我的小姑娘海了去了。”

“一般。”

李世通：“……那他呢？”他点了点照片里的周重山。

“很一般。”

李世通甚至有点激动：“你真是我的伯乐，所有人都说周重山比我长得俊，我觉得我更胜一筹。”

“事实证明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

其实单从照片上来看，两个人长相是不分伯仲，细看之下还是周重山更胜一筹，虽然都痞坏痞坏那一挂的。

可李世通给人的感觉是坏透了的感觉，坏得明目张胆，而周重山就不一样了，长相正派，一看就是有底线的人。

“你长得那么漂亮，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林红红眼刀子横了过去：“你长得丑，说话也一样难听。”她还在记恨这男人说她小。

她哪里小了，没长眼的狗东西。

“你怎么跟只刺猬一样？真不知道，周重山怎么受得了你的？”

“不是他受不了我，是我受不了他。”

听她这么说，男人的眼珠子狡诈地转了转，贱兮兮地凑了过来：“我老早就说了，一般的女人还真受不住，你还真是天赋异禀。”

林红红理解之后，脸颊迅速翻红，一个脆生生的耳刮子就甩了过去：“无耻。”

李世通没想到她会动手，就等于硬生生地接下来这一掌，口腔里泛着铁锈味，牙齿都有些松动了。

他用舌尖抵着腮，语气玩味：“你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林红红在右脸又补了一巴掌，将男人的口吻和语气都模仿得很到位：“你怎么这么经不起巴掌？”

李世通只能自认倒霉，揉着脸站起来，小声嘀咕：“真不知道周重山怎么看上你这种女人。”

“这你就管不着了，反正这世界上没有女人能看上你这种男人。”

“你真是一句话的亏都不肯吃，周重山还担心你吃亏，我看他是多虑了。”

对李世通这种小混混，林红红是打心眼的嫌弃：“我胃口好，牙口更好，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你还年轻，社会阅历浅，不知道吃亏是福。”李世通想要找回自己的场子，故意端起江湖老油条的架势。

“吃亏是福？那我就祝你福如东海，不孕不育，儿孙满堂。”

“你……”李世通被她气得不行，指着她的鼻子，“要不是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我都打人了。”

林红红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智障患者。

李世通吹胡子瞪眼，感觉自己被歧视了。

尽管林红红气人，可李世通是个讲诚信的人，答应好的事情当然会负责到底。

还是尽职尽责地盯梢，时刻留意着张哲的一举一动。

车厢本来就小，碰到面是在所难免的。

为了避免再起冲突，所以在餐车里再次碰到的时候，李世通假装不认识。

“你的金链子掉色了，还是摘了吧，陆安然又不是傻子。”女人在拿筷子的时候，在他耳边低声说。

李世通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匆忙把“金项链”塞进裤兜里。

“我接近她也是为了更好地照应你。”

“这里也没有外人，这话估计你自己都不信吧，你想睡陆安然是你的事情，不过你要是坏了我的事情，你就把脖子洗干净，等死吧。”她说话的时候，眼底透着阴森的杀意。

“我没有想睡她。”

林红红冷嗤一声：“你没想睡她，你在她面前冒充成功人士？”

李世通一蹦老高：“我才没有冒充，我就是成功人士，你知道我倒腾钢材一年能挣多少钱吗？”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不过看在你是周重山朋友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哼。”李世通气呼呼地走了。

打饭的时候化悲愤为食欲，一口气点了三个荤菜，还有两个素菜，就坐在林红红对面，故意馋她。

“吃吧，多吃点，趁现在有命吃。”她用筷子头夹了一粒花生米，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歪着头看向隔壁桌的男人，“你看着形状像不像枪子？喜欢吃吗？”

李世通干这个的，最烦的就是这种乌鸦嘴，气得饭都吃不下了：“来日方长，我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小说里也提到过李世通一嘴，没活过前十章的炮灰，最后是被枪毙的。

“那你估计是看不到了，因为你注定是一个短命鬼。”

林红红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来都是别人迁就她，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攻击力那也是杠杠的。

“需要我给你再点两个菜吗，毕竟你自主选择饭菜的机会也不多了。”

李世通紧紧攥着手里的不锈钢筷子，说得跟他活不过明天一样。

“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你嫉妒我有本事能挣钱。”

“我还嫉妒你短命呢，没关系，人家能活到七老八十，你能活到二十多也不错，毕竟浓缩的都是精华。”

李世通嘴角疯狂抽搐，他现在甚至都觉得自己下个月就会落网了。

“吃呀，多吃点，阎王殿可不渡饿死鬼。”

林红红吃完饭就走了，可“短命鬼”三个字像是刻在了李世通脑子里。

总是时不时在他脑子里回荡。

他还这么年轻，长得还这么俊，别说娶媳妇了，这辈子都没拉过女人的手，要是死了多可惜。

倒卖钢材是来钱，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而且他路都走通了，只要跟两边打好招呼，真金白银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往他钱包里飞。

可要是没了命，再多的钱也没地方花。

李世通躺在炕上沉思，火车突然停了，很快车厢广播里换来标准的普通话。

大概的意思是前方路段铁轨坏了，正在抢修，现在属于临时停站。

等待的工夫，李世通已经决定金盆洗手了，他干这行心里也不踏实，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在亲朋好友面前也不敢张扬，生怕被熟人背刺。

啪嗒啪嗒，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像是过年放鞭炮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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