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大长公主嗤笑，“原来嫂嫂还有一件对不起本宫的事啊，本宫还以为一件都没有呢。”

太后唇紧抿着，脸色变了又变，就等着大长公主的下文，却不料半晌，大长公主一言不发，慕云兮也一字不说，暖阁的气氛一时僵住。

太后心头火气呼呼只蹿，又努力压下，看向大长公主，“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都说人一上年纪记性就不好，本宫刚和嫂嫂说了，要和嫂嫂算账，嫂嫂忘了吗？”大长公主凝眸望向太后。

“当年，为我皇兄选妃，母后与皇兄在你与宋家二小姐之间犹豫不定，是你说，你以后会天天给本宫做松子糖吃，会永远对本宫好，所以，本宫告诉了皇兄与母后，本宫更喜欢你。”

“可是嫂嫂，本宫的松子糖呢？”大长公主轻叹了口气。

这几日太后以为她中毒昏迷不醒，事实上她去了花圃，去安葬了顾启明。之后又在花圃住了几日。

或是因为顾启明的缘故，这几日……她想到了许多以前的旧事，那些尘封在她记忆中的，或是之前她从未注意过的小事，一件件都浮现在她眼前，如走马灯一般。

“嫂嫂，你说，你曾经帮本宫去顾启明私奔。你怎么不说，当初是你出的主意，让本宫嫁给慕谦？”大长公主的唇角勾起一抹讥笑，“你一边将本宫推入深渊，一边站在深渊边上替本宫喊着救命？本宫是该恨你，还是该谢你？”

久远的记忆伴翻滚而上，太后有些心虚，别开了眼眸，“你这是从哪听到的闲话？哀家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是啊，谁能想到那个喊着救命的人就是将本宫推下深渊的凶手？”她也是回忆起与顾启明的点点滴滴，猛然间才意识到这一点。

“唐湘！”大长公主扶着慕云兮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榻边，俯视着太后，“本宫还想要问问你，本宫的驸马，本宫的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太后瞳孔微缩，手不由收拢成拳，死死抠入掌心，她知道了？不，不会的，那件事情，她做的那么隐秘，唯一知情的田嬷嬷也被她灭了口，大长公主怎么可能会知道？

“雁过留痕，只要你做了，总有迹可循。”慕云兮冷声道。

前生她临死前，慕盛亲口承认是他害了她的祖父、父亲。

今生，在慕盛第一次被判死刑时，她便悄悄见了慕盛，对他下了吐真粉。他除了交代是他害死的祖父、父亲之外，又多交代了一条，说他之所以会想这么做、敢这么做，是得了贵人的指点。

一直以来，她以为慕盛口中的贵人是凤千清，毕竟慕盛与凤千清来往甚密。

可后来她才惊觉不对，十六年前的凤千清还是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撺掇得了慕盛。

“先皇登基，对我祖母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所以但凡有了好东西便送去给我祖母，太后娘娘虽什么也没说，可心里却是不满的吧？”

慕云兮的声音愈发冷了，“后来，大皇子与我父亲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先皇明明都已经答应为大皇子赐婚，可最后圣旨下来，却将那个姑娘赐给了我父亲，太后娘娘心里怕是恨极了吧？”

“再后来，大皇子与我父亲一同参加秋猎碰到了猛虎，先帝一把拉开我父亲，大皇子却被猛虎扑到，后来虽被侍卫救下，可没多久就伤重不治了。你心里更是恨毒了我祖父、父亲吧？”

“是你，撺掇了慕盛害了我祖父和父亲吧？不然，为什么我祖父、父亲的忌日与大皇子的忌日是同一日？”

“那……那只是巧合。”太后有些无力。

“是啊，巧合。”大长公主俯身，望着太后，眸中带着些许怜悯和讥讽，“就像皇上初登大宝之时，宫中突然四起的那些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流言，都是巧合。”

太后想要辩解，却不知如何辩解。

她都知道了，萧长庚都知道了。

太后的心沉入谷底，她此刻头脑清楚，行动不便，就如砧板上的一条鱼，根本就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她有些绝望的看着大长公主，心思豁然开朗，“你……你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嗤！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大长公主嗤笑。

“那你想要做什么？”太后的脸扭曲起来，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吧。

“参加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整齐划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皇上？

太后脸色一变，“你……你竟然倒向了皇上？你以为他会放过你？你忘了，是他害死了顾启明，是他要……”

“够了！”大长公主截断唐湘的话。

到现在了，她还没有一丝愧疚、一丝悔过的意思，她与她，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去吧。”大长公主看向身边的慕云兮，神色一下温柔了起来。

从一开始，她与她的皇兄，皇嫂要的就不一样，他们要的是权利，她要的不过是一片真情。

从始至终，她的想法都没有变过。

“你要做什么？”眼见慕云兮一步一步走向紧闭的殿门，太后彻底的慌了，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努力了几次，却都没有成功，“不许……”

就在她不许的嘶吼声中，暖阁紧闭的房门被慕云兮拉开。

“见过皇上！”慕云兮冲皇上微微曲了曲腿，“太后娘娘有请！霍将军、任太傅、张大人、宋大人、周大人，太后娘娘有请！”

皇上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慕云兮，没想到在这最后关头，大长公主与慕云兮竟然会帮他？

他抬步往暖阁而去，被点名的几位大人跟上。

“不，不！”

太后胡乱拉扯着锦被，想要盖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可是即便盖上，那肚子依旧高高隆起。

皇上惊骇的张大了嘴巴，瞬既惊道，“母后，那些流言竟然是真的？您真有孕了？”

跟在皇上身后进来的几位大臣一个个也是瞪圆了眼睛，那些流言竟然是真的？

“太后！您太让朕失望了，如此，您有何面目见九泉之下的先皇？”皇上收敛了惊骇，冷冷望向太后。

“你个蠢货！”太后怒极，“怀孕？那个妇人怀孕不是要十月？哀家这是中毒，中毒！”

“是中毒还是怀孕，朕分得清楚。”皇上眸底一片冰冷，“就如是刺客还是护卫，太后分得清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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