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唇角浮起一抹笑意，“周大人，不必多礼。”

她眸光微闪，索性直接道，“周大人此刻求见哀家，可是从大长公主殿下那里听说了周女医的事？”

周锦文一怔，当即单膝跪地道，“是！微臣知道她罪不可恕，但还求太后娘娘开恩，让微臣见她最后一面，微臣想要问一问她，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来？”

太后微微一叹，“哀家一得到消息便去了皇上那里，可是并未见到令妹。”

周锦文眸光闪烁，一时不明白太后的这个没见到是说周锦瑟已不在人世，还是说没有在皇上那里找到她？

“周大人放心，皇上那里有人守着，若是看到令妹，哀家定差人送她去大长公主府。”

周锦文神色稍缓，“太后娘娘放心，微臣见她一面之后，定会亲自将她押去大理寺。”

太后未置可否，只含着两分关切道，“哀家也是才知道苏念星竟然是顾启明……”

她神色微怔，似是想到了旧事，良久微微一叹，“大长公主她还好吗？”

“殿下一直守着苏，顾老爷子，谁也不见。”周锦文如实回禀，不添加自己的任何臆断。

“顾家那边呢？可通知了？”不待周锦文回答，太后已又道，“回去你告诉大长公主殿下，顾家那边哀家会差人去说，顾启明的丧仪一切都由她做主。哀家想大长公主愿意操持这些吧。”

“是！”周锦文起身，看向太后身边宫婢欲言又止。

太后眉心微蹙，挥手让画眉带人退下，周锦文才道，“殿下让微臣转告太后娘娘，千万要小心皇上，他身边还有一个武艺高深的高手。微臣告退！”

目送周锦文躬身离去，太后脸上的那丝笑意与慈爱再没了踪迹，眸光沉沉浮浮，面色竟是透着淡淡的狰狞，难怪梁兰清与小皇子会不见？难怪在寝宫会找不到周锦瑟，原来皇上身边竟还有……

太后神色微凛，“来人，去通知刘统领，给哀家看好了皇上，小心武功高强的刺客。”

此刻，太后口中的刺客初三已悄无声息将一封密信塞进了双燕阁。

初三身影一闪而逝，却没留意到自己身后多了一条尾巴。

日暮西斜，慕云兮叩响了双燕阁的房门，“祖母，我是云兮，我进来了。”

她推开房门的瞬间，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一封并未封口的密信，露儿忙弯腰捡起递给慕云兮。

慕云兮并未着急打开，缓步走近浑身透着浓浓哀伤的大长公主，“祖母，这是姐姐特意让周嬷嬷给你熬的枸杞莲子小米粥，云兮知道你没有胃口，可为了不让我和姐姐，还有哥哥担心，你好歹也喝上两口吧。”

说着，她接过露儿递来的盛着枸杞莲子小米粥的琉璃碗，轻轻舀了一勺吹凉送到大长公主唇边。

“祖母！”

大长公主不忍拂她一片好意，喝了两口才推开粥碗，忽看见她腰间别着的信封，“那是什么？”

“不知道谁塞进来的信。”慕云兮说着将信封打开，倒出里面的信笺，一目十行扫过，眸底不由闪过一抹讥笑，“是皇上给祖母的信，说一切都是阴错阳差，他原本是为了撮合祖母与顾老爷子。”

“这个……”慕云兮将从信封中倒出的一粒枣红色的药丸往大长公主面前递了递，“说是古毒的解药。”

她顺手将药丸递给露儿，“去拿给我师兄，看看这究竟是不是解药？”

露儿应声而去，慕云兮起身将房门关上这才看向大长公主又道，“另外，皇上还说，这一切都是太后的意思。”

大长公主眉心微蹙，望着脸上已浮出尸斑的顾启明，一言不发。

慕云兮略略迟疑，坦言道，“祖母，说句不敬的话，云兮也怀疑太后娘娘。梁公公是我的人，他怎么可能害我和祖母？”

“还有，依太后娘娘的雷霆手段，若不是她充耳不闻，皇上怎么可能有机会将周锦瑟带走，怎么可能在宫中练出古毒，怎么可能由着皇上时时招顾老先生入宫？”

“还有，顾老先生最后说的飞鸟尽，良弓藏，应该是指太后娘娘吧？梁兰清与小皇子已失踪三日，可她却一点将这消息透漏给祖母的意思……”

大长公主长叹口气，慕云兮随即住口，毕竟，大长公主与太后相识多年，一时转不过来弯也正常。

“小姐！”

露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云华公子说，那只是一粒普通的消食丸，根本不是什么解药。”

“本宫早就知道。”

大长公主终于开口，声音嘶哑、滞涩，“他们一个个都只是想要利用本宫。”

“祖母？”慕云兮试探的唤了一声，隐隐有些担心，是不是她刺激大长公主刺激的狠了？她只是不想她一直沉浸在顾启明故去的哀伤中，所以才故意告诉她太后的事情。

大长公主长叹了口气，看向慕云兮，“傻丫头，让你担心了。”

“祖母？”慕云兮有些惊诧。

“放心，祖母没事，我只是想要看看本宫的好嫂嫂和好侄儿究竟想要做什么？”

顾启明死了，她心里的确难受，但却也没有到了要死要活的地步。她早已不是豆蔻少女，一颗心早就坚硬如铁。

她之所以将自己关在双燕阁守着顾启明的时候，只不过是因为顾启明的话，她想试一试太后对她的杀心究竟多大？

“祖母。”慕云兮嗔了一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你快要吓死我们了。”

大长公主温和一笑，“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旧事，当时皇上登基，我与太后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可碍着那些老臣，皇上不可能同时处置我们两人，最后，他选择了对付我。你可知为何？”

不待慕云兮开口，大长公主已然给出了答案，“因为宫中的一则流言，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皇上终有一日会被银子砸下宝座。你觉得，谁会散播这种流言？”

“太后？”慕云兮怔住。

大长公主挑了挑眉，慕云兮谨慎道，“无风不起浪，这流言明显对太后有利。而且自皇上登基之后，太后的日子虽不好过，但却也没明显受到苛待，倒是祖母……”

一直被囚禁在永和堂，前生更是糟了慕盛的毒手就死在了永和堂。

“当时我心中也闪过这种念头，可我不相信太后会害我。毕竟，她是我亲自挑的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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