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兮正欲起身，一旁霍雷已横了眼适才开口的王大人，皱眉看向沈洪海，“什么运气，沈大人，你这比试的法子也太儿戏了！”

儿戏？

匆忙之间能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就已经不错了。沈洪海心中腹诽，原本他计划的是辨人，通过言语交谈，观察行为举止，分辨谁心怀不轨，可谁料小正……

他瞥了眼此刻正不偏不倚立在皇上与太后正中的小正，也不知道怎么同时就入了皇上与太后的眼，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清了清嗓子，“霍将军此言差矣，此次选出的人原本就是负责与西月贸易，语言不通，这是会遇到的基本问题。倘若真遇到这种问题，怎么办？还能什么事情都不做，专门等着去寻一个精通西月语言的人？”

“再者，”沈洪海看了眼适才夸赞沈南音好运气的王大人，“王大人所言不错，南音的确运气好，但本官以为一个人的气运如国运一样，有的时候，甚至要比自身能力更为重要。”

“同样的事情，气运好的人去做，往往逢凶化吉，柳暗花明，若气运不好的人去做，往往是功败垂成、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似笑非笑看向霍雷，“霍将军征战沙场几十年，大大小小的战役之中，难道就没有一场是占了一点运气而获胜的？”

霍雷明知沈洪海是在诡辩，可一时却又想不出反驳之词，只能冷哼一声以示愤怒。

沈洪海暗松了口气，甚是得意的看向慕云兮，“郡主不会以为这样的比试不公平吧？”

“怎么会？”慕云兮起身，“本郡主以为，沈大人所言甚是。”

她缓步走到乱七八糟摆放的那一堆货物之前，“可以开始了。”

沈洪海丢给凤千清一个安心的眼神，点燃了香烛。

他早与找来的这三个西月人打好了招呼，除了沈南音之外，无论顾东篱，还是慕云兮，不管他们指什么，他们都要摇头表示不是自己所要之物。直到香烛燃尽，他们才能点头，说是找对了。

最后一个如南宫乐一般一头辫子的男子进来，指着慕云兮身后的东西叽哩哇啦说了一堆。

慕云兮头也不回，看着那西月男子，“红色的什么？”

大殿刹那间静下来，一脸焦急的西月男子也怔住。

“你们西月就这么没见过世面吗？连自己想要东西的名字都叫不出来？”慕云兮笑吟吟又道。

一旁坐着的南宫乐倏的起身，慕云兮面前的西月男子面皮涨红，“红色的蜡烛。”

“给你！”

慕云兮转身拿了蜡烛递给西月男子，西月男子连点头丢不记得落荒而逃。

“沈大人？”慕云兮转眸看向僵住的沈洪海。

沈洪海还未反应过来，顾东篱已轻轻拨着金算盘嗤笑道，“沈大人，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点吧？那西月人都已买了东西离去，你这香烛还不熄灭？非要等到烧到与沈小姐的那根一样长才肯吹灭吗？”

不待沈洪海有所动作，霍雷起身大步过来噗的一口吹灭了香烛，看向脸色一阵青一阵紫的沈洪海，“沈大人，该宣布结果了。”

这香烛吹不吹又有什么关系，众人看得清清楚楚，慕云兮不过用了几息时间便有了结果。

只是……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有料到慕云兮会说西月话？

沈洪海脸色铁青，“此番比试是……”

“这不公平！”沈南音愤愤起身，“慕……云兮郡主会西月话，这种比试对她没有任何意义。”

“是啊，”当下有夫人附和，“这就好比大家比赛蒙着眼睛找东西，大家都蒙上眼睛了，就她自己没有蒙，不用比，也知道她最快啊。”

“对对，就是这个道理。”当下有人附和。

……

听到有人声援自己，沈南音腰杆挺得更直了，她转眸看向皇上，“皇上，这次比试对臣女与东篱公子极其不公平，臣女要求要么重新比试，要么废除云兮郡主的成绩。”

“云兮郡主，你觉得如何？”皇上看向慕云兮。

慕云兮微微欠了欠身子，“云兮有句话想要对沈大人与沈小姐说。”

她转眸看向沈南音，“沈小姐，请你回答本郡主，可否有人不许你学西月话？”

这个自然没有。

可这话沈南音却不能说，她只愤愤瞪着慕云兮。

慕云兮了然一笑，“没有吧？既然没有人不许你学，你不会说西月话能怪得了谁？就如春试、秋试，你整日睡觉，到考试时一题不会，难不成还要怪考官出题太难，应该考你早膳吃了什么才叫公平？”

“哈哈哈……”

霍雷抚掌大笑，“云兮郡主说的好！”

“是这个理，哈哈哈……”几位将军也随之大笑。

这肆意的笑声有着极强的感染力，冲击的那些原本没想笑的人不觉也弯了唇角，更是染红了沈南音的脸。

慕云兮等那笑声稍落，这才看向沈洪海。

“沈大人在平准司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难道以为经商就这么简单吗？店门一开，银子就如流水似的会流进来？当然不会，每一间铺子的掌柜都付出了无数的心血。”

“我会西月话有什么稀奇，大长公主不但会西月话，也会南蛮、鼓楼之语。而我，只是前段日子碰巧学了西月话。”

因为凤千夜说他其实是西月人，所以在接触这些番邦语言的时候，她第一个选的便是西月。

“说起来，不过是占了几分气运。”慕云兮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适才，沈大人口口声声说一个人的气运要比能力更重要，如今气运站在我这边了，难道沈大人又觉得一个人的气运不重要？一个国家的国运也不重要了？”

皇上的眸光微冷。

“郡主慎言，本官绝没有此意！”沈洪海赶忙表态，“本官适才只是惊诧与郡主竟然会说西月话，再无别的意思。”

他转眸瞪向还撅在那里的沈南音，“赢就是赢，输就是输，若是输不起，就不要比了。还不快坐下！”

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这一场输了不打紧，还有后面两场。

眼见沈南音落座，他这才又道，“第一场辨人，云兮郡主胜，现在比试第二场，辨物！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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