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芷柔一怔，一旁慕芷墨已亲切的握住她的手，死死攥住，攥的她生疼，“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三姐姐不要说了，我不想再提那些伤心事。”

求你，三姐姐！求求你！慕芷墨眸中满是祈求，与适才马车上耀武扬威、得意张狂的那个慕芷墨，判若两人。

慕芷柔抿着唇静静望着她。

三姐姐，求求你！

慕芷墨将她的手攥的更紧了。

“夫人，妾身的手要断了。城门口您那一脚已将妾身的手踩断了一半，这一捏，怕是真的断了。”慕芷柔的声音柔柔低低，却清晰的传到殿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与慕芷墨，更若五雷轰顶，炸的她整个人僵住，慕芷柔趁机将自己的手从她手中抽出，轻轻摇了摇，动作幅度不大，却让殿中所有人都清晰的看到了那被捏的通红的、红肿的小手。

“不是妾身娇气，只是妾身手刚刚被踩伤，所以……求皇上、皇后娘娘原谅妾身失仪。”她低声告了声罪，手在地上一撑，竟是猫腰站起，之后又弯腰撩起裙裾，裤腿，露出一截青紫的小腿，之后是青紫、红肿的如馒头一般的膝盖。

看着就疼。

嘶——

很多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慕芷柔却已缓缓将裤腿放下，低垂着眼眸，慢悠悠道。

“这便是墨夫人的伤心，她伤心前几日郡主让她跪着学规矩，便让妾身跪在竹席上，千百倍的尝一尝她之前尝过的滋味。她伤心王爷喂她鲫鱼，便让妾身挑鲫鱼刺，鱼刺挑出来，她便又倒进鱼肉里，让妾身再挑……”

“她说，王爷喂她吃过三十三尾带刺的鲫鱼，所以，她要喂妾身吃三百三十三尾带刺的鲫鱼……她说郡主说她不懂规矩，她便让妾身辱骂郡主是贱人，妾身不肯，她便要剪掉妾身的舌头。”

“若非正巧遇到郡主的马车，妾身怕是会已经没有机会说这一番话了。”慕芷柔抬手，“皇天厚土，妾身发誓，妾身所言句句是真，若有半字虚言你，妾身不得好死。”

大殿再一次诡异的静了下去，只有慕芷墨苍白的、干巴巴的声音。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故意的……皇上……”

她巴巴看向皇上，可不待皇上开口，旁边坐着的皇后已愤然起身。

“墨夫人！你太令本宫与皇上失望了，当日若不是王爷求情，你早已随你父亲、母亲成了刀下亡魂，哪还会有今日？安南王与你有再生之德，你不感激，反而将他的一丁点错处牢记在心，真是忘恩负义！”

“皇上，”皇后转眸看向皇上，“这等忘恩负义的小人，还留着她做什么？”

皇上看向慕芷墨的眸光冷了下来。

慕芷墨心里咯噔一声，皇上，救救我，救救我，我可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办的。

皇上眸光更冷。

南宫乐好死不死的忽然轻咦了一声，“小王忽然记起，今日墨夫人指挥的那些官差是巡城司的人，可路上小王听凤大人说，巡城司是归皇上节制的，那他们为什么要听墨夫人的话呢？”

“皇上，”凤千夜眉心微蹙，一本正经道，“微臣也看到巡城司的差役听墨夫人调遣，究竟是皇上准许巡城司帮助墨夫人找一颗夜明珠，还是说墨夫人假传旨意，狐假虎威？”

皇上脸上墨云翻滚，九皇子的事情不能说，但若说为了一颗夜明珠就让巡城司的人出手，而且还要封城门……这若是传出去，那还不骂他昏君？

更何况，南宫乐在，他那么不经意的、随后的就拿出一大把夜明珠，而他们北汉竟然为了一小颗夜明珠就大动干戈，岂不是让人白白笑话？

皇上心思正辗转，慕云兮却不紧不慢从袖袋中也抓出一把珠子，也是夜明珠，只是个头比适才南宫乐拿的大了好几圈。

她学着适才南宫乐的模样，顺手拈起一颗看向凤千夜，“凤大人真会说笑，区区一颗夜明珠，连本郡主都一抓一大把，皇上怎么可能看在眼里？”

既然不是因为夜明珠，那……

“皇上饶命啊，妾身都是……”

“大胆！”皇上骤然截断慕芷墨的话，满是警告的瞪了她一眼，“朕念你一片忠心，封你为墨夫人，没料到你竟是小人，竟敢假传圣旨，简直是不可饶恕……”

皇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好似被慕芷墨气的一口气上不来，转眸看向一旁皇后，“此事，还是交由皇后处置吧，务必给西月王子一个交代。”

“皇上放心！”

皇后看向慕芷墨，她磕头如捣蒜，“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妾身知道错了，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皇后轻叹了口气，眼角余光瞥了眼皇上，心思微动，转眸看向慕云兮，也不知道她是想要投桃报李，还是想要避开是非，竟幽幽开口。

“依我北汉律例，假传圣旨，死罪，不过云兮郡主对我北汉有功，所以墨夫人，你可以求求她。她若赦你无罪，本宫也乐得做个好人，今日之事不再追究，倘若郡主觉得你该死，本宫自然依律行事，皇上以为臣妾这个想法如何？”

“甚好！”

一句甚好，慕芷墨的心沉入谷底，她一点点转眸看向慕云兮，没料到兜兜转转一圈，她的性命竟然还是落在她手中。

她不想求她，可她更不想死。

“郡主！”她转了转身子，冲慕云兮跪下，“妾身跟着郡主学习规矩，规矩还没有学成，还没有机会服侍大长公主殿下，还求郡主给妾身一个机会。”

“妾身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郡主，求求你。”她连连磕头，撞的地板怦怦直响。

“墨夫人，若本郡主没有记错，如雪郡主救过你，最后怎么样？死在了你手上，安南王没有追究，留下你的性命，最后怎么样？又死在你手上，你觉得本郡主也是该死之人吗？”

她转眸看向主位上坐着的皇上、皇后，“若皇上、皇后要问云兮意见，云兮以为，墨夫人的罪行足以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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