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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班观众席。

　　对于“江沚和袁率一起回来却没有跟徐菁一起”这件事，CP头子们的内部一时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有人说江沚是正人君子，一定不会做出轨这种龌龊的事；

　　有人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要原谅男人的错误；

　　还有人说也别一棵树上吊死啊，江沚平时和袁率本来就挺磕的；

　　当然，也有人主张小孩子才做选择题，都收了不更好……

　　一时间，七班第一大股江菁股和七班最冷门股江袁股吵得不可开交。

　　垂帘听政的赵学锋试图维持秩序，然而班主任被关进笼子里后，对同学们的威慑力已然大大降低。

　　当事人之一袁率，很有精神地加入了自己和水哥的那一股……

　　吴佳妍刚扔完铅球回来不久，正好看到袁率搁那儿入别的股，眼儿一瞪，哒哒哒地跑回座位了。

　　“看！他们回来了！”

　　不知谁突然来了一句。

　　于是两拨人马将目光投向台阶处——果然是江沚和徐菁小两口。

　　只是……这个画风好像不太对？

　　虽然依旧是熟悉的江沚在前徐菁在后的体位，可是江沚的表情似乎有点阴沉的样子。

　　徐菁也是低着头跟在江沚身后，嘴巴轻轻抿着，时不时眨眨眼睛。

　　“止水？带徐菁回来了？”路过手机时，赵学锋冲江沚挥手。

　　江沚也挥了个手：“嗯。”

　　随后便越过手机，径直走回自己的位子俯身在书包里翻找些什么。

　　徐菁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孤零零地站在后边，手里捏着已经空了个矿泉水瓶。

　　脸蛋也因为刚出过汗的缘故有点脏兮兮的，像只小花猫。

　　有人试图过去康康江沚是怎么了，为什么要这么对菁宝……换来的只有江沚的瞪眼攻击。

　　“徐菁徐菁？”

　　赵学锋见她不太活跃的样子，主动笑着冲她挥手，“还好吗？这么短的时间又替人跑了二百，蛮辛苦的吧？”

　　“唔……”徐菁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还好……”

　　“嗯，不要受伤就好，你已经很优秀啦，跑成什么名次不重要的。”

　　名次。

　　徐菁忽然感觉鼻子酸酸的。

　　高处的座位上，江沚依旧自顾自地翻找着什么东西。

　　余光中有一只少女哒哒哒跑了过来，似乎是冲得有些猛了，又屁屁后撅、双脚犁地状在低一级的阶梯处刹车停下，随后乖巧地立正站好。

　　江沚没理她，接着翻找东西。

　　“我错啦，你原谅我好不好……”

　　少女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一点乞求的味道，旁边围观的女生听得都心化了。

　　随后见江沚没动静，徐菁便抬起一只蹄子搭在台阶上，似乎想走到他旁边。

　　结果足尖点上去的一瞬，江沚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徐菁吓了一跳，赶紧又把蹄子缩回去了。

　　同时为了显得自己无辜一些，低头戳起了手。

　　这时，旁边一对CP头子开始替徐菁求情：“不要生气啦江沚，一定是有误会！菁宝肯定还是爱你的！”

　　江沚冷冷地抬起头，扇形统计图一般的眼中有三分薄凉，三分不满，四分漫不经心：“不，没有误会。”

　　随后冲徐菁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徐菁震惊：“唔！？”

　　“哇哇哇！他好会！”两个cp头子尖叫着了抱成一团。

　　“菁宝加油！不打扰你们啦！”

　　“唔！”徐菁下意识伸手挽留：“不是——”

　　已经跑掉了唉……

　　不只是她俩，七班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于是都很自觉地聚到场地的另一边，给两人留足了空间。

　　这下就算江沚要对她做过分的事情其他人也会装作看不到了……

　　徐菁怯怯地眨眨眼，见江沚依旧没动，试探性地迈出一只脚。

　　“你到底上不上啊。”江沚冷不丁甩了一句。

　　徐菁吓得颤了一下，赶紧上了江沚。

　　随后，双手贴在两侧裤缝，小脸绷紧，标准九十度鞠躬：“对，对不起！”

　　“说吧，哪做错了？”

　　“我，我……”

　　徐菁结巴两下，突然就绷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我没跑好……对不起……”

　　江沚却从背包里腾出一只手，抬到与她脑门一至的高度。

　　调整、发射！

　　“邦！”

　　“唔！”

　　徐菁被弹得甚至忘记了接着哭，砸着嘴回味刚刚的滋味。江沚好厉害，居然已经可以盲弹脑瓜崩了……

　　江沚抬起了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少女看懵了，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此刻直接宕机，只剩嘴巴本能地砸吧着。

　　“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生你的气呢？”

　　江沚轻轻将手搭在她脑袋上拍了拍。

　　徐菁瞬间像被打了针似地身体一软。本来脑袋只是宕机而已，这下子直接坏掉了，浑身上下只剩眼睛还会动，懵懵地盯着江沚眨动。

　　“没事，哪怕跑最后一名都没关系。不论你发挥好还是差，我都会为你加油，都会因你高兴。”

　　“嗯……”

　　徐菁低声应着，就像被什么东西突然击中一样，没出息地哭了。

　　“又哭，我总不能一直弹你头吧？”江沚无奈一笑，轻车熟路地抽出给她擦泪。

　　徐菁也很配合地把脸蛋凑了过去。

　　“！！！芽~”

　　远处传来cp头子们磕疯的声音，两个上头的被当场抬走，嘴里还大喊着我还能磕两斤。

　　装着赵学锋的手机摄像头是正对操场的，看不到这一幕。老赵此时则是一脸茫然：“发生甚么事了……”

　　“行了，擦干净了，不准再哭了。”

　　细致地把徐菁脸上最后一点泪花抹掉，江沚就像完成一件作品的雕塑师一样拉远上身，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徐菁点点头，眼睛里却还是闪闪的。

　　见江沚忽然呲开牙仿佛要吃了她的样子，又赶紧末末眼睛，立正站好。

　　“我不哭了！”徐菁冲他小声道。

　　一副请求夸奖的样子。

　　然后……

　　“邦！”

　　“知道错哪了吗？”江沚板着脸问道。

　　徐菁委屈屈地摇摇头。

　　“邦！”

　　江沚没好气地又弹了一下：“因为你憨。”

　　“唔……”

　　“知不知道下午就是一千五啊？你上午都已经跑了八百了，抓紧休息就好了，还敢替别人跑二百？”

　　徐菁点点头，虽然脑袋是压低的，嘴角却微微噘着，一双眼睛也时不时地偷瞄江沚。

　　一副“我知道错了，但不想改”的表情。

　　“……”江沚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

　　“不要总是顾别人啊，你自己最重要。”

　　“对不起，我知道错啦。”

　　少女眨眨眼，“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呀？”

　　又萌混过关是吧？你以为我水哥会吃这套？

　　不得不说，看人真准。

　　“行了。喏。”

　　江沚从书包里找出一样东西丢给徐菁。徐菁赶紧接住——红颜色的，应该是某种运动饮料。

　　“快喝吧，专门给你准备的。”江沚又掏出另一瓶，拧开，“高强度运动后不能只喝水的，要及时补充电解质才行。”

　　“唔！谢谢~”

　　徐菁美滋滋地把瓶子搭在了嘴边。

　　饮料尝起来有些过于酸甜的口感，腻不拉几的，还不如热带风味冰红茶好喝。不过却有一点别的味道。说不上是什么……应该是江沚的味道？

　　那就又好喝了！

　　缓缓喝下半瓶饮料，徐菁满足地哈了口气。

　　不得不说运动饮料就是和白开水不一样！喝水的话总觉得那种空空的感觉缓不过来，而喝一点饮料下去，就感觉浑身都被填满了。

　　忽地一阵凉风掠过。

　　明明只是微风而已，徐菁却不受控制地晃了晃身子，脸上也闪过一丝痛苦。

　　“怎么了？”江沚马上注意到了不对，赶紧把自己的校服披在她身上，“感冒才好不久，可别又着凉！”

　　“唔，没事的！谢谢……”

　　徐菁点点头，把校服裹紧，缓缓坐在江沚身边。

　　一只手悄悄下探揉了揉右小腿。刚刚那阵风来的时候，腿肚忽然钻心地疼，仿佛肌肉打结了一样。

　　“哦对，小心抽筋，万一抽筋了就不要再跑了。”江沚又随口提醒道。

　　“……”

　　徐菁赶紧把手缩上来，有些害怕地点点头。

　　还好他没发现！

　　感受到小腿处的痛感渐渐消失，徐菁松了口气。看样子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倒是影响不到下午的一千五的。

　　不慌！问题不大！

　　少女狠狠嘬了一口功能饮料。有江沚味道的饮料果然不一样，现在她感觉浑身都是力量，从这儿跑回家扛着妈妈再跑回来都没问题！

　　下午一千五，必能薄纱王佳荆！

　　当然，世间并不存在完美的东西，这瓶饮料也是同样的道理。比如它要真有江沚的口水就好了……

　　“不好！”

　　江沚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地拍了下大腿，随后眯眯对徐菁露出抱歉的笑容。

　　正在小口喝着饮料的少女不解地眨眨眼。

　　“我把饮料搞错了，那瓶饮料是我喝过的……”

　　“！”

　　徐菁条件反射般猛吸了一大口，随后红着脸蛋把饮料塞回了江沚怀里。

　　“你，你好讨厌！”

　　“那你还喝……”

　　“不想理你了！“害羞又兴奋的少女从他身边弹开，一溜烟，逃了。

　　江沚坏笑着晃晃快空了的饮料瓶。

　　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的憨包。

　　-

　　运动场上的时间过得紧凑，各式长短跑项目如流水般交替举行……

　　转眼就下午五点。

　　今天的倒数第二个项目——一千五！

　　袁率不干了：“我超，我不是报了一千五吗？”

　　“报名的时候就是江沚替你上了呀。”

　　“我，我怎么不知道……”

　　“嘻嘻，也正常，江沚就是那种一声不吭的暖男啦~”

　　“呜呜呜我锁死！”

　　“西内！江沚只能是菁宝的……”

　　看台上，新一轮正宫之争再起；另一头，江沚已经陪徐菁去了检录处。

　　两人不在同一组，江沚先跑，徐菁次之。

　　“不要紧张，不必追上别人，就按照咱们平时的节奏来，你滴明白？”

　　开跑之际，江沚史无前例地像老妈子一样唠叨。

　　徐菁也很认真地点点头：“嗯嗯！”

　　随后又上下蹦了蹦，“你也加油！”

　　“哈！那我去了！”

　　第一队入场，江沚扭头道别。

　　徐菁翘首送行，直到肩膀忽然被点了一下。

　　“嗨~”

　　待到徐菁扭头时，王佳荆冲她扬扬眉，“我准备好啦，记得你说的要超我哦。”

　　“唔……你等着！”

　　少女的拳头，硬了。

　　憨包也要超王佳荆！

　　-

　　六七分钟后，第一队全部跑完。

　　相比观感迸裂的短跑，一千五的比赛观赏性相对较低，也就最后一段冲刺时刺激些。

　　江沚最后冲下了小组第四的成绩——在前两个都是体育生的情况下，这相当了不起！

　　第二梯队预备。

　　徐菁和王佳荆先后上了赛道——冤家路窄，居然还是相邻的。

　　江沚刚跑完，就站在赛道边的草坪上观战。

　　“徐菁加油！”

　　“唔！”

　　“不给我加油嘛？”

　　“好的王佳荆，你也加油！”

　　“哼~”

　　王佳荆轻轻扬下巴，不理江沚了，专心准备起跑。

　　徐菁自然也是燃起十二分的精神，全神贯注……

　　“啪！”

　　枪响的一瞬，排了一列的队伍哗啦一下全跑了出去。

　　半圈没跑完，队伍已经明显地分化成了男生集团和女生集团。

　　一千五只有极少的女生参与，算上徐菁王佳荆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四个。

　　所以，对女生而言，一千五更多重在参与。

　　才怪！

　　第二圈跑到一半时，女生集团也分成两部分了——划水组和内卷组。

　　两个自知肯定跑不快的女生慢悠悠蛋跟随；王佳荆和徐菁相互较着劲，谁也不让谁。在这个不可能拿到名次的项目里，两人都拼尽了全力。

　　然而王佳荆很快发现自己跟不上了。

　　徐菁一开始跑得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有点慢，以至于王佳荆第一圈甩了她十几米有余。

　　然而从第二圈开始，随着大家的速度都变慢了，徐菁逐渐又追回来——直至领跑。

　　没错！徐菁的离谱之处就在于全程不减速！

　　毕竟这些天都是江沚直接带着她跑两千五的……再加上本来就经常长途步行回家，徐菁的耐力比寻常女生好得多。

　　差距已经扩大！

　　王佳荆上午刚跑过四百，下午本就未满血上场，此时更打不过徐菁了。到了第三圈跑完时，徐菁已经稳稳领先了半圈。

　　还有最后三百米。

　　此时所有的男生已经全部冲过了终点，所有观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剩下的女生身上。

　　落后的两个不约而同地开摆了，还在相互较劲的只剩徐菁和王佳荆。

　　一波又一波的加油声涌来，江沚也在身边加油。

　　“稳住！能跑完的！”

　　“嗯……”

　　徐菁使劲点点头，眼睛却因为大量出汗已经快要睁不开。

　　那场强行上场的二百米终究造成了一些影响，现在她的疲劳感比往常跑完两千五还要强得多。

　　王佳荆也渐渐追了回来……度过体能极点后，她的速度又有了小幅度的回升，第二次领先了徐菁。

　　不过问题不大，还有三百米……王佳荆的跑法在到达终点前就会力竭。

　　一口气超了她就好！

　　徐菁浅浅吸一口气，开始提速。离终点还有不到二百米，体力支撑到那时没问题！

　　忽地左小腿一抽。

　　少女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失衡摔倒、翻滚，身体下意识蜷缩，只觉得腿肚传来像打结般钻心的痛。

　　咚！

　　一声闷响，徐菁翻滚着摔倒在赛道上。

　　“憨包！”

　　江沚赶紧把徐菁扶起来。这一跤摔得不轻，徐菁的校裤膝盖处已经磨破了，隐约能看到下方的伤口。

　　左胳膊也蹭出黑黑的一片，交织着暗红色的血丝，显得触目惊心。

　　江沚当即感觉被什么东西重重刺了一样，只觉得心脏尖锐地疼。

　　“坚持一下，我带你去校医室！”

　　江沚说罢就要搀着徐菁离开赛道。

　　却感觉肩上传来一阵抗拒的力量，一时有些错愕。

　　“跑完……”

　　少女低声喃喃道，目光闪烁。

　　王佳荆的背影在渐渐远去。无论再怎么慢，她都在不可挽回地冲向终点。

　　徐菁已经不可能超过她了。

　　可是……

　　“让我跑完……好不好……”

　　由于呼吸节奏的打乱，徐菁已经几乎连说话都很费力。泪水混着汗水交错着流下来，让她的声音更加模糊不清。

　　江沚沉默了片刻。

　　或许有好几秒，或许一秒都不到。

　　他轻轻放开了徐菁，确认她能站稳后，放开得更多了些。

　　“那就坚持住。最后这段路我陪你跑完。”

　　江沚伸手替她抹掉眼边的汗水与热泪。

　　“加油，振作起来！”

　　“……嗯！”

　　注定不会胜利的比赛继续进行。

　　抽筋的剧痛依旧难以缓解，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要抵达极限一般，都要忍耐着非人的折磨。

　　再前进一步。再前进一步。

　　徐菁现在几乎是在用意志力强撑，而这最后的意志力仿佛也要燃烧殆尽……

　　身体忽然一振。

　　徐菁有些错愕地抬头，却发现另一条胳膊也被丸子头少女搀了起来。

　　是王佳荆！

　　“振作起来！就快到终点了！”

　　徐菁点点头，强忍着快到极限的剧痛，铆足了最后一点力气。

　　十米……

　　九米……

　　时间的粘稠度在这一刻浓缩到了极致，每一秒仿佛都无限漫长，每一口呼吸都无比折磨……

　　不！可以跑完的！

　　还有最后两米，不，一米！

　　最后一米。

　　剧痛到达了无法忍受的临界点。

　　少女拼尽最后的力气，挣脱两人，身体前扑，使劲探出双手，越过了终点线。

　　跑完啦！

　　解脱般的快感与潮水般的疲惫没过少女的头顶。

　　要摔倒了……

　　会很疼吧？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瞬，少女闭上眼睛，静待沉闷的痛感降临……

　　却仿佛坠入了温和的黑暗里。

　　……

　　终点线的位置，江沚将晕掉了的少女揽在怀里，抱紧，长出一口气。

　　这次赶到了……

　　这次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

　　-

　　开始还债！

　　目前欠债:9000……（先还到八千，表白一次性还两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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