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想过和小漓坦白错误，可今天绝对不是合适时机。

    面对小漓一旦知道此事，没准会气炸的可怕场景……一向胆大妄为的顾非寒，失了胆量。

    他只敢紧紧地抱住苏小漓。

    趁着现在她什么都不知道。

    陆斯年站在一楼苏小漓房间的窗外。

    他看着窗帘上映出两个偎依在一起的影子，眸底深如寒潭，繁复细微、难窥毫发。

    第二日清早，吃完早饭，顾非寒赶去京城的公司，章韵送詹姆斯去幼儿园。

    仅仅是个讲义气的哥哥吗？

    不，小漓，你不知道，远远不够，我要的更多，多到你无法想象。

    “没，不是交给公安和你们了吗？”苏小漓垂眸，掩饰内心情绪。

    还好那两个不给力的都没睁开眼，说不了话，怕就怕，尤其是那个兰隼醒过来指认自己……

    奈何这只老狐狸能帮她离开内地，顺便彻底弄死小妹仔。

    苏小漓后脊出了一层薄汗。

    就连一起“干坏事”，两个人也不是第一次。

    若不是江月龙是老江湖，怕是会直接笑出声。

    昨晚想了无数遍可能性，他最终决定还是由自己护着苏小漓，让她一步步看到顾非寒和凌义成做得那些烂事儿。

    想到这里，陆斯年适时收回目光。

    他看向林曼蓉，视线中倒像是露出一丝……怜悯？

    见到了彼此“最黑暗”的一面，没有什么好隐藏的。

    苏小漓的心中松了一口气，起码面前的哥哥不是个难缠的。

    苏小漓惊住，抬头看向他的眼睛。

    江月龙不动声色地轻笑了一下，静静等待着林曼蓉的下文。

    “给你讲讲林二的近况……”低沉清润的男音百转千回。

    李镛径直向外走，关好了门。

    陆斯年回以温柔目光，心里却在苦笑。

    见她吐了一口长烟，江月龙这才笑问道：“看来阿成在港岛做得不好，要劳烦林二小姐亲自上门来和我老头子问话。”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居然堂而皇之地和他谈交易，资格够吗？

    林曼蓉雪白细长香烟含在口中，勾唇媚笑，时刻撩动旖旎。

    烈焰一般的红唇用力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空气中开始弥漫薄荷和胭脂味道混杂的清软烟雾。

    隔着蓝莹色的火光深深看了一眼李镛，才叼着烟凑了上去。

    这不是两个人第一次瞒着顾非寒了。

    火柴点燃，带来淡淡的火药燃烧的味道。

    ***

    陆斯年讲得是林二在港岛的近况，而林曼蓉现在听到风声，已经逃到了清州，正坐在江月龙的客厅里。

    林曼蓉丝毫不顾及李镛的视线，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老爷子，这话我想对您一个人说……”

    陆斯年垂眸一笑，这一次，他终于由衷地说了一句：“别担心。”

    林曼蓉妩媚一笑，“总归您才是正主，久仰您的大名，早就来拜码头了。不过我这次来，没有告诉爷爷和阿成。”

    “两肋插刀，说的就是你这样的吧。”苏小漓朝他笑笑。

    又来一个想劝她收手别冒险的，只是他眉目间的温柔熨帖让人不忍责难。

    李镛也笑了笑，浑不在意，向江月龙垂首，“老爷子，我先出去了。”

    江月龙表面上依旧如同一位宠爱小辈的长者，万事都由着她开心，“说来听听。”

    又因刚刚自己错误的预判，苏小漓语气中多了一丝歉意：“好，我需要你的帮助。”

    陆斯年没理睬她的假话，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言辞体谅，“既然你不想放弃，我陪你一起。”

    江月龙勾起唇角，算是笑了：“怕我身边人不干净？”

    老狐狸。

    没有任何痕迹表明，他不是真心实意。

    恐怕她爷爷都得掂量掂量。

    李镛亦是如此想的，他在老爷子身边呆了这么久，老爷子这态度，怕是想黑吃黑。

    陆斯年不想她再依赖顾非寒，更别说邝嘉铭，只想她依赖自己，就像自己依赖她那样。

    京城那边一个两个的都不给力，不仅没能把事儿办成，居然统统躺进了医院。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让顾非寒知道，应付他会很麻烦。”陆斯年淡淡建议。

    一个人，他有多期待结果，或许他就会有多忽略过程，忽略不确定性，忽略被反噬的成本。

    她弹了弹烟灰，唇角勾起，“您和我爷爷是老相识，我也不瞒您，这次来是想和您做个交易……”

    她的手上，依旧不自觉地玩着那套明显已经磨损了的扑克牌。

    苏小漓略略考虑后……默默点了点头。

    老爷子这里没有打火机，只有燃香用的火柴。

    老爷子身边的李镛颇具眼力见儿，走上前划了一根火柴，隔着桌子将跳动的火光送到林曼蓉面前。

    江月龙一派随和亲切的长辈模样，隐隐带着一种习惯居上位者的气势。

    陆斯年走近，坐到她身旁，好脾气地笑道：“不想放弃？”

    ***

    陆斯年没讲凌义成有可能是公安的内应，只讲了林二和凌义成的近况。

    上一次也是因为林二，那个天大的秘密，两人都没有告诉顾非寒。

    江月龙和颜悦色，笑容细看却不及眼底。

    林曼蓉瞥了他一眼。

    一句比一句更吓人，陆斯年终于讲完，室内陷入无声之境。

    他一双眼眸深邃，眉宇间透出温和之色。

    苏小漓眼神一顿，微微蹙眉。

    陆斯年敲响了苏小漓的房门。

    这才缓缓开口，“我爷爷能做到的，我可以做得更好，而且要求更低，……”

    既然签文的危机已过，是时候由他来带领小漓往前走了。

    林曼蓉有些受用。

    他打算丢开顾非寒单玩。

    老爷子眯了眯眼，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他虚虚实实、有条不紊地讲，苏小漓实实在在、惊心动魄地听。

    林曼蓉摸出烟盒，手指弹出一支女士香烟，却因为离开京城时比较急，没带打火机。

    陆斯年背对着她。

    这个温和亲切的男人，此时目光沉冷。像深冬寒夜下的一片幽深海面，掩藏着海底的暗涌滚滚。

    “只要兰隼和歹徒醒来招了供，想必内地公安会下缉查令，抓捕林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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