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了,赵正阳站在窗前，边上一个矮胖子在跟他攀谈，听见声音两人都转头望过来。

  他掐灭烟,领着人走过来，刚张[kou]要介绍。

  孙律突然先一步打招呼叫了声：“赵叔叔。”

  赵正阳愣了下,随后拍拍他肩,对众人笑说：“大学霸,高材生，现在就读A大金融系，过几年出来了，肯定?是个人物,谁抢的快谁有福。”

  “那肯定抢不过赵总,自家人是不是？哈哈哈！”

  赵正阳又搂过赵饮清,说：“?是我女儿,两个孩子今天正好有空,所以带出来见见?面。”

  一伙人其乐融融吹了会彩虹屁，随后入座开席。

  商务饭局，吃饭的同时聊工作,倒没有硬[xing]劝酒行为。

  一顿饭吃到九点多才散伙，赵正阳送他们回学校,剩下人去六楼继续活动。

  在车上随意聊了几句赵饮清在校的生活，中间夹杂些许调侃，氛围轻松愉快。

  等赵饮清下车，往A大行进，车内静了片刻，赵正阳转了转腕表，抬眼看副驾孙律,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少年冷淡侧脸，他目视前方，没什么表情。

  “我跟你妈妈已经接触了蛮长时间，她是个坚韧有自己?想的女人，我?佩服她能一个人把你带到这么大，并且?么优秀。”

  赵正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从社会角度看，女[xing]依旧是弱势的，还是需要被保护的那一方，我尊重她想要独立选择，但也想尽自己所能稍微帮衬她一点，前十几二十年已经过那么辛苦，没理由在之后也过那么疲惫，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

  赵正阳话没彻底点明，但孙律大概能摸透他意思。

  成年人?界，除去事业，也就只剩家庭了。

  窗前迷离夜[se]快速飞逝着，?一片仍旧陌生街景让他有种恍惚不真实感。

  不多时，孙律平静开[kou]：“我尊重她的想法。”

  -

  赵饮清迷迷糊糊中听到声响，惊醒过来。

  寝室已经熄灯，窗外光线映在窗帘上，一片柔软的白[se]光晕。

  丁芷琪在磨牙，蒋子凡在打鼾，好不热闹。

  赵饮清缓慢的眨了眨眼，听见轻微衣料摩擦的声音。

  她微微撑起身往下看，陈妍歌在自己位置换鞋脱衣服。

  赵饮清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

  再抬头时跟陈妍歌目光撞了个正着，两人对视了会，陈妍歌起身踢掉鞋子，一声不吭的爬上床，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上课结束出来，赵饮清脱离队伍，摸去了陈妍歌那。

  她经常坐前排，走的时候也往往是第一批，埋着头，脚步飞快。

  赵饮清小跑了几步才追上，陈妍歌冷冷的看过来一眼。

  两人并肩沉默走了一会，赵饮清说：“快到饭点了，一起吃饭吗？”

  “我没有跟人同桌癖好。”

  “我有，想吃什么，我请客。”

  陈妍歌冷漠看着她，不为所动。

  赵饮清说：“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差到没法同桌吃饭的地步，前几天我脚伤也亏你帮衬了把，所以一起聊聊？”

  “我喜欢吃泡面。”

  “可以呀！”

  一起回了寝室，赵饮清从陈妍歌储备粮里捞了碗面，?放了个卤蛋以及香肠，倒上热水，翻下盖子，用塑料叉子做固定。

  没有在室内用餐，是端着面碗去了顶层大阳台，避开晾晒被褥衣服，到最角落的位置，?里堆了几块砖头，垫着几张广告纸，明显经常被人光顾。

  陈妍歌[shu]门[shu]路的将面碗往砖头上一搁，自己直接盘腿坐地上，赵饮清坐她对面。

  ?边风?大，衣服零星被吹落。

  陈妍歌低头点了一根烟，重重吸了一[kou]吐出来，隔着浓浓烟雾眯眼看赵饮清。

  “我蛮喜欢吃豚骨面的，你下次试试。”赵饮清说。

  陈妍歌扯了下嘴角，年轻姑娘素面朝天，唇红齿白，整个暴露在阳光下，像一块润泽璞玉，剔透养眼。

  她弹了下烟灰，说：“你找我想说什么？”

  “爵公馆六楼叫什么？”

  陈妍歌想了想，说：“锦绣司，听着是不是特别像古代窑子？”

  “一晚上能挣多少？”

  “不多，千把块吧，偶尔也有一千五六，看客人心情，靠他们小费过[ri]子。”陈妍歌蹙眉?连着[chou]了两[kou]，“怎么？你也有兴趣？”

  赵饮清平静说：“虽然是高端会所，一般都走通了关系，但是万一出事被查也是很麻烦的事情，你好好一个大学生，履历上有?样一个污点以后的[ri]子怎么过？你总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做一辈子是不是？”

  陈妍歌笑了下，满脸讽刺的说：“我千金大小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事没落在你身上，自然说轻松。”

  她曲起腿，手肘撑在膝盖上，“哎”了一声，指了指东南角，说：“你知道那边学校的学生有多少个在里面吗？真正的高材生，大学霸，照样因为种种原因落到这个地步，谁不想堂堂正正过[ri]子，你以为我们愿意看人脸[se]卖笑过[ri]子？天真！”

  她说完，掀开面碗，拿叉子粗鲁搅拌了两下，端起来往嘴里塞。

  赵饮清说：“你每天都去？”

  “偶尔，钱用完不够了就去。”

  “你缺多少钱？”

  陈妍歌喝了两[kou]汤，抬眼看她，哼笑了声：“你要给啊？”

  “可以啊！”赵饮清点头，一脸认真说，“我可以借给你，多少都行。”

  陈妍歌脸[se]一变：“你有病啊，吃饱撑着找上门给人送钱。”

  赵饮清笑了下，说：“你知道，我不缺钱，去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也端起面碗开始小[kou]小[kou]的吃。

  但或许是自尊心作祟，?或者有其他考量，陈妍歌对此并没有反应，赵饮清言尽于此，也没巴巴的继续上赶着。

  ?天下午没课，?正好有段时间没见付泽了，赵饮清去了趟A大。

  只是还没到校门，半路就被一个人给拦下了。

  是个大高个，顶个爆炸头，小眼大嘴，?有记忆点的一张脸。

  一下蹿到赵饮清跟前，叫道：“哇，我认识你，我知道你找谁，来来来，跟哥哥走！”

  赵饮清倏地收回手，警惕看着他。

  “不是，我真……”

  “邱博仁！”有人满含警告喊了他一

  声。

  赵饮清连忙转头，孙律双手揣兜，眉宇紧皱，踩着满地黄[se]银杏缓步到跟前。

  邱博仁兴奋指了指赵饮清：“我没认错吧，就是你钱……”

  “闭嘴！”孙律冷声打断他。

  邱博仁“嘁”了一声，说：“害羞什么，真是！”

  他似乎赶时间，?快走了。

  距离校门还有五十米，孙律在她跟前站定，问了句：“找人来的？”

  “嗯。”赵饮清点头，“那是你同学？”

  “舍友。”

  “打扮真另类，A大高材生怎么看着也有点不着调样子。”

  孙律停了一下，说：“你?没跟人相处过，怎么就知道他不着调？”

  边上车来车往，对面就是大学城，一二楼餐饮，再往上是娱乐，门[kou]不断有年轻人进出。

  “带你逛一圈？”他说。

  赵饮清摇头：“不了，我吃个饭就要走。”

  表示没有多余时间可以[lang]费。

  孙律也不多说：“随你。”

  静站了会，赵饮清见孙律不动，便说：“走了。”

  “嗯。”

  赵饮清转身朝校门走，一段距离后朝后看了眼，孙律还在原地站着，沉沉朝?边望。

  她收回视线，低头给付泽去电话。

  一连两个没人接，她在附近徘徊了半小时又一次去电，仍旧无人接听后，直接返程。

  晚上接到付泽的电，他说今天手机不小心落寝室了，问她找自己是不是有要事。

  赵饮清随便搪塞了一句，聊了会天便挂了。

  九点多时候陈妍歌来了，因为平时关系生疏，所以她进出没人关心，赵饮清倒是多留意了几分，然后发现她的耳后有不正常淤青。

  趁她单独出门去洗衣服，赵饮清跟上去问了声。

  “不小心磕了。”陈妍歌拧上水龙头，用力揉搓衣服，边讽刺的一笑，“难不成你以为是吻痕？”

  “我相信你不会选择出台。”

  陈妍歌搓衣服手一顿，扭头看她：“?么信任我，你凭什么?么认为？”

  ?个姑娘生活艰辛，但还有自己仅剩的骄傲，否则刚开学那次不会一点零食都不愿意收。

  只是这话赵饮清没说，随意剖析别人，是很容易引起反感事情。

  陈妍歌等了几秒，见她不说话，收回视线接着洗衣服，嘴上说：“今天跟一个客人吵架了，领导很生气，把我赶了来。”

  赵饮清皱眉：“挨揍了？”

  陈妍歌冷笑：“不至于，只是几天白干罢了，后面再去上班可能不会给我派客人了。”

  有人进来，两人都不约而同收声，等人走了，赵饮清说：“所以就算?样，你也准备继续在那边干？”

  陈妍歌突然抬手抚了下赵饮清脸，笑说：“对。”

  她把水滤掉，重新拧开开关，一边问：“你一直都这幅老好人吗？对谁都是救?主的样子？你爸那些钱还没被你给败光？”

  赵饮清当然不可能见谁都会伸出援手，只是看着陈妍歌现下境况让她想到上辈子自己。

  那会她也?窘迫，赵家破产?突然，各个项目资金链崩断，本金无法收，上门要钱的比比皆是，也有不少电话打到了她这，出言威胁也有，想要保养她也有，赵饮清一边害怕，一边努力打工赚钱，那时候特别希望能有个人伸手拉她一把。

  哪怕出不了困境，往上爬一点也可以，她天天都这么希望着，希望天天都落空。

  ?些事孙律却是不知道，一个是他们联系不多，见面次数少，另一个是哪怕见到了孙律也不会留出足够时候让她来倾诉。

  赵饮清便只能一个人默默扛着。

  她认为现下陈妍歌处境不会比那时的自己好多少，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没有人会拉她往前，只会有无数的人想要拉她下地狱。

  超一本线进来的孩子，不应该就?么被毁了。

  陈妍歌最后说：“我还想再努力一把，无路可走时再来考虑你意见。”

  她端起脸盆，看赵饮清，?认真说：“谢谢。”

  -

  再一次在校外看到陈妍歌是在周六的晚上，赵饮清跟付泽正好在爵公馆边上西餐厅吃牛排，结束出来看见陈妍歌在送一位大腹便便的客人上车。

  依旧是火辣着装，头发绑成丸子头，脸上妆容这次略浓，一股子?重风尘味。

  她也看了过来，没有立刻走掉。

  赵饮清便撇下付泽，过去打了声招呼。

  陈妍歌看着因为高跟鞋矮了自己一截的赵饮清笑了笑，说：“跟你男朋友出来吃饭？”

  赵饮清“嗯”了一声，往车子消失的方向看了眼，说：“今天生意还好吗？”

  “还行，?个月我可以换点好方便面吃。”陈妍歌往付泽的方向看了眼，拍拍赵饮清肩，“男朋友?帅，走了！”

  赵饮清到付泽身边，付泽问：“你朋友？她怎么在这里工作？”

  “现实所迫。”赵饮清不愿在这事上多说，付泽也就没多问。

  爵公馆六楼，陈妍歌出电梯到休息室，?边坐了一堆年轻女孩，个个身姿窈窕，明艳动人。

  聊天的聊天，玩手机的玩手机，陈妍歌到最角落坐下，拿[kou]气清新剂喷了两下，捞出[kou]香糖塞嘴里。

  不多时，有人到她边上坐下，她往里靠了靠。

  “你在Z大上学？”

  陈妍歌转头，来的女孩叫艾米，走清纯路线的，人也清高，有些客人就喜欢这一挂，平时点她不少。

  两人见过几次，但没怎么说过话。

  陈妍歌嚼着[kou]香糖，冷淡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她又笑了下：“刚才在楼下找你说话是你朋友，怎么不上来一起玩？”

  “你说呢？”

  艾米?说：“你那个朋友平时跟你[jiao]情怎么样？”

  “你好像对她?好奇？”陈妍歌不会天真以为?人找过来攀谈是因为自己，“你认识她？还是有其他什么事？”

  “倒也没有，我就随[kou]问问。”

  陈妍歌将[kou]香糖一吐，起身走去了别处。

  之后一段时间艾米经常过来套近乎，还把自己手上客人送给了她。

  “我知道赵姐最近特意冷着你，熬一熬，过阵子气消了就没事了。”她安慰。

  上次陈妍歌跟

  客人吵架这事闹的有点大，赵姐特别生气，至今都没怎么派她出去。

  陈妍歌无所谓看她一眼，说：“还好，我并没有怎么担心。”

  她笑了笑，轻轻靠过来，说：“你还住在学校？其实方便点还是搬出来住比较好，我正准备搬家，要不要合租？”

  陈妍歌挑眉，说：“没兴趣。”

  “学校住着不嫌烦吗？?么多人，晚上想睡个好觉都不容易，你那个朋友[xing]子怎么样？挺跳脱的吧？我看你……”

  “打住！”陈妍歌制止她，“别一天到晚来我?套话了，消停点，我跟她不[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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