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小儿，一字排开站在空地上。

  大的有个七八岁，小的只有两三岁，一个个粉雕玉琢，长的十分可爱。

  “大天使，我的孙儿都在这了。”

  刘禹满脸恭敬站在一旁，内心充满莫名的激动，就是因为“刘皇爷”三个字。

  自家孙子辈要出帝皇了，怎能不开心？

  帝皇……

  老百姓从来不相信，因为距离这个位置太遥远，远到跟神仙的距离一样，要是哪个算命先生说他日后得成为帝皇，没准都得挨一顿。

  因为太能扯了，都扯到没边了！

  说我能成为皇帝？你全家都是皇帝，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短命鬼！

  可这话对于刘禹来说，或者说对于名门望族来说却愿意相信，因为他们距离这个位置很近，谁家都有机会。

  “嗯……”

  雷震微微皱起眉头，目光从五个小儿脸上一一扫过。

  “师叔？”

  发现异样，袁三才适时走上前。

  这叫打配合。

  神棍总是容易发现问题，夸大问题，最后再艰难的解决问题。

  这是完整的体系，虽然有些老套，但却屡试不爽。

  比如找人办事，你永远不会遇到特别爽快的，通常情况下都是不敢保证、这个事有难度、我尽力而为等等。

  所以神棍无处不在，缺的只是发现神棍的慧眼。

  “大天师，有什么问题吗？”刘禹面色略显着急。

  雷震摇摇头，走到第一个孩子面前，摸摸其后脑勺，又捏摸手脚胳膊，然后按按肩膀。

  一句话都没有，摸完第一个再摸第二个。

  “刘族长，这是摸骨。”袁三才低声道：“人为天地之灵，骨就是灵根，摸骨通灵，洞悉天机，我也在学习之中。”

  这个解释相当完美，配合打的也相漂亮。

  而且也的确有摸骨的说法，作为老袁来说，他就经常去人间天堂摸骨，一边学习外语方言，一边学习摸骨神通。

  真没说谎，都学习外语了，当然得配合摸骨。

  “原来如此，咱们别打扰大天师。”刘禹低声说道。

  “嗯。”袁三才笑笑。

  这些家伙才是最好忽悠的，说什么信什么，反倒是外面世界的人贼难忽悠，一不小心就被当成骗子了。

  归根结底，环境造成的。

  向下科学论，向上神学论，这是世界本质，多观察就能发现。

  也就是如何统治的问题，能接触到科学本质的，就不适合用科学来统治，转而得有神学，很简单的道理。

  “不对，这不对。”

  摸完骨的雷震连连摇头，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这表情管理简直绝了，就像写小说章节的末尾专门留给悬念，让人抓耳挠腮夜不能寐是一样一样的。

  松弛有度，节奏鲜明。

  连袁三才这种老手都钦佩不已，开始为收了这位师叔而感觉到骄傲与自豪。

  什么叫祖师爷赏饭吃？

  这就是！

  什么叫天才？

  这就是天才！

  不需要学，不需要提醒，信手拈来浑然天成，做的不能说是挑不出毛病，只能说是完美无瑕。

  “大天师，什么不对？”刘禹紧张问道。

  “你还有孙子，不止这五个。”雷震沉声道：“虽然这些孩子都不错，但没有一个能让你成为刘皇爷。”

  “可我就这五个孙子啊……”

  刘禹满脸疑惑，因为他就这五个孙子，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不对。”雷震摇头。

  “大天师，您不会是算……”

  “刘族长，我们连寨门都没进！”

  袁三才满脸愠色，不等对方说出质疑就用话堵回去。

  算错？

  天机观从来不会算错！

  我们都没进你们的大门，没有任何所求，你反而质疑我们天机观师叔？简直岂有此理！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我的确只有这五个孙子。”刘禹赶紧解释道：“最大的跟最小的是老大的，剩下三个分别是老二跟老三的。”

  他又没老糊涂，自己有几个孙子还能不清楚吗？五个孙子，三个儿子生的，对每一个的情况都很清楚。

  “刘族长，稍安勿躁，呵呵。”

  雷震笑笑，点上根烟随意的坐在石头上，眼中露出高深莫测的光芒。

  “大天师，请明示。”刘禹拱手询问。

  但雷震自顾坐在那里抽烟，眼睛看向远处的山林，身上的袍子随山风而动，如果再有一头长发，那就真的跟神仙一样了。

  他不急不躁的抽烟，任由刘禹满肚子疑问，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打扰，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一旁的袁三才相当淡疼：玩飘了，咋圆场？

  忽悠就跟那啥似的，差不多就行了，劲使的太足容易扯着蛋，想再进行下去就难了。

  “紫炎，我们走。”

  “是，师叔。”

  玩飘了就走，反正也没进门。

  至于对方到底有没有别的孙子……孩子爹可能都不清楚，你这个做爷爷的能清楚？没准连自己到底有没有私生子都不知道吧。

  “大天师留步，我忽然想起来了，容我回去看一看。”刘禹急声道：“来呀，为大天师奉茶水点心。”

  可惜雷震只是摆摆手，丝毫没有留步的意思。

  “雷总，这一手玩的高。”袁三才低声道：“反正是忽悠，玩飘了咱们就走，留给他无尽的想象空间。”

  “谁说我玩飘了？”

  “难道……”

  刘禹追上来，挽留这对神棍。

  很显然，他对这个事很重视，虽然表示疑惑，但对方毕竟是天机观的师叔，还有外面世界的大国师。

  就算人家搞错了，也绝不能失礼，否则他们刘家就要被人书口诛笔伐了。

  “大天师，请留步。”

  “好。”

  答应的如此爽快，让刘禹为之一愣：不该再推脱推脱吗？

  “找孩子去吧，应该不难。”雷震笑笑道：“我就在门外等着，不需要茶水糕点。”

  “这怎能行？必须得进寨，如果让人知道我如此对待大天师，还不得让人戳脊梁骨？大天师请，紫炎大师请——”

  “那就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别别别，一切按大天师说的来……”

  重新回到寨门口，刘禹火急火燎的进去找第六个孙子去了。

  雷震盘腿坐在石头上，右手夹着香烟，左手手指来回捻动，虽然不知道在动什么，但看起来好像在掐算。

  “师叔，你到底玩哪一出？”

  “反客为主，现在是刘禹求我们，呵呵。”

  袁三才顿时反应过来，好像的确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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