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汉死了，背着恶名死了。

  这也是留给雷震的，不然以他的能力绝对能杀出重围。

  但这位曾经的屠龙者不会那样做，因为一旦做了，等待姜家的必然是斩尽杀绝，所以得给对方留下体面，也算彼此成全。

  “姜族长击垮朱家的时候，前任族长也是这样死的吗？”

  “是的，也是这样死的。”

  雷震自问自答，握着烟杆走下楼。

  他蹲在姜老汉的尸体前，把烟杆塞进对方手里，又为其整了下衣服。

  “好生安葬。”

  “是！”

  “……”

  没人知道雷震此时的心情，全然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反而有点沉重。

  他不想杀姜老汉，一直给对方机会，但这种机会人家怎可能要？天生的屠龙者，可以死，但不能向后继的屠龙者低头。

  或许人家也从未想过杀雷震，把他逼出去就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外面的世界很大，这里的世界很小，小到容不下两个人，也许雷震不回来，这个事也就这样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最终只能以死一个结束。

  “名门望族，真这么厉害吗？”

  雷震眯起眼睛，瞳孔中迸射出杀机。

  这次没人让他睡上层人的妻女，但触动比高文临死前大多了。

  他不信上层永远是上层，更不相信上层能把自己掌控住，既然都已经一层层屠龙了，那就继续往上屠吧！

  ……

  会场里，雷震坐在主位。

  下面是数百族长，露出各种复杂的表情。

  尤其那些选择背叛的，在这个时候惶恐不已，无比害怕这位先生秋后算账。

  “诸位，从前的事一笔勾销——”雷震沉声道：“从今天开始，家族派将会一扫死气，踏入全新的发展模式。”

  一笔勾销，四个字从未让人如此亲切。

  让背叛的族长们心生希望，祈祷只要先生不算他们的账，怎么着都行。

  毕竟这位先生的手段历历在目，虽说灭家对他们来说是常事，但降维式的灭家打击，谁也承受不住。

  先是郭家，后是孙家。

  接下来就该是姜家了，一个都跑不掉。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找姜家的麻烦，从前的一切都随着姜族长死亡告终。”雷震继续说道：“各家损毁的祖坟，由我个人出资修缮。”

  没人说话，会场一片安静。

  不是族长们不满意，而是不敢说话。

  从前这是新皇，现在是真正的帝王，这个世界家天下的时代开始了。

  “好，今天到此为止。”

  简单说完两个事，雷震起身离场。

  人都走远了，会场依旧安静，所有人似乎都在等什么，但又不知道在等什么，每个人的心情都不一样。

  东部的族长脸色惨白，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受到怎样的牵连；背叛的族长依旧满眼恐惧，不清楚什么时候才会秋后算账。

  一笔勾销四个字，只是暂时让他们松一口气。

  可随着雷震离开，无形的压力把他们压的更难受，就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平静一样，谁都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诸位族长，先生一诺千金。”项镇海朗声道：“所以大家不要多想，可以自行离开了。”

  一诺千金？

  是真的吗？

  不知道，但既然项族长说可以离开了，数百族长这才赶紧离开会场。

  他们等的也许就是这句话，因为刚才雷震没说能离开，所以依旧坐在原位。

  ……

  小院。

  雷震坐在房间里，左手夹着烟，右手拿着手机。

  烟是一口都没抽，烟灰掉了满身，他在琢磨这个电话该怎么打。

  “嘶——”

  烟头烫到手，刺痛让他倒吸口冷气。

  扔掉烟头，雷震拨打出号码。

  “姚玉，我是雷震。”

  “先生……”

  “叫老公。”

  “老公。”

  “乖，嘿嘿。”

  这个电话是打给姚玉的，所以琢磨了好长时间。

  如果按照他从前的脾气，肯定会把姚玉风光的娶回家，不凭别的，就凭姚自然用一条命，换回他以后身无污垢。

  “我爸死了？”

  “嗯？！”

  雷震一愣，继而想到很多。

  “老公，你别自责，这是我爸的选择。”电话里的姚玉低声说道：“他要让你欠他一份情，这样就能一直对我好，继而才能让千门以及奇门派获得全新的未来。”

  姚自然早就交代好了，提前就跟女儿说了一切。

  他得死，死了之后才能换回许多东西，不管是对自己家还是对整个千门，乃至奇门派。

  “挺好，你爸……”

  “他担心没有立功，所以才要死，因为太想让奇门派抬起头做人了，而不是永远弯着腰做狗。老公，我爸私心很重，希望你能理解。”

  “老婆，我没法光明正大娶你，但你大可放心，等我跟项雨微完婚之后，必然把你娶回家。”

  “不用，这样就挺好……”

  电话打完，雷震揉揉脸，露出苦笑。

  他算是彻底理解为什么人在高处不胜寒，更没法停止脚步的原因，因为周围全是推着自己往前走的。

  姚自然牺牲自我，要的就是这份大人情，雷震能不给吗？

  得给！

  因为人家把女儿给自己了，等同于把千门也给自己了，就是为了以后更好，根本没法拒绝。

  但这绝非裹挟，是用命换来的。

  “感觉怎样？”

  门被推开，袁三才走进来。

  “一般，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雷震实话实说，的确没有想象中开心，反而感觉沉甸甸的。

  “坐实这个位置，担负的东西就多了，所以赢了也未必是赢。”袁三才感慨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

  这是一句很多人都知道的话，但很多人根本不理解其含义。

  能力小的时候，可以有选择性的扛起责任，但能力大了之后就没有选择了，必须得扛起责任。

  推不掉的，更躲不掉。

  “对了，这些家族你打算怎么处理？”袁三才问道。

  “暂时没想处理。”雷震摇摇头。

  “不像你的风格啊？”

  “我的风格是怎样的？”

  “老阴逼……我懂了，你肯定要处理的，因为这是你的时代，手法肯定阴险的让人唾弃。”

  懂了，袁三才真正懂雷震了。

  不处理这些家族是不可能的，只是现在没到处理的时候。

  一旦开始处理，谁都逃不掉，因为……好多人欠钱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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