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既然无法阻止，那么就只有......以尽量平静的心态去接受。

  零号龙伯原本就有超高清摄像头，但既然龙母有要求，周麟干脆拿出来一些摄像设备，灯光等等摆开，他动作很快，两分钟时间就搞定了一切。

  略显仓促，但看得出龙母很满意，大大的龙嘴甚至微微翘起，有些姨母笑的感觉。

  或许是错觉吧。

  不过此时龙母口鼻之间那些乳白色的氤氲不见了，色泽也变得不那么鲜艳，甚至有些干涩，晦暗——不对，刚刚都不是这样的，难道已经开始了？

  “是的，周麟，不要担心，这是我的宿命，我早已经接受了。”龙母的声音在周麟意识中回响，此时，龙一忽然冲到龙母身边，然后做出了周麟完全不能想象的一个举动！

  只见龙一的大嘴张开，狠狠地咬在龙母前爪上面的腹部。

  啊！

  周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本以为会是十分血腥的一幕，然而，没有鲜血四溅，也没有痛苦挣扎，甚至都无法在龙母脸上看到一丝情绪变化，仿佛龙一这一口根本不是咬在龙母身上。

  “刺啦！”随着龙一脑袋的摆动，一大块皮肉被龙一撕下来，叼在嘴里。

  看着龙一，周麟发现它的眼神中满是深深的哀伤。

  生物武器也是有情绪的么？

  那么已经有情绪的生物武器究竟算是一种生命呢，还是造物？

  或许，缔造龙的那一代人类已经可以被称为是神或是上帝了吧。

  龙一昂起头，嘴里发出呜呜声，随后轻轻一甩，嘴里的那一大块皮肉就消失了。

  一个身影闪现在龙母身边，后爪往后的地方，龙二。

  不会是......

  周麟心念电转，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看见龙二也撕下来一块血肉，跟龙一一样，昂头呜咽，吞下。

  紧跟着是龙三......

  龙四.......

  如此残忍的一幕让周麟很想闭上眼睛，如果不是龙母始终表现得云淡风轻。

  除了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龙鳞的颜色变得越来越黯淡，甚至就连两颗龙眼中的光泽都在渐渐黯淡，周麟知道，龙母其实已经死了，哪怕它还有一口气吊着，但确实已经死了。

  最后，是龙四十九一口咬在了龙母的头上，应该是大脑的位置，周麟没有解刨过一条龙，所以无法肯定龙的大脑就在那个位置，或者说龙就一定有大脑。

  当龙四十九将它嘴里那一块血肉吞下后，四十九条龙同时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四十九道龙吟混杂在一起，不仅让周麟感觉一双耳朵都快要被震聋了，更可怕的是连他的灵魂都在这个声音中颤抖！不是因为情绪悲伤的颤抖，周麟可以肯定，这些龙吟声绝对是一种异能攻击，或许对于龙来说不存在异能，仅仅只是它们的战斗方式当中的一种吧，但如果换个人，哪怕就是异能进化者，都有可能在这种同时针对生理和精神方面的攻击中彻底崩溃！

  而对于龙一它们来说，或许仅仅只是想要表达它们的哀伤。

  很快周麟就发现，他还是肤浅了！

  龙母那残破却仍旧保持着龙阵的身躯，在持续不断的龙吟声中，出现了变化。

  最初像是被放进高温烘干机里，皮肉出现了明显脱水的表现，紧缩，皲裂，但又没有影响到整个形状，仿佛血肉已经跟骨架完全脱离开了。

  很快，皲裂的血肉开始破碎，有一些灰质化直接坠落到地上，所有的组织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粉碎，乃至连灰质都没有留下。

  此时的龙母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了光泽，无论周麟在意识中如何呼喊龙母，也都没有任何回音。

  周麟已经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眼前的一幕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本以为基因崩解就像是影片里那样从内而外，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龙一等发出的龙吟声或许在其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几秒钟还是几分钟，龙母所有的血肉都彻底消失了，就连原本掉落在地上的那些灰质此时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最为神奇的是，如此威力巨大的龙吟之声却是连一点风都没有吹起来，但凡是有半丝的风，那些灰质都会被扬得漫天都是！

  玉白色的骨架出现在周麟的视线中，照理应该是有些瘆人的，可周麟却只感受到了一种异常的美。

  原来，这就是龙的骨架吗？

  真是很好看啊。

  周麟脑子里才闪过这念头，龙吟声忽然就变了！

  激烈、宏大，带着一种古朴的调子。

  从未曾在人类的音乐中听到过这样的风格，但一瞬间就让周麟想到了，开天辟地，沧海桑田......

  等他从曲调带来的震惊中醒悟过来时，龙母巨大的骨架已经消失了。

  什么时候消失的，又是怎么消失的，他竟然一点都没有感觉。

  甚至就连龙母盘起龙阵的地面上，此时也看不到半点痕迹。

  龙吟声，止。

  四十九条龙都垂下头，仿佛是在默哀。

  不，它们就是在默哀。

  哪怕此时龙一并没有在周麟的意识中说一个字，发出一个声音，但周麟就是感觉到了那股浓浓的悲伤。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大概是这么个时间，龙一等龙才齐刷刷抬起头来。

  然后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过，该吃月石的吃月石，该去啃星兽身躯得去啃身躯。

  “龙一，龙母她......”

  “她已经完成了她的使命。”龙一的声音直接在周麟意识中响起，“你不用感觉到悲哀，这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她在完成使命后就必须要彻底消失......”

  “为什么？”周麟忍不住问道。

  龙母为什么就不可以活着？龙一的话暗藏着一个事实：龙母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能量耗尽而死。

  “她孕育了我们，是我们的母亲，但同时她的存在也是我们最大的弱点。”

  嗯？

  周麟一时半会儿没回过神，好在龙一接着道，“如果有人找到了龙母，哪怕就只是拿到了它的一块组织，都有可能利用生物技术反推出我们的致命弱点，只有它彻底消失，才能完全避免这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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