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缕白月光
三十八缕白月光
苏萝知会任真真一声,带了个小行李箱,贴身衣服重要东西装了装,直接回苑城。
夜幕将至,苏萝蜷缩在后座,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枕着小熊抱枕睡的很沉。
开车的人是苏海华派来保护她的保镖,跟了她六年,据说可以赤手空拳放倒三十多个人;苏萝并不知真假,反正极少看他出手。
空调温度调的有些低了,苏萝不舒服,睁开眼睛,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了地毯上。
她坐直身体。
保镖说:“苏小姐,还有二十三公里。”
苏萝应了一声,倾身,车窗玻璃上起了一层蒙蒙的雾,看不清楚外面。
任真真打了电话过来,吞吞吐吐的:“萝萝,刚刚季临川来我这里找人了……我看他样子有点吓人,就说你出去玩了。”
苏萝想象不出来季临川吓人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苏萝伸了个懒腰:“你说实话也没事,我不怕他。”
如果他真敢上门,自己就拿蛋糕糊他一脸!
回去和家里人聊一聊,她要退婚。
“那个,萝萝,”任真真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问,“你这次和季临川为什么吵架啊?”
季临川仍旧没有换衣服,还是下午的那身,领带歪了也没有整理,到了任真真这里之后就开始客客气气地请任真真给苏萝打电话。
他礼貌彬彬,说自己和苏萝之间有了一点点小矛盾,为避免产生不必要的一些误会,想请任真真代为询问一下。
如果这人蛮横不讲理或者直接威逼利诱,任真真还能理直气壮地把他赶出去;可季临川这么礼貌地请求,她顿时不好意思撵人了。
不得不说季临川的口才很好,三言两语就能说动她。
任真真初步猜测,能叫苏萝生气,多半是原则性的错误,譬如撞见季临川和某个妹子亲亲热热。
但以季临川这么多年铁树不开花的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不太大,多半是误会。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她已经看出来苏萝对季临川和对其他人不同,也想着顺手帮帮好友。
毕竟前几天还季临川是她亲亲小可爱呢。
任真真说:“你不要说什么性格不合这样扯淡的理由,萝萝,我不是傻子,”
“这个啊,”苏萝平平淡淡,“性生活不和谐。”
任真真顿了顿,诡异地看了季临川一眼。
苏萝说:“我不能拿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开玩笑。”
任真真想问她到底是幸福还是,仔细想想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就是不敢看旁边季临川的神色。
任真真刚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下现在尴尬的气氛,就听见苏萝骤然喜悦的声音:“你别担心我,我爸爸答应我了,等回到苑城后他给我重新介绍其他青年才俊,排着队儿的让我挑,分批次约会……”
任真真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她更加不敢看季临川了。
季临川沉默着听完,微笑着向任真真道谢,下楼。
今天的风很冷,他上了车,冷静地给助理打电话:“帮我把明天的行程空出来,我需要一天的假期。”
—
苏萝刚刚下车,就被林雪蕊心疼地拽过去,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发:“乖萝萝,又瘦了。”
苑城下着小雨,苏海华站在旁边,替林雪蕊打着伞,一把大黑伞下温暖地庇佑着三人。
苏萝本来已经调整好情绪不委屈了,看到妈妈,又有点忍不住,抱住她。
要什么狗男人,在家里多好!
到了苑城就是苏萝的天下,哒哒哒地上楼休息,胸口处有小小的红痕还没有去掉,苏萝把那块皮肤都擦的发红发疼了才放下手。
穿着睡衣出去,林雪蕊端着杯牛奶:“萝萝。”
她没问苏萝和季临川吵架的原因,也不问为什么突然要退婚,轻轻地把牛奶搁在桌子上。
“已经叫九蜜搬走了,”林雪蕊说,“下个月她和江贤订婚,地点就在苑城。”
苏萝对林九蜜的近况不怎么感兴趣。
林雪蕊本来打算陪苏萝好好聊聊,睡一晚,结果刚刚躺下没多久,就陷入梦境。
苏萝翻个身,正准备睡觉,卧室门被敲响,苏海华蹑手蹑脚走进来,把林雪蕊抱走。
他对苏萝解释:“没有你妈妈,我晚上睡不好。”
苏萝:“……”
干嘛突然间喂她这么大的一口狗粮!好歹体谅一下她是正准备退婚的人啊!单身狗没有人权的嘛!
次日清晨,苏萝睡到自然醒,穿着睡裙去餐厅觅食。
经过客厅时,她愣了下,揉揉眼睛。
她刚刚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甜甜和团团怎么在这里?
物理老教授竟然也在!
老教授蹲在团团前面,两个人正在友好地拿四川话交流着某一物理学术,一问一答,时不时夹杂着几句“你晓个锤子!光诱导无能隙超导……”“哈巴儿,量子控制……”
布偶小跑过来,激动地叫苏萝:“娘!”
苏萝原本都弯下腰等着它跳到自己身上了,立刻缩回手。
季临川又给这两只动了什么奇怪的手脚啊!
还有,这两只到底是怎么来的啊?
连夜快递吗?
熊猫听见这一声,也迈着小短腿,一下下扭着圆滚滚的身躯,气吞山河地叫:“嬢嬢!”
对上老教授一脸疑惑的表情,苏萝想当场去世。
老教授摘下眼镜,笑:“你这两只小朋友不错。”
苏萝还以为教授是夸它们性能不错,结果老教授话音一转:“四川话说的尤其好,正宗。”
苏萝:“我也这么觉得。”
苏海华今天不在家,隔壁的林雪蕊听到动静,走过来,看着一左一右抱着苏萝腿的熊猫和布偶,笑了:“刚刚季临川把这两只毛团子送了过来,还有他们的充电台。
我把人赶走了,东西看着不错,就留了下来。”
妈妈做的真棒!
苏萝特别想抱着林雪蕊旋转转圈圈。
“哦,他让我向你道歉,说昨天手机耗光了电,一直在实验室中,没接到你的电话,”林雪蕊波澜不惊,“好了我们不讨论他,乖萝萝,吃完饭妈妈带你去逛街,下午挑挑未婚夫。”
苏萝:“……这么着急的吗?”
林雪蕊性子急,上午拉着苏萝去血拼,购物时恨不得让女儿把自己看中的衣服都试上一遍,试到苏萝腿脚发软,抱着林雪蕊的胳膊差点哭出来:“妈妈我懂您的好意但不要再试了,再试下去您亲爱的女儿我半条命都没了……”
林雪蕊:“乖萝萝,再试一件,最后一件了啊。”
转身看到店员捧过来的新款裙,忍不住星星眼:“哎,这个也漂亮啊萝萝要不再加一件吧?”
苏萝拿着卡,递给店员:“把我妈妈认为好看的全部打包,送回我家,谢谢。”
以后有空了慢慢试,现在她真的没精力啊啊啊!
脚步虚软的回家,熊猫乖巧地靠过来,操着一口四川话朝她撒娇:“嬢嬢,您不要爸爸了吗?
是准备给人家家找后爸吗?
还会有人比爸爸更帅更有钱吗?
三思呀嬢嬢!”
布偶蹲在沙发上看着一脸黑线的苏萝:“可不是咋地,后爹老鼻子坏了。
到时候他天天熊我们俩,不给吃不吃穿,也不给大棉袄不让上炕。”
苏萝:“季临川也没给你们吃没给你们穿啊?
咱们家也没炕啊?
要大棉袄做什么?
你有毛啊!”
布偶全然不顾苏萝的质疑,故作深沉地叹气,垂下了优雅的头颅:“可怜我的老父亲啊,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我们哥俩最有骨气了,宁可饿死也不会让后爹给冲一度电……”
熊猫应声唱:“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没了爹……”
苏萝说:“再闹,不给充电了。”
两只戏精终于消停下来。
熊猫:“您想找就找,找几个都没关系。”
布偶:“就是就是,他要是敢欺负你,哥几个不揍死他。”
熊猫:“嬢嬢您离开季临川真好,我们替你感到高兴。”
布偶:“季临川谁?
有这个人吗?
没听说过。”
刚刚还永远活在心中现在直接不认识了。
苏萝感叹:“你们哥俩可真是有骨气。”
——得多么流氓的程序员才能调,教出这一对奇葩兄弟呀!
下午说去挑未婚夫不是闹着玩的,林雪蕊早就敲定好了一份候选人名单,都是精挑细选出来。
苑城的名流权贵总共那么多人,她也不拘谨于家境一定要多好,但求家风正,品行端,相貌堂堂。
有过暴力倾向或者犯罪史的,pass;
前女友超过三任的,pass;
闹出过未婚先孕纠缠不清的,坚决pass。
……
这么精挑细选下来,其实符合条件的并不多。
林雪蕊对着苏萝说:“你要知道,就算你一直不结婚,妈妈和爸爸也会养你一辈子。
不要抗拒相亲,就当是认识认识一下新朋友,合眼缘就继续谈,不合适就当多个朋友,这没什么。”
苏萝重重点头。
林雪蕊笑了,摸摸她的头发,慈爱无比:“乖萝萝,去吧。”
约定的地点就在苏林旗下的一家餐厅,餐厅是苏萝出生的那一年开业的,中式庭院风格,名为“明珠”,取掌上明珠之意,处处以紫藤花做点缀,露天庭院中央的一株紫藤花,和苏萝年纪一般大。
候选人一号比苏萝更早抵达,第一次见传闻中的苏家千金,他紧张不已,又忐忑,又惊慌。
苑城首富啊,权势滔天,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要是能够娶了她,就相当于拥有了一整座金矿啊。
就是外界一直传闻,苏家千金相貌丑陋不堪,整容手术也救不回的那种;不然江贤也不会冒着得罪苏海华的风险,宁可娶一个声名狼藉的小明星,也不娶苏家千金。
候选人一号给苏家千金订的标准很低——只要拉了灯亲对方没有心理阴影,那就娶。
看看墙上的表,时间差不多了。
秒针刚刚好指到十二点的时候,包厢门被人推开。
明丽的少女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雪白的衬衫,月影灰的裙子,冰山蓝的风衣,踩着一双与风衣同色的细高跟。
看清女孩的脸之后,候选人一号觉着自己的心脏要从胸膛中跳出来了。
鸦色浓密的发温柔地散开,她并没有戴过多的首饰,因为容貌已经是足够惊艳,不需要珠宝来妆点她的美丽。
似含了水意的猫眼淡淡从他身上扫过,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客客气气:“你好。”
候选人一号看她看的痴了,直勾勾地盯着她,一下也不敢眨眼睛。
她美的……像是能够发光。
卧槽这是仙女吧!
苏萝将外套随手放在旁边,将菜单推给他:“想吃什么随意点,我不饿,还以你的意愿为主。”
候选人一号还是傻乎乎地看着她,直到苏萝蹙起眉,他才大梦初醒,按着那份菜单,傻笑:“好的好的。”
有钱又有貌,别管眼前人有什么大疾病小毛病的,他这次娶定了!
候选人一号也在心里暗暗地嘲笑了江贤。
那家伙肯定是不知道苏家千金长的这么貌美吧?
要是叫他知道,恐怕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吧。
可怜虫。
点的东西很快送了上来,然而这个候选人觉着跟在最后面的那个侍应生有些奇怪。
那个男人穿着也不是侍应生的统一服装,衬衫质地细腻,相貌好,高鼻薄唇,眉目深邃,就连自诩相貌不错的候选人一号也觉着难及他十分之一。
这家店招的侍应生相貌也太好了吧。
不经意间,候选人一号看到了侍应生腕上的表。
Patek Philippe的限量款,当初他把牙都快咬碎了也没舍得下手买。
心里正泛着嘀咕,“侍应生”拉开小仙女旁侧的椅子,坐!了!下!来!
而小仙女竟然没有表示出一丝一毫的不悦!
候选人惊呆了:“不知道这位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我是她哥哥。”
“他是我叔叔。”
候选人:“……啊?”
苏萝愤怒地看了一眼季临川,季临川则回以淡淡的微笑。
又是不约而同。
“我是她叔叔。”
“他是我哥哥。”
候选人一号:“……”
要不是顾及到苏家的颜面,苏萝现在就想甩门而出。
不行不行,不能丢爸爸的脸。
候选人一号已经满脸茫然不知所措。
还没等苏萝想怎么把这个场面给圆过去,季临川微笑着说话了:“我父亲是萝萝远房表叔的结拜兄弟,母亲是萝萝三奶奶堂妹的同学,所以既是叔叔,也是哥哥。”
苏萝腹诽。
拙劣到不堪一击的谎言。
鬼才会信。
然鹅,下一秒,候选人一号恍然大悟地看着季临川:“原来如此!”
苏萝确认了。
就冲着这个候选人的智商,就可以把他排除掉了。
候选人一号殷勤不已:“叔叔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是来替萝萝把关做参考吗?”
季临川轻描淡写:“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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