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点灵光即是符,世人枉费墨和朱。

        萦萦的天魂修炼数千年,但实际她没画过符,想起那本符篆书上记载的镇宅符画法。

        运转灵气,笔尖落在符纸之上,萦萦原以为可能需要多练习几次,第一次不太可能成功,但当笔尖落在符纸上,似乎自然而然就顺着脑中那符篆的画法一笔而成,整个过程大概也就十秒左右。

        符成的那一刻,隐约有淡金色光彩闪过,只是人的肉眼是无法看到的。

        萦萦却能感觉到符篆上的灵气,她微微怔住,第一次画符就成功了吗?

        香烛店老板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这小姑娘比他还神棍,画符都画的如此熟练。

        他不清楚这个小姑娘从哪里知道他香烛店总是发生古怪的事儿,但他都四十多,年轻时候也装神棍骗骗钱,都没这个小姑娘厉害,到现在他画符也磕磕巴巴的,一张符需要他十来分钟才能临摹成功,就这样,那符还没任何功效,就是用来糊弄人的。

        萦萦把符篆上面的朱砂印记吹干,才递给老板,“这是镇宅符,放在店子里保管以后老板您的香烛店再无奇奇怪怪的事发生。”

        她又看了眼玻璃柜的符篆,“老板,你这些符全都画错了。”

        老板一言难尽,他当初知道,那么复杂的画法,他哪里可能临摹的一模一样。

        看着小姑娘递过来的符篆,不知是不是错觉,香烛店老板总觉得这符篆跟他画的那些好像的确不太同。

        他也是用朱砂画的,画出来的黯淡无光,眼前符篆上用朱砂画出来的符号却显得流光溢彩,当然,流光溢彩只是个形容词,就是一种感觉。

        其实老板是拒绝的,但鬼使神差的,不知怎么就接下小姑娘手中的符篆,他听见小姑娘说,“老板,那我们就两清了。”

        行吧,行吧,也就一小块朱砂跟毛笔,进货价就五块。

        老板这般想着,又听见小姑娘略带迟疑的声音,“老板,要不你在给我一叠黄纸,我回去画符,画出来的符放在你这里出售,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不怪萦萦这样,她实在不想跟陈义昌这个血缘关系上的父亲要钱,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她对那家子真的厌恶到不行。

        老板不可思议的瞪着萦萦,“小姑娘,你,你这就过分了啊。”不仅骗他的朱砂毛笔,现在还想骗他的钱。

        萦萦不与他多言,又取了张黄纸用剩余朱砂画了张护身符递给香烛店老板,“老板这是护身符。”她顿了下继续说,“如果有人要,价格稍微高点也无妨。”一张真正的护身符要价两百的确低了些,她以后要花钱的地方不少。

        老板又鬼使神差的接了下来。

        萦萦见他接下来,很自觉的捡起一叠黄纸,这才离开香烛店。

        香烛店老板神情复杂的看着那漂亮的小姑娘走出巷子口。

        萦萦的东西都用一只塑料袋装着,她刚走出巷子口,见到对面的捷安高中有同学们陆陆续续进校门。

        捷安高中是私立高中,同时也是省二级重点高中,私立学校一般都贵,特别是这个捷安高中,每学期只是学费就需要五万,所以能进捷安高中读书的,家里条件都是很不错。

        陈泠宝就是捷安高中的学生。

        私立学校,装修的也豪华些,从学校门口就能看出来。

        这会儿正是早上入校的高峰期,萦萦见到三三两两的学生说说笑笑进了校园。

        萦萦正好错开目光,忽地见到个身量颀长的少年,拎着件校服漫不经心的朝着校门口走去。

        少年的侧影被太阳的光芒渡上一层金光,微微露出的半个侧颜,如鬼斧神工雕刻一般。

        侧颜的半边唇角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

        萦萦瞳孔微微颤了下,她张口想要喊什么,却又停住。

        少年已经快要走到校门口,萦萦突然反应过来,朝着少年追去。

        隔着一条马路,萦萦很快追上去,扯住少年的衣袖。

        少年很高,萦萦只到他的肩,几乎是在仰望他。

        少年低头,额前的碎发乱糟糟的,像是自己剪的,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你做什么?”少年垂眼看着萦萦,漆黑的眼很是淡漠。

        端王……

        呼之欲出的名字已经翻滚在萦萦的舌尖,却又被她生生的咽下。

        眼前少年的容貌与两千年前,那个抱着她尸首将她埋葬的少年重叠。

        只是两千年前的端王因常年带兵身姿更加高大挺拔,眼前的少年身量却显得有些单薄。

        少年见萦萦不语,微微后退,让自己的衣袖从萦萦手中滑落。

        萦萦急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的神情更冷漠了两分。

        有学校的学生注意到门口的状况,定睛一看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那是谁?竟然敢跟沈携纠缠?”

        “是啊,她不知道沈予携是天煞孤星吗?”

        他们说到天煞孤星时话语明显低了下来,遮遮掩掩,面露恐惧。

        萦萦唇色渐白,上辈子他也是天煞孤星命。

        这辈子依旧如此吗?

        沈予携不再搭理眼前少女,转身进了学校,围观的同学也急忙都散开。

        萦萦失魂落魄回来陈家别墅。

        刘妈送陈桓上学去了,陈义昌没回,余鸿芸似乎出门了。

        只有陈泠宝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呆呆的吃着早饭,她昨天被气的有些狠,脸色苍白,今天没法去学校,已经跟学校请过假。

        听到门口的动静,陈泠宝抬头,见到是萦萦,忍不住冷哼了声。

        萦萦直接走到陈泠宝面前,问她,“你认识你们学校的沈予携吗?”

        陈泠宝诧异的看着萦萦,她不想回话,但看着萦萦直勾勾的眼神,她有些瘆得慌,只能冷着脸道:“认识,不是很熟,听人说家里是首都那边的,因为命格奇特,克父克母克家人,所以从小就被送来宁北市独自生活,听人说他是天煞孤星命,跟他接触久了都会被他克,所以在学校也是独来独往,也很少来学校上课,不过听人说,他私底下不好惹,飙车打架什么事儿都干。”

        萦萦听完,垂眸,她想,我一定会帮你的。

        这辈子再也不让你独孤终老。

        看着萦萦转身上楼,陈泠宝小声的嘀咕了句有病。

        萦萦上楼,回到屋中,她待在床边坐了许久,脑海中上辈子那个身穿盔甲的战神与刚才的少年重叠。

        不知过去多久,萦萦回过神,她开始把那块朱砂研成粉末,然后加水调制好,想了想,最后刺破手指,滴了几滴自己的血进去。

        她开始在房间的大理石地面上画阵法,灵气从她体内顺着毛笔与朱砂墨汁混成一体,落在大理石地面,画出繁琐的阵法。

        阵法,可以像这样用朱砂来画,也可以借助天时地利和外物布阵,比如**阵,七杀阵,九宫八卦阵这些大型阵法。

        萦萦花费十分钟左右就把阵法画好,朱砂混着她的鲜血的阵法印在大理石之上,看着有些诡异。

        这个阵法可以让萦萦暂开天眼,看到她想看的事情。

        天眼是五眼其一,五眼分肉眼,天眼,慧眼,法眼和佛眼。

        简单可以把天眼理解为看到多重世界的眼睛。

        有些人天生天眼,但这不算什么好事儿,若是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拥有天眼,她可能会无意识的打开天眼,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人和事,但这种很伤身,普通人看个十来次,身体就会垮掉的。

        还有就是通过修炼和阵法或术法的辅助暂开天眼。

        萦萦现在的修为没法用术法直接开天眼,只能用阵法辅助。

        她扯了几根头发丝放在阵法中,人也跟随进入阵法之中,看着地面那几根发丝无火自燃,烧成灰烬,她才盘腿坐下,闭上双眸。

        耳边渐渐响起嘈杂的声音,有医生惊慌失措的叫喊,“快快快,孕妇双胎,难产,送去生产室准备剖腹产。”

        萦萦见到阴暗的医院走廊,一名貌美女人躺在滑床上,面色痛苦的呻,吟着,被两个医生推着朝着生产室跑过去。

        女人被推到生产室里,陈义昌则是留在门外,焦急等待。

        手术是两个医生一起做的,但好在孕妇跟两个孩子都很平安。

        只是孕妇之前难产,现在又动手术,人太虚弱,直接昏死了过去。

        两个医生看着襁褓里的龙凤胎,最后其中一个医生把女孩抱出去递给陈义昌,“陈老板,这是女孩。”

        陈义昌接过孩子看了眼,对医生道:“一会儿你们知道应该怎么说的。”

        医生点点头,“陈先生放心,正好隔壁产室的孕妇生下个死胎,家属也不在,死胎还在隔壁没有处理……”

        陈义昌很快把孩子交给医院外等待的余鸿芸,然后转身想回医院里,却被余鸿芸一把拉住,她怒道:“你还进去干什么?孩子已经到手了,你还想进去跟那贱人卿卿我我?陈义昌,你他妈真是个畜生,我当初怎么说的,我让你找个代孕,结果你直接找了个小三?”

        陈义昌那张俊雅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狼狈,他道:“鸿芸,别在这里闹,我上去把事情处理完就回家。”

        余鸿芸痛苦的瞪着陈义昌,最后看了眼襁褓里安静的女婴,转身离开。

        陈义昌回到手术室前,很快,里面的貌美女人也被抢救过来,医生叹息一声告诉女人,“是对双胞胎,但是非常抱歉,女孩身体太差,而且又是难产,女孩没挺过来,是个死胎。”

        另外个医生抱了个浑身青紫的死胎过来给女人看了眼,女人发出痛苦的嚎叫。

        陈义昌进到病房里,他表情痛苦,“骊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的,不然你也不会难产,孩子也不会出事。”

        “滚,你给我滚!”病床上的施骊婉双目赤红,“陈义昌,你给我滚!你就是个畜生,你,你明明有老婆孩子,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还会跟我结婚,为什么会被我发现,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骊婉,对不起,对不起。”陈义昌看了眼施骊婉身畔的男婴一眼。

        施骊婉以为他是想把孩子抱走,痛苦道:“这是我唯一的孩子了,陈义昌,你放过我们母子吧,求求你,求求你了,你走吧,不要再出现我们母子眼前,求求你了……”

        陈义昌最后看了眼施骊婉和自己的儿子,终于咬牙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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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萦萦睁开眼,脸色苍白,额角沁出一层密密的细汗。

        果然开天眼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是挺耗心神的。

        不过她也终于知道自己的身世,果真如果上辈子一样,她的生母是施骊婉,上辈子的姨娘,诞下一对龙凤胎,她还有个双胎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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