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离开吴宅走到路口坐上出租车，唐雅萱对吴晓文说道：“妈妈，不是我随便把电话号码和地址泄露出去，那个刘凤英说了，是曼曼姐姐告诉她的！也不知道曼曼姐姐怎么会知道外公家和你工作单位的电话号码，还有我的学校地址。她总说不想跟我们扯上关系，偏偏又打听这些，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不想让我好过呗！曼曼那孩子，她把我们当仇人了，心态不正常，迟早得变坏！”

　　吴晓文抿了抿唇，眼睛微眯一下：“还有刘凤英，简直太可恶了！欺骗了我们不算，还贪得无厌纠缠不休，要不是看在她还有几个孩子需要抚养，你爸爸肯定得把她也关进牢，关她一辈子！你不用理她，天远地远，看她能怎么折腾？”

　　“可是她老这样打电话，我怕会影响到妈妈，还有外公家……”

　　“没事，等我想法子打个招呼，把我办公室电话停了，过一阵子再另换个号码。外公家的不必管，外公平时在学校，家里的电话他不常用，那几个乡下回来的丫头不是最爱接听电话吗？让她们接着好了。不耐烦，可以自己去换号码！”

　　“哦，好的。”唐雅萱松一口气，没有把刘凤英写信拍电报到学校的事情告诉吴晓文。

　　母女俩回到家已接近九点钟，好不容易爬了几层楼到自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隐约听见从门缝里传出迪斯高舞曲声，吴晓文脸色立马就不好了，她想起来今天是星期六，周末晚上，吴晓蕊如果不去别人家鬼混，就会带一群人回自己家胡混，不闹到三更半夜不罢休，难道今晚上……

　　正猜测着，对面家的门打开了，单位何大姐走出来，脸上笑容一看就是装个样子的：“哎呀，小吴你回来啦？我说呢，合着你是不在家，你要在家啊，肯定不能这样吵闹！应该是吴小妹又带了一帮朋友来玩，年轻人嘛，怎么高兴怎么来，咱也不反对，可是你看看，这舞跳得也太久了：五点钟他们吃饭喝酒，打码行令，六点钟开始音乐响起来，就一直到现在，不停不休！你家后头阳台门、窗户敞开着，那彭彭彭、嚓嚓嚓的，还有女孩子尖声咿呀乱叫，所有声音全灌进我家里来，怎么关门关窗都挡不住！哎哟喂，我和老赵还能抵抗一下，可怜我婆婆，七老八十了，那心脏可受不了哟！我已经敲过几次门了，他们都不搭理，小吴啊，大家邻里邻居的，都是一个单位，你看看……”

　　吴晓文点了点头，抬起一只手阻止何大姐继续唠叨，也回了个笑脸道：“何大姐你放心，我这回来了，就不会再让她们吵，回去歇着吧啊！”

　　说完赶紧扭开门锁，拉着唐雅萱进去，将房门关上。

　　屋子里音乐震天，光线幽暗朦胧，不开大灯，只有几盏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彩色灯泡在各个墙角一闪一灭发出微弱的光芒，二十平米的客厅人影摇晃，如群魔乱舞，母女俩开门进来，竟然没人理会，男男女女自顾扭腰甩臀，如痴似醉浑然忘我，仿佛世界末日来了都不关他们什么事。

　　吴晓文先啪一声按开日光灯，再几步走到录音机跟前，摁下了开关，音乐停止，跳舞的人们终于惊醒。

　　短暂的安静，吴晓蕊从七八个穿戴花里胡哨的青年男女中间走了出来，她今晚浓妆艳抹，披散着一头烫成卷卷的黑发，妆容掩盖了原本的清丽，上身桃红蝙蝠袖，下身黑色短裙，脚下一双高跟鞋，吴晓文记起刚才在场中央把裙子旋转得跟一片荷叶似的婀娜身影，想必就是她了。

　　“姐，你不是在那边陪妈妈么？干嘛又回来？这才九点钟，回这么早，真是扫兴！”吴晓蕊撅着嘴斜睨她姐姐，满脸怨气。

　　吴晓文看到客厅脏乱得跟个垃圾场似的，本就气坏了，再听吴晓蕊这么一说，差点倒仰下去，狠狠瞪着吴晓蕊：“三分钟，这些东西，这些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人，统统给我消失！否则，你后果自负！”

　　说完，吴晓文让唐雅萱赶紧回房去温习功课，她则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呯一声关上门，不再理会客厅里什么状况。

　　三室一厅一厨一卫还有个贮藏室，百多平米，这样的房子，在京城，凭吴晓文的资历是不可能分到的，但她是唐仁骞的儿媳妇，唐仁骞默许给她安排这套房子，原本是想着唐青云回京探亲，他们小家庭几口子可以在这里团聚几下，浩浩想来探看妈妈，愿意的话也能有地方陪妈妈住几天，却不料房子一交到吴晓文手里，她大大方方转手就给了吴晓蕊。

　　唐宅明确拒绝吴晓文住回去，吴宅又有杨倩容母女几个刁难，实在住不安宁，吴晓文不得不跟吴晓蕊拿回房子，但吴晓蕊岂是好哄的？她其实不喜欢跟一大家子住四合院了，就爱单位房，自由自在嘛！吞下去的肥肉让她又吐出来，怎么可能？更何况这还是吴晓文明白说过的“补偿”，当年对她做了亏心事，哪那么容易退回去？姐妹俩为这套房子又差点撕打起来，最后还是吴玉轩和林爱真从中调停：出钱给她们姐妹买家具，一起搬进来住，房屋共有，都不许再闹！

　　这样，吴晓文和吴晓蕊对这房子是各占一半，两个都是主人，再有一个小拖油瓶唐雅萱也占了一间，住得满满当当，唐青云或浩浩若想进来住住，完全就是寄人篱下、做客的感觉！

　　也不知道如果唐仁骞知道这种情况，会怎么想？

　　唐雅萱回到房间里，才刚坐下拿起一本书，没看几分钟，房门就被拉开，吴晓蕊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横眉竖眼看着她：“小贱货滚出来！把客厅、厨房和卫生间给我收拾干净！”

　　唐雅萱：“……”

　　合上书本，慢腾腾走到门口，吴晓蕊伸出一根手指用力戳了下她的脑门，戳得唐雅萱歪往一边险些跌倒，这才让开道，冷哼一声：“黑心小贱货！看你能装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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