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笑？谁敢笑？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梁小菊依然理直气壮振振有词：“你来我舅公家的时候，是不是跟我睡同一张床？我舅奶刚给我置办的床单棉被全是新的，你来了舅奶就让你跟我睡，新衣裳我也让给你穿了，到最后看你那么喜欢读书成绩还不错，舅公才叫我不要上学了，省下钱专门供你！”

　　“这话，你敢不敢下楼，当着阿奶和五叔奶的面再说一遍？”

　　“我为什么要说？我才不像你这样只顾自己不管别人，一点点小事就去找舅公舅奶，让老人家呕气堵心！我还想让他们两老高高兴兴地多活几年、长命百岁呢！”

　　小曼差点喷一口老血，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还是着梁小菊的道了，被她气到！

　　秋雁气愤地看着梁小菊：“我才不相信你！等会我就跟阿公阿奶说去，把你刚才的话统统告诉我阿公阿奶！”

　　大鹏附和：“对！我和少钦做证明，看你爱胡说八道！还随便进人房间、乱翻人东西，讨厌死了！”

　　梁小菊脸一变：“秋雁、大鹏，你们要懂礼貌，我是你们大姐姐……”

　　“呸！才不要！你像姐姐吗？”

　　刚才躺大鹏床上的姑娘忙走上前来，笑着解劝：“哎呀，一家子姐妹兄弟，有什么好吵吵的啊？大鹏你是男人，哪这么小气的？我们没车坐走半天路才来到舅公家，有点累了进你房间歇会，你小菊姐看见你的新书桌很喜欢，坐那写几个字而已，她可没翻你抽屉柜子，这个我都知道的，就别计较了啊？还有小曼，你和小菊一直都挺要好的啊，小菊为了你不读书，这是事实嘛……”

　　“是啊，就别吵了，事情都过去了。”

　　“再争来吵去的，让老人家听见心里不好受，毕竟当年为了供一个，亏待另一个，不太公平呢。”

　　另两位姑娘也唯恐落后般加入开解劝架行列。

　　小曼冷冷地扫她们一眼，躺大鹏床上那个她认识，是梁小菊亲大姐梁艳梅，另两位姑娘却没见过：“你们谁啊？”

　　俩姑娘中的一个答：“我叫张莲妮，梁盼秋是我妈；这个是我二舅家表姐梁艳柳，小菊姐是我三舅家的表姐，我和小曼你也是表姐妹呢！”

　　小曼说道：“就凭你们这几句话，我不会跟你们做表姐妹！”

　　俩姑娘楞了一下，脸皮很快臊红，倒是不吱声了。

　　梁小菊：“小曼，你白长个儿了，一点都不懂事！真想吵得全家都知道，舅公舅奶因为当年亏待我而难过，你就高兴了？”

　　“我阿公阿奶才不会因为你难过，你们嘴里的‘事实’全都是谎话！你梁小菊还敢说阿公阿奶亏待你，良心让狗吃了！当年阿公阿奶带着我，我们一家三口住得好好的，你哭着喊着非要阿公收下你做孙女，阿公不同意，但是看你家确实困难，答应资助你和你弟读完初中，是你自己作，不想继续读书却要阿公一次性把三年初中学费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你！莫小曼你胡说，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没拿到钱！”

　　面对梁艳柳和张莲妮投射过来的目光，梁小菊连忙分辨。

　　“是不是这样，你和你爸妈、你奶最清楚！明明拿了钱竟敢否认，不怕雷劈么？今儿一定要把当年事情弄个清清楚楚，就不能放过你这个没良心的长舌头女人！走啊，下楼先问阿奶，等阿公回来，再问阿公！”

　　小曼拉着秋雁转头就走，大鹏抱了套换洗衣裳和被画坏的寒假作业本，和顾少钦跟上。

　　房间里四个亲姐妹表姐妹面面相觑，梁艳梅抬手拍打梁小菊一下，恨铁不成钢：“你是脑乱了么？路上商量妥妥的：小曼是京城人了，她以后安逸日子过着慢慢就不回乡下来了，好赖都不管我们什么事，可她现在还是最得舅公舅奶待见，你再恨她也别去招惹，怎么就不肯听话呢？你招惹了她，她不高兴舅公舅奶也不高兴，能给我们好脸色吗？我跟你说舅奶上次可是松口，答应我明年出嫁时给制两床新棉被，舅公再给打个封包，你要是犯蠢坏了我的事，我掐死你！”

　　梁艳柳也冲梁小菊翻白眼：“原来你当年不念书，就已经从舅公手里拿过一笔钱了啊？我还想着，要是这次舅公掏钱让你再回学校念书，我也顺便请他帮帮我，现在看来可悬！”

　　张莲妮鄙弃地撇嘴：“就这点脑子，读多少年书都没用，还是不要白费劲了！既然你当初已经得过好处了，等会千万别跟舅公提你那个请求，省得再惹恼了谁，表哥们想进药园子的希望全部落空，我妈也借不到钱，我们家可等着用钱呢，别让大家恨你！”

　　梁小菊张嘴想争辩几句，梁艳梅瞪眼止住她，等梁艳柳和张莲妮走出房间下楼去了，梁艳梅才说道：“你一定要去读书吗？你都满十八岁了还进初中，不怕人家笑话？”

　　梁小菊一副你不懂的表情看她亲姐：“这年头，有钱有能耐才能再回学校去读书，人家羡慕来不及呢谁会笑话？我们前村的莫芳萍你知道吧？她比我大几个月，她家以前也穷，现在她爸做工头赚钱了，她弟妹们也长大不用她照看，她妈就托人给她改了年龄，让她再回学校从初一开始念起。她们村好几个姑娘看见了也要这样做，我们村也有两个要去，黄家的三妞今年都二十了，才读过三年级还不如我呢，她都能进学校我为什么不能？”

　　“话是这样说，那将来也要考试，你们考不上中专、大学还不一样回家种田吗？”

　　“姐你不懂，莫芳萍可告诉我了：现在不用像以前那样非得靠分数，只要有钱，初中毕业后我也不想念高中了，就拿钱去中专院校念个代培生、委培生，出来照样分配工作，一辈子就当干部拿铁饭碗，不用辛苦干活捱穷日子了！我怎么说小时候都是送给舅公做孙女的，舅公眼里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我只要一哭他肯定能同意供我，艳柳姐也想沾我的光，不能够的，舅公又不喜欢她！”

　　梁艳梅拿指头点了点梁小菊的额头：“那你也得听话才成啊，教过你的那些话，怎么转头就都忘记了？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瞧你还跟大鹏秋雁横，他们才是亲孙子亲孙女，懂不懂？”

　　“知道了，我这回记着大姐的话，不跟她们一般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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