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橙眼眶发酸。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的身体何至于变成今天这样。

        在那个时空，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王者。

        他不该为了她，跌进尘埃里。

        这些苦，都是为了她而承受的。

        “咳咳咳”短促又压抑的咳嗽。

        她的手顿在门上，收回了想要敲门的动作，直接拧开门把推了进去。

        书房里开着一盏落地灯，视野不是那么亮，男人的眉头在感受到外头人不敲门就进来的行为，本能的蹙了一蹙，目光不悦的看了过来。

        待看清是苏橙进来的那一刻，他有片刻的怔愣，随即大手一紧，把手里的什么东西收了回去，快速丢进垃圾桶。

        但哪怕他动作很快，苏橙还是看见了，那是一张纸团，上面映着鲜红的血色。

        苏橙心脏一滞。

        端着托盘的小手不自主的僵硬。

        “什么时候醒的？”

        男人另一只手里还夹着半根烟，见她走近，就顺手将烟掐了，握住她纤细的小臂，将她拉进了他怀里。

        苏橙将托盘放在他跟前的书桌上，红着眼移开了目光，借着侧身坐在他腿上，抬手替他倒了一盏茶，“熬夜已经很辛苦了，就不要再抽烟了，我不在你身边管你，你就肆无忌惮了是不是？”

        她将茶水递过去，眼眶太热了，她很怕就这么落下泪来，就微微低了头，让发丝垂落下来，遮住她的样子。

        她自认为她遮掩的很好。

        陆易深看着她发丝后面的眼睛，缓缓淡淡的笑了笑，“夫人教训的是，纵然抽烟可以提神，总归不是个好习惯，得改正。”

        “嗯，你记得就好，以后我会经常在你身边监督你的，”她说着，就将茶水递了过去，努力装的很平静，压抑着喉咙口的哽咽，“喝茶也可以提神，不过这是姚松沏的，水平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陆易深看了眼那水中浮沉的碧叶，就着她的手腕，低头喝了一口，淡淡评价了一句，“三年多没尝过夫人的手艺，其他人沏的好坏，在我这里，都味同嚼蜡。”

        听他这么说，苏橙立马就接口，“你早不说，你想喝，我可以经常沏给你喝的，这里也有你最喜欢的雨前龙井，对了，你现在还是只喜欢喝雨前龙井吗？”

        陆易深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桌上，大手绕过她的纤腰，搁在她的腿上，将她圈抱起来，“你老公从前也不止只爱喝雨前龙井一种，只不过夫人唯有雨前龙井的手艺拿得出手，为了不让你伤心，你老公只好装作只钟情雨前龙井罢了。”

        苏橙，“”

        她低头抿了抿唇，眉眼间酸楚更甚，心里头并未因为陆易深刻意的玩笑而轻松多少。

        她想她可能是真的不大善于伪装，陆易深肯定是察觉出了什么，才故意想让她笑。

        可她偏偏就是笑不出来。

        “枪支失窃的事查的怎么样了？”她换了个话题，脑袋靠着男人的肩膀，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那被男人藏在脚边的垃圾桶里，好几个染了血的白色纸团。

        全部都是鲜红的血，甚至有一个纸团，几乎被血浸透。

        苏橙脊背都在发凉。

        视线被那些触目惊心的红色，冲击的甚至无法挪动。

        眼泪无声无息，顺着通红的眼眶滑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流淌。

        “监守自盗，”陆易深回答了她的问题，大手抚着她的长发，声音很平静，“人已经被控制起来了，顺藤摸瓜下去，不出意外，和周棱脱不了干系，就是那日你遇到的那个人。”

        苏橙丝毫不意外这个结果，但她很担心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如果那个周将军将枪支全部给了基山，一千把枪，那万一打起来，你不是很吃亏？”

        毕竟那是陆易深的军工厂自己造的枪，自己产的枪却被敌人偷走来打自己，基山这一招未免也太不要脸了。

        她鼻音很重，就算刻意掩饰，陆易深也不可能感受不到，男人修长的指骨挑起她的下颌，迫使她不得不仰起头来对上他的视线，然后他就看见了她满脸的泪痕。

        男人英俊的剑眉微挑，温热的指腹勾去她的眼泪，嗓音轻柔，“哭什么？你老公只不过被偷了点家底，一千把沙漠之鹰就算能给我造成不少阻力，但我还有迫击炮榴弹和冲锋枪在手上，不至于真被他怎么样。”

        苏橙怔怔的望着他，泪眼朦胧。

        她知道他很厉害，很强大，无论是商界还是军事上的才能，都强到了无坚不摧，可这种强大的背后，同时也承受着比旁人多无数倍的努力和艰辛。

        她宁愿他不要这么厉害，不要站的这么高。

        “不相信你老公？”

        他俯身下来，吻住她的红唇。

        苏橙闭上了眼睛。

        呢喃伴随着眼泪，在唇齿之间漫开，“不是，我是心疼你”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而后是她白皙的脸颊，秀挺的鼻梁，最后落在她眼角，一点一点吻的眼泪。

        “橙橙。”

        他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然后埋头在她颈间。

        苏橙隐约感受到他有话要说。

        她慢慢睁开眼，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男人沉默了好几秒，像是在组织着语言，足足缓了片刻，他才用着冷沉的声线开口，“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心里很难过的去，我也是，但我越是愧疚，就越想补偿你，不舍得跟你分开一时一刻，这笔帐我一定要同基山算，从前是我等着他打过嵩河关，这一次不管他是想继续打还是打算用水碧牵制我，都不重要了，我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苏橙心里一怔，还没怎么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陆易深就道，“基山偷了我的枪，训练狙击手尚需时日，我要趁着这段时间从嵩河关外突进西北，取缔他所有的军队。”

        苏橙整个身子都僵住了，不仅是因为他这句话，更是因为男人在说这话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戾气，他要杀基山，他不仅要杀了基山，他还要基山的百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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