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虚情假意又何必,真心才可爱(宸喆篇)
第二日,监事厅内会议继续。晨光清透,映衬各大家族神色迥异:有人面带倦色,看来族内连夜商讨,这是好事;有人精神饱满,族内以一人为尊,任何的是非公道,无需再议;还有人显得不耐烦:他们无所谓,也可以接受,何必浪费时间。
“今日两项议程,首先继续昨夜论题:孔雀家两位千金的赛场表现,引发诸多争议;主考官(翼云天)提议退出其中一位;第四家族的魏老倾向退出于琮晴小姐;而第三家族的红夫人认为可以大事化小。”尊者抛砖引玉,“在下代表第一家族认同红夫人意见,各位意下如何?”
“暗部的组长选拔,其结果影响家族排名,既然主考官提议退出一位,我们自然认同。”第七家族发言,“则弦小姐身负重伤,请她退出,更是在理。”
至此,本件事的三大观点显现:一是退出琮晴;二是退出则弦;三是无人退出。很快,十大家族表态,结果3:3:4。(以于琮晴做猎物,角度解析:选项一,她退回庇佑之所,安全;选项二,她痛失一位助手,危险;选项三,游戏照旧。那对手与同伙,势必站位“二”、“三”之间。)
第一议程结束,自动进入第二项:自下一轮的暗部选拔起,翼云天退任主考之职!
全场哗然——
翼云天泰然自若:“暗部组长之选,责任重大,但本届有多位与我相关之人入选,我的处事立场有失公允,愧对诸位信任。下一届起,主考之职,能者居之!”
能者居之?几大家族蠢蠢欲动:“何为‘能’?”
“组长之选,以选拔人才为要务,此处的‘能’特指慧眼识珠。”尊者代为解释,“下一局是决胜局,以每位选手出局前所淘汰的人数计分;在座各位监查赛程过半,对于选手的能力高低自有评判,选择其中3位,以这3人的得分总和,代表各家族的识人之明。”
“各位的选择,无需拘泥参赛者的身份,可以交叉选择;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明:所选定的3人,其中2人出局,得分就自动累加到第3人身上,此时的第3人责任重大,被一击致命,之前的得分悉数作废!”尊者补充,“这一条的‘特别注明’并不苛刻,每个人的比赛结果,无非3种:制胜、出局,还有毙命,都是一种选择:趁胜追击,固然很好;但若是力不能及,主动出局,也是稳妥;至于‘毙命’,怨不得人!”
“这是我退任前的最后一项决定,在场诸位,包括□□者,均可参加。”翼云天环顾一周,“以选出下一届考域之主考为目的,各位请严密筹划,我拭目以待。”
考域之主考,好大的筹码!族长们,跃跃欲试;□□者,摩拳擦掌;雪无痕,几分疑惑;只有于穆昇,坐等翼云天的下一句。
“鉴于孔雀家的赛内表现,两位小姐继续参赛,但不作为各家族的选择对象;同时,于前辈也退出‘考域之主考’的竞选,同意吗?”翼云天看向于穆昇。
于穆昇表示接受。
……
“于大哥。”红夫人叫住于穆昇,“今日之结果,表面看来是小惩大诫,但实际对您与两位千金无一影响。在座的各位,皆是审时度势之人,这足见您第二家族地位坚实!”
这话听来——于穆昇有些不明白:“红夫人从昨夜起,似乎有意走近,若有事相商,不碍直言。”
“于大哥真是客气。”红夫人红唇轻扬,说不清的媚惑,隐约中又几分清冽,“好像我若有事请您相助,就真会答应似的。”
“当年,我儿宸喆闯祸,我念着自己与您夫人(清解语)自小亲密,就以为您能轻易放过,结果却不留情面。”红夫人像是故意说笑的模样,“所幸虚惊一场,全盘计划是被人操纵与栽赃,喆儿他一点过错都没有!”
(当年的宸喆,涉世未深就推至高位。结果一个判断失误,导致商贾们损失惨重。第一家族下令严查;各方情报收集,提出评判意见;于穆昇作裁定复核。
红夫人恳请清解语为她的喆儿求情,但于穆昇并不认同:此案已摆上台面,知情者甚多。而且在他看来:宸喆年纪尚轻,不过多花几年的沉淀,何必要为此欠下人情?人情最是复杂,扯来扯去,就弥足深陷!
原本这一切是板上钉钉,不想最后关头,杀出主动揽责的“程咬金”。此人涉案诸多,加上这一件,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而且他巧舌如簧,将案件的细枝末节,讲得头头是道。在场之评判,信以为真,做了改判;于穆昇有私养的侦查精锐,明了这其中的暗箱操作,但无意较真。)
“嗯。”于穆昇不想多说,“既然无事相商,我先行一步。”
红夫人讪讪:“记得叫人上门取药,我们昨晚说好的。”
……
于家小丫头登门。说是取药,红夫人却热情洋溢地带她转了院子。旁人眼中一派和谐,情同母女,实际也确实如此。
“你出生的当天,我忍痛叫来心腹之人,将你放在于家的大门口。我与于家夫人(清解语)自□□好,知道她心地纯良,见到被人‘意外’遗弃的小女孩,肯定会心生怜爱而留养家中。”红夫人小小得意,阳光下睫毛弯弯,竟有几分的孩子气,“你的身份尴尬,我不便养在身边。漫漫时光里,虽然你我的见面次数不多,但这仅有的几次也是我积极争取而来,能体会母亲的难处吗?”
小丫头点头:“父亲呢,为何从来不曾见过?”
“我与你父亲的相遇,是一场机缘巧合下的施恩与报恩。他有黄绿色的磷光眼瞳,平日里成熟稳重;但入夜修行时,银发披肩,撩起前额,如妖似魔,是难以形容的魅惑,自然女人缘很好,也因此被某些族长厌恶,对他恶意重伤。”红夫人本就五官明艳,此时又红霞氤氲,美丽得叫人忧伤,“曾经风头正盛,论玄武、家业,远胜过今日的第二家族,于是他想一家独大,就与第一家族抗衡。结果意外落败,当着十大家族的面,他自裁了断;暗地里,却将自己的内丹交予我,嘱咐我存入岩浆之内,重铸肉身。”
“女儿别急。”红夫人抚摸小丫头的脸颊,很是慈爱,“他即将重生归来,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时光,也近在眼前。”
这番话、这份情,夜深人静时,红夫人总在脑海萦绕。她无人倾诉、无处抒发,只能一遍遍地酿造,犹如一壶老酒,饮着醉着,成了魔怔。
“此处没有外人,你我就母女相称吧。”红夫人满是期待。
可惜小丫头叫不出口,只低着头红脸。
“母亲这儿还害羞呢。”红夫人刮一下她的小鼻子,想给她爱的抱抱。
小丫头却有些闪躲:“怕被人看见。”
“您记得我的生日吗?”小丫头歪着脑袋问,看起来很乖巧,“于家侍从们是按月份一起过生日的。生日会很热闹,于家会买很多礼物给我们,而且我生日的那个月份最特别,周围的商家还额外送可爱的小物件——这样过着过着,我就忘了自己具体是哪一天。”
“这个不重要。等你的父亲回来,我们再好好给你补过吧。”红夫人轻巧地带过,但某些话,却反复提起,“于家虽然带你不错,但千万不要忘记:他们不曾善待你的母亲,还四处抹黑你的父亲。所以在于家的日子里,你要谋取信任,收集情报,替我们赢下主动权!”
“我会多留一个心眼。”小丫头点头,“我想院子里一个人转转,您忙吧。”
……
院子太大,小丫头孤身其中,显得几分单薄,也几分清冷。兜兜转转,她走进一间女儿房。满案台的琳琅珠宝、小玩意儿,名贵也趣意盎然,显然是有人精心布置。
小丫头只来过几次,却清晰记得每间房的归属:这是宸家千金、宸喆妹妹的闺房!她很羡慕,就拿起其中一件兔子式的头饰比样。
“真好看。”小丫头放进口袋。
“大胆!”一个男声呵道,“你什么身份,也敢这般光明正大地闯入我家珠珠的房间!”
宸喆凶神恶煞,把小丫头兜里的小兔发夹掏了出来:“这是我特意在‘诚心坊’定做的兔子式样,谁许你占为己有!”
“原来是‘诚心坊’的手艺,怪不得如此精致。”小丫头叫了声“哥哥”,“我是红夫人的女儿,也是你的妹妹,我叫——”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自始自终,我只有一个妹妹!”宸喆粗暴打断,还掀翻满棋盘的翡翠润玉。
小丫头愣在原地,直到他唤来侍从,这才慌不择路:“不要找人赶我,我自己会走!”
此情此景,宸喆神色复杂:她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妹妹”,他不承认,也不接受,但若说会找人赶她,倒也做不出来。刚才的“大珠小珠落玉盘”,只是袖子拂过的不小心带倒,他想叫人收拾,却被她误会。他有些无奈:自己不是无情之人,何况今天还是这小丫头的生日。
……
小丫头一口气跑回于家,泪光隐隐,大口地喘气才勉强忍着:自己的母亲竟然不知道今天就是自己的生日,还做出一脸的母女情长;那个哥哥更是容不下她!她觉得委屈极了,委屈地蜷成一团——
“原来你躲在这儿偷懒。”一个小伙伴拍拍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小丫头抬起头。
“今天‘诚心坊’庆典,说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今天生日的姑娘家,以后每年都可以去那里选喜欢的礼物,数量不限!”小伙伴目光炯炯,“于家这么多的小侍女,就你和小美是今天生日,大家超羡慕你俩!”
“真的?”小丫头不敢相信,“‘诚心坊’怎会如此大方?”
“大方的不是‘诚心坊’,是这背后的主人家。”小伙伴与家中老人走得亲近,知道的信息相对更多,“这个‘诚’字,是‘宸’的谐音,所以是这大方的是宸家大少。”
“而且这位大少特别有心,之所以你们的生日月份会有额外的商家馈赠,也是他有意为之。”小伙伴兴致勃勃,“你还小,入不了成熟男人的眼;他可能是钟意小美。”
小丫头噗呲一声就笑了,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
……
夜晚,皓月当空,小丫头坐在僻静的花园,活泼极了。
“今日是怎么了,这么开心?”男子拿出生日礼物。他陪她过每年的生日,却不见如此的兴高采烈。
“我既有同父异母的姐姐,也有同母异父的哥哥。姐姐一直带我很好,而我哥——”小丫头眯起眼睛,像一只满足的小雀鸟,“我哥虽然嘴上说得凶,实际对我这个妹妹却几分上心。”
小丫头别着才从“诚心坊”拿来的兔子发卡:“我想假如他只有我一个妹妹,是不是就光明正大地爱护我了?”
“小小姐长大了,会为了一个目地而讨厌一个人。”男人做了一个摆手的杀式,“要不要我——”
“不要不要,”小丫头摇头,“我都不认识她(宸珠晞),怎么讨厌她?”
“我在于家长大,不会轻易讨厌一个人。”小丫头顿了一下,又想了想,“但今天就好像有了一个不喜欢的人——那个以我母亲自居的人。”
“从她把我遗弃到了于家大门前,我就是一个孤儿、一个侍女;以这个身分来说,于家待我很好,里面的生活和平而友善。而那个女人屡次打破这份宁静!”小丫头在男人身旁转圈,“拿着一份我不曾经历的苦难,许我一个从不曾感受过的阖家之欢,要我做她的棋子。而她近在咫尺,连自己怀胎10月生下来的孩子,是哪天生日都忘却了,是不是很可恶?”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正视男人,但这种落寞,像打开的香水,清风徐来就漫开偌大的空间,连着树叶似乎也瑟瑟叹息。
“红夫人的做法确实失了一个母亲的本分。”男子简单解释,“于家那边,他与你的父亲立场对立,一纸终审复核,轻巧的把原本还算平坦的家族复兴之路,搅得无比艰辛,也导致小姐(小丫头同父异母的姐姐)的母亲离世。”
“但我在这里过得很快乐,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大家庭,我不想亲手破坏。”小丫头一抹狡黠,“这一次,你们披荆斩棘,我坐享其成,可好?”
“好,别脏了你的手。”男子揉揉小丫头的脑袋。在心里,他把她当成可爱的小妹妹,心疼还来不及呢。
“但——”小丫头起身背对男子,眼瞳泛起蓝绿色,宛若月光下的碧水寒潭,高傲而冰冷,“有些人,终究养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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