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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知道自己玩不起,以后就不要贪玩!


“嗯,咳咳,问得好突然。”琮晴捋了捋胸口,倒也不遮掩,“莫老师很好,但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小陈医师不解,还几分生气。

        “我有心上人了,我们约定:再等过两年,就正式地谈婚论嫁;而且……”琮晴未完待续,即被打断。

        “你已与人私定终身?!”小陈医师觉得不可理喻,“你才多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要了?”

        “首先,这是去年的事,只与今年相差一岁。”琮晴不服气:是谁先郑重其事地问起这感情之事,就不较真年龄大小了?

        “还有,这不叫‘私定终身’,算一个约定吧。”琮晴有些心虚,前半句理直气壮,后半句声音减弱,叫人不明白这话的意图所在。

        那么,问题来了:“私定终身”与“约定”能否等同?琮晴此时觉得不可以:“私定终身”是不管不顾,“定下”了就非要在一起;“约定”则有几分的君子协定:一是若干年后,依旧心意相通,是约定成立的首要前提;二是,万一(叩叩),一方反悔,固然是叫人不齿,但也不至于天理难容吧。

        琮晴想得有理有据,但还不至于真能说得出口,那太厚颜无耻了。

        “刚才你还说‘而且’,而且什么?”小陈医师刨根究底,口气不善。

        琮晴轻叹一口气,有一种莫名被提审的滋味:“而且,莫老师只比我父亲小六岁。”

        这或许才是主要原因。

        “年龄原因吗?”小陈医师觉得荒谬,“你小小年纪,竟如此迂腐!”

        “迂腐怎么了?我自己的人生,还不能做主啦!”她较起劲来,眼睛瞪得滚圆:不得不承认,莫羡的手术做得很完美,小陈医师也护理周全,琮晴被圈养的愈发肤白貌美,此时的蛮横模样,直叫人拍案而起,又不忍离开视线。

        “我的意思不是要修正,是说年龄不该成为阻碍,而且若论颜值,小少爷是天下间最英俊的男子,这得承认吧?”小陈医师循循善诱。

        以上言论,虽有黄婆卖瓜之嫌,但确是实情。莫羡虽然只比于穆昇小六岁,但未婚未养,飘逸洒脱,若两人对分而立,勉强看来,可有辈分之差。而且,于穆昇生养琮晴之时,才二十一岁,如此算来,莫羡与琮晴相差一十五岁,并不算过分。

        “你不作‘官媒’,着实可惜了。”琮晴眉眼弯弯,她今日也是有闲,觉得一问一答太被动,就索性聊开,“我曾经路过一家成衣店,有件展示的裙衫特别雅致,酒红色、修身剪裁,盘扣也是古法编织,只静静摆立,就叫人心驰神往。我自然买下,回家后换上,才发现自己撑不起气度,反显得幼稚。我想那就先放着,或许再过几年就适合了,结果到了第二年,竟然不再喜欢。”

        “能明白我的意思吧?”取类比象,琮晴想说“喜欢”与“适合”,有时不宜推演。

        “嗯。”小陈医师眯起眼来,“你把小少爷比作衣服。”

        琮晴瞬间凝固,她从不曾像此时这般懊悔过自己的兴趣肤浅:研习之余,最喜欢逛街,如果拿乐曲、绘画,甚至是郊游作类比,可能就不丢脸了。

        “算了,凡事都有缘分。”小陈医师倒也不强求,“但我还有最后一个小问题:抛开缘分这件事,你喜欢的那个人,与小少爷相比,你觉得谁更好?”

        “如何比较?在我心里,他们本就是不一样的。”琮晴情感丰富,但界限明晰,“与那人遇见时,因为某些原因,我隐去了身份与样貌,所以觉得很难得。”

        “好吧,那恭喜了。”小陈医师就此打住。

        ……

        两日后,琮晴完全康复,喜悦之余,眼中隐隐失落:自己即将离开,却还不见莫羡过来,若是相逢无期,难道不正式告别吗?

        “我突然想念起一碗鱼羹,等吃完就走。”琮晴临时改变行程。

        “不要逗留!等晚些时候,我直接把厨子给您送过去。”小陈医师谨记小少爷的嘱托。

        可惜,余音缭绕,琮晴早已人去无踪。

        “这我怎么追得上嘛。”小陈医师大包小包,很是丧气。

        ……

        揽月楼,莫羡的专属包间。琮晴倚着窗口,心中疑惑:曾经的熙熙攘攘,如今的门可罗雀,更有不起眼处,犀利目光扫来,敌友难辨。

        “为何特意过来?”莫羡推门而入,几分的烦躁。

        琮晴一惊,转过身来。她本就在此处等他,自然欢喜,但又觉得奇怪:为何神情肃穆,似乎有责怪之意,还有那双眼眸,冷漠得叫人不安。疑惑中,莫羡扬起衣袖,像绽放的白花曼陀罗,触不及防间,空中弥漫起一阵异香,清淡却锐利非常,像千万根牛毛细针,暴雨疾风般,瞬间封锁奇经八脉。

        琮晴五官皆存,却不得动弹,只许静静答话:“我想过来与你告别。”

        “还有呢?”莫羡转至她的身后。

        “想谢谢你。”琮晴知道莫羡近在咫尺,却不觉温暖,反冷冽得好似一场倏然而至的倒春寒。

        “想如何谢我?”莫羡的话,几分戏虐。

        琮晴一时语塞。

        “只是口头上的致谢吗?”莫羡似乎不领情,“以我的年龄而言,更喜欢实质上的谢礼。”

        什么意思?

        莫羡从身后将琮晴揽入怀中,清冷的气息扑在耳后,叫人不寒而栗;又细细解开束腰,纱裙、中衫,以及里衣,贴着她的下腹抚触,某几处,更几分用力,像是有心体会。男子的手指,骨感且修长,仿佛混沌纪元中的一道冰冷闪电,轰然而至,划破已有的意乱情迷!

        琮晴微微颤栗:“对不起莫老师,我不该打扰你,这就离开。”

        莫羡近在身侧,暗灰的眼眸,看得出轮廓,却分不清细节。他此时眼中的琮晴,是一圈淡淡的白中透粉,比桃红更素雅,比梨花更灵动,宛如春光里的一簇云锦,柔软且美好。他猜琮晴应该害怕了,或许正蓄满泪水,兮兮欲滴,只可惜自己看不清了。

        两人的距离,贴近却异常疏离:琮晴被倚靠怀中,已生逃离之意;莫羡强势圈围,却意味不明;腕上的听风,本该护主心切,化生本体,此时却隐隐柔光,像是一位旁观者,正饶有兴趣地看一出好戏。

        这时,窗外一阵清风,吹开她轻薄纱裙,宛如一朵绚丽牡丹,被拂起花萼,琮晴很是惶恐,莫羡却及时拢下。

        “知道自己玩不起,以后就不要贪玩!”莫羡挥一挥衣袖,走得干脆利落。

        琮晴瞬间疏解,瘫坐在地上。

        ……

        莫羡径直返回“莫氏院集”,一盏茶后,再次绕出,来到小陈医馆。

        “小少爷怎么过来了?”小陈医师正在拆分行李,刚才琮晴托茶肆小哥,赶来答复“于小姐另有安排,不必随行”,他只得作罢。

        小陈医师取出一株“金凤迎草”,揉碎后包裹,敷于莫羡的眼睑,祛风滋润而明目:“于小姐已痊愈离开,小少爷可还有嘱咐。”

        “你护养得当,伤口处不留痕迹,但肝体趋韧,已逾肋下一指。”莫羡神色如常,却在只言片语间,叫人深谙情深似海,“我带来几张验方,你送去她家,随她再调养一段时间。”

        小陈医师连忙收好,几分佩服,又几分好奇:肝体的软韧之别,属内而不现于外,何以辨识?

        自然是触诊所得。原来,莫羡将琮晴搂入怀中,顺势触摸下腹,看似暧昧,却无关情愫,只是借着吓唬她离开,查体以验周详。

        如何舍得她离开?

        莫氏院集,龙蛇混杂,曾经粗看之下,四方和顺,如今细细梳理,才发觉危机四伏:已经浇注的岩洞之乱,竟在一夜之间,被重新掀开,再次深入时,曾经的活体熔浆,竟不见踪影,像是被人特意取走;院落之内,多名侍卫离奇失踪,更有甚者,死状惨烈。所以琮晴,此处凶险,切莫参与其中!

        ……

        途中,琮晴稍事休息,低垂的眼眸中点点泪光。刚才的那一幕,好似一记耳光打在自以为是的骄傲上。她觉得难堪,这份难堪,既源于莫羡的言谈举止,也源于自己曾经的意乱情迷:小陈医馆内,性命垂危时,莫羡的身影出现眼前,随之而来是内心的平静与安宁,在那个瞬间,像一粒种子,长出万千情愫,将她紧紧笼络。

        “琮晴小姑娘,有什么可难过呢?”听风化出本体,大毛爪拍拍她脑袋,像是安慰,又像是逗趣,“相识一场,你又没有损失。”

        “不觉得丢脸吗?”琮晴啜泣。

        “不是很丢脸。”听风摇头,又举起小指,“只是一点点丢脸。”

        “呜呜……我本来还想趁着临别之际,约他来我家做客。”琮晴懊悔不已:她从不想与他关系恶劣,但今日的任性相见,只怕渐行渐远,“好像没有机会了。”

        “嗯,所以他才告诫你‘以后就不要贪玩’嘛。”听风本就洞察端倪,却不想说破。一场意乱情迷,就该点到即止,既然情深如莫羡,已忍痛放手,那心有所属之琮晴,又何必纠缠。

        “但有一件事,你将损伤惨重。”听风郑重其事,“你若再不赶去‘凛月派’,这掌门之位,怕要易主他人。”

        “即刻启程。”琮晴很快平复心情。

        “真勇敢,要不我背你?”夕阳下,听风一抹坏笑,宠溺且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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