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秦风的问题，正在帮他包扎伤口的程功没有回答。

        不但没有回答，程功反倒向秦风提问:“你是谁？”

        “我是谁？”秦风忍着痛轻声说道:“我就是我，姓秦名风，身份证没带，如果你需要检查的话我可以回家去给你。”

        程功摇摇头:“不用掩饰了，你不是秦风，或者说，你不会单纯的只是秦风。”

        秦风笑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我还流着血，现在可不是讨论哲学的时候。”

        对方没有回话，他细心帮秦风处理好伤口，然后将秦风扶起来:“后续的驱毒疗伤，估计你做的比我更好，所以在下就不献丑了。”

        秦风感激的向程功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程功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果秦先生的身体还撑得住，不如我们边走边谈，放心，时间不长，我送您上车就离开。”

        秦风在程功的搀扶下走出这个地下密室。

        刘家别墅里血腥味冲天。

        被秦风打断腿的保镖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他们身上带着致命伤口，鲜血缓缓流在地上。

        全死了。

        后续突入刘家别墅的人下手狠辣，那些断了腿的保镖被悉数击毙。

        郑家的打手正在清理尸体，还有人在别墅里泼洒汽油，似乎准备丢在别墅里进行焚烧。

        “秦先生好本事……”程功钦佩的说道:“你孤身一人前来，亲手格杀魔羯教两大高手，对这些普通人也算是宽容，在下佩服的很。”

        秦风冷笑:“宽容有什么用？人还不是全被你们杀光了？”

        程功不以为然的说道:“江湖纷争，容不得心慈手软。秦先生今天放他们一命，这些人不见得会感激……如果秦先生不想被忽如其来的一发子弹打中后心，还是下手除掉他们来的安全。”

        秦风打量着表情平淡冷静的程功:“所以你这会说，你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保护我？”

        程功微笑着点点头。

        两人肩并肩朝着别墅外面走去，一路上都是程功扶着秦风。

        秦风相信对方没有任何恶意。

        否则以秦风现在虚弱的状态，估计就算是洪袖拿着把刀子过来，也能把秦风给杀了。

        而别墅里里外外，郑家的打手很多，黑暗中不时有惨叫声响起。

        虽然知道程功先前说的斩草除根是正确选项，但秦风的脸上，还是显得很痛苦。

        程功说的对，也许，这就是医生的心慈手软。

        程功颇为坦诚的说道:“我是药王门的一名弟子。”

        “你应该听过这个名字，”程功喃喃说道:“药王门曾经是一个以治病救人为天职的宗派……但现在大不相同了。”

        程功诉说着一些秦风不知道的事情，这些事情发生在近八十年间。

        在这个时段里，药王门门主曲迎风已经肉身消亡，整个药王门群龙无首，分崩离析。

        这种分裂状态，倒不是整个药王门土崩瓦解了，而是变成了许多互不支援的小块。

        比如原来药王门中负责管理游医的一伙人，变成了旧时期的游方郎中，再后来变成了赤脚郎中、乡村医生。

        最后，这群人的弟子又分裂成了一些中医馆，还有专治“疑难杂症”的莆田医。

        比如原来药王门中管理药材种植的一伙人，后来变成了药商，规模比李跃飞的弘大制药强大百倍。

        说到这里，程功长叹一声:“这些人虽然赚钱不少，但程某深以为耻。”

        这时候的秦风已经在搀扶下，走到了汽车门边。

        停下脚步的秦风没有急着上车，他向程功问道:“所以你是专程来找我的？”

        程功点点头:“我本以为，你会是门主的弟子，但经过调查，我发现我可能错了……在一个多月前，你还是个不会医术、手无缚鸡之力的哲学生……而现在的你……”

        转过身，程功指了指别墅里的尸体:“一个人独立打败数十人，而且还能做到手下留情、游刃有余，别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就算是我这样练武多年的，也不可能成功——就算你是门主的嫡传弟子，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内学会这么多东西。”

        秦风微微一笑，并没有辩解。

        程功盯着秦风的眼睛沉声说道:“所以，依我看你的身体还是那个秦风，你的记忆也是秦风，但你的脑海中得到了很多知识和记忆，让你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我怀疑你的脑海中，被灌入了药王门前任门主的记忆，所以才会忽然变得这么厉害！”

        一个酒瓶，里面原来只有一点点酒。

        现在有人往这个瓶子里灌满了新酒，两种酒水混合之后，这瓶酒还能算是原来的美酒吗？

        当然不是。

        如今的秦风，除了容貌和躯壳，他的整个人已经脱胎换骨。

        药王门主曲迎风，心地仁慈，在给秦风传授功法的时候，并没有仗着强悍的精神力，去强行抹杀秦风的记忆、夺舍重生。

        曲迎风选择的是保留了秦风的记忆，没有让以前的秦风烟消云散。

        不过，恰恰是因为这种记忆融合，造秦风对药王门并不依恋。

        所以秦风得到药王门主的传承之后，他一直没有去找寻自己名义上的“下属”。

        如今看来，药王门的下属是一群很厉害的人。

        程功的猜测已经直指真相。

        但秦风不想过问这些事情。

        程功口中的药王门，是一个勾心斗角、争权夺势的存在。

        秦风不想卷入药王门的纷争，他只想好好照顾亲人，同时能够治病救人。

        秦风打开车门:“好了，你的故事很精彩，但非常抱歉的是，我就是秦风，我只是秦风，你说的那些事情，我不感兴趣，也不想过问，你说的那个药王门如今是什么样，以后就继续维持什么样吧。”

        说完，秦风弯腰钻进汽车，在洪袖的看护下坐好。

        程功站在车门口，他满脸失望的表情。

        秦风向程功挥挥手，然后离去。

        “你逃避是没用的……”程功看着远去的汽车喃喃说道:“既然你得到了传承，不论你走到什么地方，他们必然会找到你的……”

        程功相信，就算秦风无法抗拒时势造英雄的大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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