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家世
陶浔阳当了老师之后,整个人忙碌了许多。她口头上虽然有诸多抱怨,手里的工作可是一点都没少做。白天黑夜都待在书房准备资料,伏清白都不好过多打搅她。
有的时候他会在晚上烤点点心,打发时间,另一方面也是想陪着陶浔阳,为她做点什么。三次里有两次,陶浔阳都没吃。夏天太热了,她没什么胃口。
渐渐的,伏清白也没有了做点心的心思。晚上陶浔阳基本都是两三点钟才睡觉,咖啡一杯接一杯,他根本熬不到这个点。
他石场的工作倒是一如往昔,新来的这个管理人员和上一个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工人们悠闲自在,整天插科打诨。
慢慢的,他又开始往烧烤店跑。每天晚上和李朋喝两口酒,听他瞎扯皮。偶有也有其他工友参与,听他们抱怨一下生活,愁儿愁女的。
陶浔阳对此并无异议,只是突然在某一天,抱了一只小奶狗回家。一只一个多月大的萨摩耶,白胖白胖的,灵动可爱,真招人心疼。
她自己是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他人的,包括小狗狗。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掏钱买东西。小狗狗需要的,她基本上全买齐了。
伏清白只好担起了奶爸这个重任,开始查攻略怎么养狗。每天下班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阳台看看自己的小狗长大了多少。
阳台的跑步机已经放到了角落地吃灰,现在换上了狗笼子。陶浔阳在网上杂七杂八买的一大堆宠物用品,也全都堆在了阳台,有待开发利用。
这还是伏清白第一次养宠物,就跟养儿子似的。以前在农村,很多人家都有狗,就他家没有。人都要养不活了,还怎么养狗呢。
思来想去,伏清白决定叫小狗“棉花糖”。看到它,他就想起了蓬松的、可爱的棉花糖。看着棉花糖每天歪歪扭扭地跑向他,整个人心顿时就化作了一汪春水。
陶浔阳出来接水喝,又看到伏清白在客厅逗狗玩。他甚至还翻出了家里的相机,对着狗咔咔拍照摄影。
“养狗好还是养孩子好?”
突如其来的问话把伏清白吓一跳,“什么?”
陶浔阳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笑道:“我没怀孕,单纯问你一下而已,现在让你养宠物,积累一下经验,以后好养孩子呗,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伏清白有的时候也想过这个问题,想过他们会结婚,然后生育一到两个孩子,最好是两个,一男一女,相互陪伴长大。
他从小就是一个人,孤单得很。
他又把这个问题抛回去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看缘分吧,都可以。”
伏清白早已没了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只要是他和陶浔阳的孩子,不管男女,他都会喜欢的。
突然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他起身看了一眼来电人,居然是彭师傅。
“这么晚了,谁还给你打电话啊?”
“彭师傅。”
陶浔阳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捧着水杯又返回了书房里。
第二天,伏清白到小酒馆的时候,彭师傅已经点好了菜,开始喝起了闷酒。
对方看见他,也只是简单地抬头示意了一下。
伏清白不敢喝白酒,只能在一旁干瞪眼。
彭师傅晃悠悠地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了,才慢吞吞道:“小伏啊,这人生在世,日子可不好过啊。”
伏清白听他这口气,心里顿时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按下浮躁的心情,耐心地点等对方开口。
“你阿姨不是买了个门面吗,你琴姐哟,就天天跟我们吵,说我们偏爱儿子不爱女儿。儿子有稳定的工作了还给他买门面,她一直想开个店做生意我们啃都没啃一声。你说这是不是冤枉啊,我们想着买个门面是因为她妈妈做生意,有个店方便一些,她就觉得我们偏心,非要我们也给她买一个,我们哪里有钱再去买一个啊。”
伏清白见过他那个女儿,挺光鲜亮丽的一个人。平时看上去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没想到内里却是这个德性。
“生儿生女都是债啊,不给她买,就天天跟我们怄气,我哪里有钱给她买门面啊。”说完彭师傅又喝了一口闷酒。
伏清白羞愧不已,毕竟自己还欠着人家几十万呢。此刻的他,真的是如芒刺背,连筷子都没动一下。
“那个,听你们石场的人说,你找了个当高中英语老师的女朋友,现在还搬去二中那边住了,那一片是新开发的楼盘,听说房价都是七八十万呢。没看出来啊你小子,一下子就成为了有钱人。”
一听这话,伏清白瞬时来了个透心凉。他明白了对方突然找他的用意,可是,他该怎么说,说现在他吃的住的都是别人家的?
“彭师傅,我……那个……不是,我……”
“我知道你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可是我现在也很为难啊,家里天天吵,就跟打仗似的,我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伏清白理解对方的难处,可是谁来理解他的难处呢。
还钱这个事还没着落,另一件事又把伏清白拖下了深渊。
第二天他心不在焉地开着挖机,不小心就把一旁搭建的遮挡灰尘的棚子碰了一个大坑,当即就被工友汇报给上级了。
原来新经理来了之后,大家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有事没事拍拍马屁,送送小礼物。所有人都这样干,就显得伏清白是个异类。李朋也劝他随便送点礼给新经理,他口中的随便就是一千两千的,他哪里舍得。
慢慢的就有人说他看不上这个工作,人家住在一百来万的房子里,哪里还看得上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呢。
下午经理就开着他那辆宝贝车,耀武扬威地出现在了石场里。不管伏清白怎么辩解,他就是铁了心要开除他。
“明天过来领工资,其他的我不想多说什么,浪费老子时间。”
伏清白就这么灰扑扑地走人了。
他被人赶走,其实还有另外一些原因。
这个新经理谈了一个女朋友,其实也就是包养的小情人,对方的弟弟恰好是学挖机的,技术不到位,在哪个工地都干不长久。小情人就想着,刚好对方有一个石场,正好可以把自己的弟弟弄来这里上班。
为了讨她欢心,新经理自然是满口答应了。原本他还在伏清白和李朋两人之间纠结,开除哪一个好。后来李朋那小子会说话,也就衬的伏清白越发不顺眼。
开除他,是必然的。一天天阴沉着一张脸,就跟死了爹一样,晦气。
陶浔阳下班回到家,屋子里黑漆漆的。她打开灯,沙发上正立着一尊雕像呢。
她一边换鞋子一边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伏清白看到她回来了,这才醒了神,连忙道:“啊,没事,我去煮饭去了。”
这个点已经不早了,平时日里陶浔阳下班回来,他早已经洗漱完毕了。
“石场出了什么事吗?你如果什么都不跟我说,我就会在这里瞎担心啊。”
陶浔阳做在他身旁,脸上担忧的神色不似作假。
伏清白看着她,愣了几秒神,最后叹了一口气,坐回沙发上了,“我当初为了杂七杂八的事,借了一个带我学挖机的师傅一些钱,现在他知道了我住在这个地方,以为我有钱了不还他,就来问我要钱。”
陶浔阳拉着他的手掌,轻声问道:“这也是难免的,人心都是这样,还有吗?”
伏清白苦笑一声,“我又失业了,新来的经理看不惯我,把我开除了。”
陶浔阳有一瞬间错愕,试探着道:“你们经理把你开除了?他有说什么原因吗?”
伏清白垂头丧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大家都在讨好他,就我没有吧。”
陶浔阳拉着他的手,也没再过问什么。每个工作场合都是这样,就伏清白这个为人做事,会发生这种事,她并不意外。
这件事实在是太糟心了,伏清白现在都不想多提起它。一下子所有的苦难都像他扑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还多久。
“我去给你煮晚饭吧,刚好我也还没吃,你先去洗个澡,什么事情都总会解决的。”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有个伴的好处,伏清白真的无比欣慰,欣慰自己找了这样一个女朋友。
第二天,伏清白等了一个大中午,经理才开着他那辆宝马,姗姗来迟。结工资,财务人员还需要经理过账。
他在这里才干了一个多月,根本没有多少钱。石场还扣七扣八的,算下来也就一万出头。
伏清白看了一眼手里的工资单,眉头紧蹙,拉住经理问道:“为什么我少了七百多,我自己算过的,不是这点钱。”
对方嫌弃地撇开他的手,厌恶道:“钱是财务算的,问我有屁用,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啊,老子给你工资,没扣你钱,都是老子大方了。”
伏清白拦住他,不准他走,两人就在办公室门口拉扯了起来。
“你放开,小心老子送你去警察局啊!”
“凭什么扣我钱,给我说清楚,你以为我不知道我们的钱都是你算的吗!”
正在这时门口又开进来一辆车,直接往厨房前停车的空地驶去。
经理看着这车,心里颇有些疑虑。还没等他想明白,这辆车就直接冲向了他的心肝宝马,顿时吓的他肝胆俱裂。
“哎我去你妈的!你在干什么!我的车!”一下子也顾不上一旁的伏清白了,他连忙向自己的爱车跑去。
这一声撞击,当即吸引了石场所有工人的目光。
经理跑到自己的车子后边去,看着后座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当即就要哭出来了,“你他妈瞎吗!老子一百万的车子你拿什么陪!”
车门打开,车上缓缓走下来一个人,正是陶浔阳。
她摘掉脸上的墨镜,围着他扫视了一圈,讥笑道:“你的车?我怎么就不知道,我的车,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呢?啊,你们一家子除了偷还会什么呢。”
经理看着她,整个人完全傻掉了,“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开着我的车,用着我的钱,住着我的房子,你们日子过得很滋润嘛。”
伏清白也走了过来,他看到自己女朋友也大吃一惊。回过神来后,连忙把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你刚才在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吗!”
那一幕实在是让人心惊肉跳了,他想想都后怕,万一她出了什么事,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陶浔阳看着他温柔地笑了笑,挽着他的手臂介绍道:“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堂弟,臧毅,你们这一段时间相处的还愉快吧。”
臧毅心中一顿晴空霹雳,目瞪口呆地看着陶浔阳,完全说不出话来。
同样说不出话来的还有伏清白,他真没想到陶浔阳和石场经理还有这层关系。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呢?”
不等臧毅回复,伏清白抢先答道:“没什么,没什么。”
陶浔阳挑挑眉,“行吧,结束了吗?结束了我们就回去吧。”
“结束了结束了。”
陶浔阳的车子也不能开了,她直接把车子扔在了石场,两人一同打车回去的。
一路上伏清白都吞吞吐吐的,想问又问不出口。
到了家,陶浔阳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喝了一大口,才算是平静了下来。
“你想问我什么?”
“我……”
“石场是我爸买下来的,然后交给他情妇的儿子也就是我堂弟臧毅管理。”
这个消息对于伏清白来说无异于宇宙大爆炸,让他一时不知道从何处开始理头绪。
“当初我不是说过吗,我爷爷想让我死,我爸就我一个女儿,我爷爷可不就我一个孙女,他有一大堆姓臧的等着继承我爸的遗产呢。”
说到这,不得不仔细说一下陶浔阳的家庭情况。
陶浔阳的爷爷有四个兄弟,她爷爷最小,老大当年当兵,一步步走上了高位,后来直接定居在了京城。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四兄弟中有三兄弟都在外发展,留在老家的,就剩她爷爷这一支。
她爷爷又有三个儿子,大儿子从政;二儿子也就是陶浔阳她爹从商;三儿子从小贪玩,他这一辈子也是毁在了玩字上。
臧家在当地算是一等一的大家庭,各路政客商贩纷纷前来巴结讨好,一时之间富贵滔天。
陶浔阳她爸,张立升,从小就长着一根叛骨,当初自由恋爱和方紫苏结婚。事业上没去从政或从军,反而来从商。婚后没多久又出轨到处沾染桃花。总之他干的事,没一件招人待见。
后来发生了陶浔阳溺水事件,他直接从家里搬了出来。他不仅仅是搬出来分家庭,更是把自己的姓氏都给改了,把臧改为了张。他的对外推辞是臧太难写了,张比较好下笔。
这件事在臧家也引起了轩然大波,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生来就享受着臧姓带来的荣华富贵,长大了反而想着丢弃这份荣耀。因为改名这件事,陶浔阳她爷爷还怄气了好几年。
后来因为小儿子瘫痪,大儿子又生了两个姑娘,她爷爷担心后继无人,这才肯与二儿子和解。他的和解就是介入这个家庭,让这个家庭分崩离析。
他一直就偏爱小儿子,自然也偏爱臧毅,每天都在担心小儿子一家,生怕他们活不成,从高台上跌落下来。
从陶浔阳两岁起,方紫苏和张立升就开始不着家,两人在外各玩各的。后来她小叔出意外后,她爷爷心里一合计,张立升搞什么不是搞,就明里暗里指点她小婶勾搭她爸。
她小婶确实是一个美人胚子,在臧家这些年也是养尊处优,虽然生了一儿一女,可是什么都轮不到她操心,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
张立升从来不是个有节操的人,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他也就顺理成章地收下了。
这些风流事,在这个圈子里并不罕见。可是,这对年幼的陶浔阳来说,就是一根不断生长的毒刺。
陶浔阳这些年甚少回家,也是不想见到这肮脏的一大家子人。她不在,大家反而恣意快活。臧毅这些年,只差把户口转移到张立升户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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