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咬牙切齿。

        可他除了咬牙切齿，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了。

        他看看石飞明，又看看散文，咬牙切齿地说：“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同样的话，他跟易泰然也说过。

        说完之后，哈特便领着他的人离开了。

        哈特离开以后，石飞明又来到我的身前，低声问道：“现在还有事没？”

        我说：“散文非要逼我离开连云港。”

        石飞明惊讶地说：“为什么啊？”

        我说我不知道，我还希望你帮我问一问呢。

        石飞明回头看了散文一眼，散文的脸依旧阴沉沉的，看不出来丁点喜怒变化。石飞明又转过头来，低声说道：“问他也没什么用，这人一向就怪怪的，做事全凭自己喜好，谁知道他这次又发什么疯？”

        我说：“那我该怎么办？”

        石飞明想了想，说：“这样，我把你俩都带回去，假装调查你们两个，你也趁机和他接触接触，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这个主意挺好。

        我说可以。

        就这样，石飞明又转头对散文说道：“你跟张龙都跟我回去接受调查吧。”

        散文皱着眉说：“要杀人的又不是我，你不带走哈特，带我干嘛？”

        “你带这多人游街示众，我不抓你抓谁？带走！”

        几个刑警上去按住散文的胳膊，蹲在地上的那几百个人纷纷抬起头来，凶巴巴地瞪着石飞明和周围的刑警。这个场面，让石飞明都有些发怵，忍不住粗声说道：“行了，我和你们大哥关系很好，不会把他怎么样的，就带回去问话而已，用不着这样吧？”

        散文淡淡地说：“咱们什么时候关系好了？”

        石飞明撇了撇嘴。

        最终，我和散文还是被带走了。

        日常问话。

        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就是散文要把我赶出连云港，但也没有动手，就动了动嘴皮子。散文那边也问不出个啥来，问他为什么要赶我走，他说看我不爽，问他为什么看我不爽，我俩明明连面都没见过，散文就不耐烦了，说看一个人不爽需要原因吗？

        最后整得也没辙，石飞明把我俩关了七天。

        石飞明告诉我说，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条例，也就只能拘留散文七天，让我把握好这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说好的。

        就这样，我和散文被关进了号所，而且还是同一个囚室，房间里面只有我们两人。也就是说，散文想和人说话都只能找我。石飞明为了帮我，也真是煞费苦心啊。

        被关进号所的那天，我和散文穿着囚服往里面走，一路经过许多囚室，两边的人看到散文进来，几乎都要疯了。

        “文哥，你怎么进来了？”

        “哪个天杀的敢抓你？”

        “太欺负人了，让兄弟们杀他全家！”

        显然，这其中有不少都是散文的手下。

        散文崛起不过十几年，能和另外三大家族并列，显然是有两把刷子的。要不是为了我，石飞明都不会轻易得罪散文的。碰上这么一个难缠的主儿，谁不觉得头大啊？

        我和散文被关进了一间号子，房间里面只有我们两人。

        外面还在喧嚣不已，询问散文到底怎么回事，散文站在门口，淡淡地说了一句：“闭嘴！”

        整个监区便都安静下来。

        散文也回来坐下。

        我俩蹲号，肯定和别人蹲号不一样，首先不用背监规，也不用劳动什么的。说白了，我俩就是被软禁，就是石飞明给我俩创造的独处的机会。但散文也真能憋得住气，真就能够整整一天都不说话！

        他觉得无聊了，就下床打打拳。

        我注意到，他外家功夫练得挺好，不过显然还没接触到“练气”这个程度。也就是说，在普通人里算挺强了，但要遇上真的高手就不够看了。

        渐渐的，两天、三天，散文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最终，还是我沉不住气了。

        毕竟只有七天时间。

        “文哥，咱俩能聊聊吗？”

        散文倒是没有驳我面子，说道：“聊什么？”

        “你为什么非要赶我出连云港，我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

        “我说过了，就是单纯看你不爽。”

        又是这个无厘头的原因！

        从头到尾，散文给我的都是这个答案，到底因为什么也不肯说，我终于耧不住火了，开口骂道：“你有病吗，咱俩之前连面都没见过，你好端端地看我不爽什么，我是杀你爹了还是杀你妈了，掘你家祖坟了还是抢你家老婆了？”

        可能这几句话骂得实在太狠了，散文猛地抬起头来，两道凶光立刻射了过来，仿佛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

        我当然毫不畏惧地瞪回去。

        搞笑，他以为这是在外面呢？

        就我们两个在这，我一只手都能吊打他好吧？

        散文似乎也知道这一点，竟然也没回嘴，只是淡淡地说：“随便你怎么骂吧，反正你迟早是要离开连云港的。只要有我们散家在，你们龙虎商会的生意就做不下去。”

        摊上这么个人，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散文没有什么反应，外面倒是乱了起来。

        因为我刚才骂人的声音挺大，很多人都听到了，而且这些人里还有不少散文的兄弟。听到我骂散文，他们坐不住了，纷纷骂起我来，说我敢骂他们大哥，是不是想死了之类的。

        不过他们骂得再凶，毕竟隔着两道门呢，也伤不着我。

        我也懒得回嘴，以他们的身份，还不值得我浪费唇舌。

        后来他们骂得太凶，也引起了管理人员的注意，几声斥骂之后，现场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我和散文的第一次交流，就这样以失败告终了。

        我琢磨着，就是把这七天的号全部蹲完，我和散文的关系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之前我还以为我俩同道中人，应该有不少的共同话题，现在才知道我错了。连云港里这么多能人，从陆显到易泰然再到石飞明，还有出了名的勾魂女妖精高金娥，没有一个人能和散文有接触的，我又何德何能打开他的心扉？

        太扯淡了，我还是明天就出号吧，不在散文这里浪费时间了。

        至于龙虎商会以后会不会有麻烦，那就以后再说，见招拆招吧。

        当天晚上，我睡得正香，突然听到我们这边的铁门响了，接着有几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我吃了一惊，立刻微微睁开眼睛去看。号所晚上是不关灯的，方便管理人员随时监控、查看，我清楚地看到几个身穿囚服的大汉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铁丝、牙刷柄一类的东西。

        我很吃惊，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号子里的锁可十分复杂，一般人可打不开的啊。

        还有，他们想干什么？

        与此同时，散文也听到动静，坐了起来，看到他们几个，立刻吃惊地问：“你们……”

        几个人立刻“嘘嘘嘘”的，示意散文不要大声说话。

        散文低声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其中一个汉子咬牙切齿地说：“文哥，那个家伙之前不是骂你吗，哥几个都看不过去，所以趁他睡着的时候来干掉他！”

        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我一点都不慌张，这些人想要我的命还差得远。

        我倒挺好奇散文对我是个什么态度，如果他也同意杀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就正式跟他撕破脸了，马上调兵遣将，跟他好好的斗一斗。开玩笑，我纵横这么多城市了，还怕你一个小小的连云港地下皇帝？

        你人多怎么样，老子人更多！

        你背景强怎么样，老子现在也不差啊！

        我便没有作声，静观其变。

        就听散文继续问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那人回答：“我们在这好长时间了，跟管理也挺熟的，来回串门不是问题。”

        好嘛，果然腐败哪里都有。

        “文哥，我们动手了啊……”

        几个汉子摩拳擦掌，拿着铁丝和削尖了的牙刷柄，就往我这边走过来。

        但，散文拦住了他们：“别了，都回去吧。”

        几个汉子当然都很吃惊。

        “为什么啊文哥？”

        “文哥，他把你骂成那样，你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我记得以前有人骂了一句你妈，就被你用五辆汽车给五马分尸了！你说过你最不能容忍别人骂你家人，曾经有个和你很好的兄弟不信邪，曾经拿你妈开过一句玩笑，还被你用砖头拍成了植物人！怎么到他这里，就放过他了？”

        散文淡淡地说：“别废话了，让你们出去就出去，这事不用你们插手。”

        “文哥，你倒是给我们个理由，不然哥几个实在……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去！”

        散文沉默了下，才说：“我只是要把他赶出连云港，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这是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但也是散文能说出口的极限了，几个汉子无可奈何，只能唉声叹气地出了门去。

        现场很快安静下来，散文往我这边看了一眼，同样叹了口气，躺下去了。

        与此同时，我却坐了起来。

        因为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散文吓了一跳，再次坐了起来，惊讶地说：“你醒着啊。”

        我点点头，说是的。

        “刚才的事……”

        “都听到了。”

        “没事，我不会杀你的，放心睡吧。”散文冲我摆了摆手。

        “明天，咱们出号吧。”我说：“然后，带我去见程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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