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昭平◎
凌家族叔张大嘴巴。
这肯定是假的吧?
传圣旨的内侍将圣旨双手奉给金枝,笑着恭贺她:“恭贺圣人娘娘。”
毕恭毕敬。
其余内侍也跟着恭贺,贺喜声阵阵。
金枝接过圣旨,笑着从抽屉里抓了几个荷包递过去:“大人们拿去喝茶。”
几个内侍忙道惶恐,都不敢接。
旁边的凌家诸人脸色煞白,吓得不敢吱声。
他们适才当这金娘子是个落魄屠户人家,是以才奚落了一番,想逼着他们家知难而退主动退亲。
谁知她与白大人退婚是为了嫁给官家?
当即瑟瑟发抖。
那个族叔见风使舵,忙跟着到:“贺喜金娘子。”
不顾凌家姑母的白眼:他还想活下去呢。
街坊们也笑着道:“贺喜金娘子。”
等将天家使者打发走,苏三娘豪气从肉搭子上取下了半边猪:“今儿我高兴,见着有份!大家分肉!”
邻居们欢呼起来。
陈嫂子特意推了那凌家姑母一把:“听见了没有?我们金枝是要做皇后的!”
乌衣巷里其余街坊们也跟着奚落起了这波人:“就是,瞧不起我们的那股劲头呢?”
他们跟金枝都出自平民市井,受到达官贵人们上门奚落,心里那股气都压在心里。
此时见凌家人被狠狠打脸了一番,当即跟着嘲讽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将凌家上下挤兑得面色青白。
就在这时,凌正德气喘吁吁闯进了肉铺。
他见自己的姑母在这里,急得一跺脚:“您老人家怎么又来了这里。”
凌家姑母强撑着最后一点自傲:“怎的?你是要撵走自己的姑母吗?”
“叔父、姑母、各位族里长辈,我自然是尊重各位的。”凌正德正色道,“可若是诸位再阻挠这桩婚事只怕亲戚也做不得了。”
“不管如何这都是我认中的未来妻子。”他脸有些微红,“便不与你们往来也是由着她的。”
这妹夫还有些担当,
金枝点点头。
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可退亲的。
凌家姑母还强撑着,厚着脸皮从肉铺里走出去。
凌家姨母也终于收起了嚣张气焰,灰溜溜道:“金娘子,不,皇后娘娘,是臣不好,还请您莫要生气。”
姿态之卑微,神情之惶恐,似乎与适才那个趾高气扬的人不是一人。
苏三娘双手叉腰:“还不快滚!”
那些凌家的人四下逃窜,不知哪位街坊咦了一声:“这不像夹着尾巴的野狗么?”
惹得街坊们都哄堂大笑。
接到了圣旨,金枝便开始备嫁。
过两天金枝进宫便得到了一个消息:昭平帝姬进京。
虹霓坐在宫里一棵素馨树下咔咔吃着江梨,一边给金枝诉说缘故:“她当时嫁到了荀家,荀家是世代绵延的圣贤人家,因此国亡了也不触及她,没想到她丈夫死了,她如今又要进京。”
欲行则拉着金枝的耳朵低声与她说:“都说这位昭平帝姬是官家旧情人,是以官家无论如何都留了她一命,你可要早作打算。”
金枝瞪大了眼睛。
云岚则与上霜几个讨论旁的:“还有人说荀家夫子死得蹊跷,正年富力强一个人怎的就忽然去了。”
“说不定是昭平为了再次回京下的手,要不她不就得在穷乡僻壤待一辈子吗?”
“可是她是亡国之后啊!回京不得小心掉脑袋?”
“那难说,万一富贵险中求呢。”有人意味深长。
是,官家既然对她网开一面难保不是看在旧情份上,如今她守寡,万一官家又看中她呢?
金枝听了这些话心里不大畅快,再见朔绛时难□□露脸上。
朔绛打量金枝上下,立刻瞧了出来:“可有什么不遂心的么?”
金枝是个直肠子,别别扭扭将今天听来的话一股脑倒出来。
朔绛愕然,而后笑:“我素来不喜昭平。”
金枝放下心来,却还是有点担心:“可她从前是帝姬,如今又守寡,都说要想俏一身孝,官家瞧着她楚楚动人惹人怜爱,那怎么办?”
不愧是金枝,吃醋也是和盘托出。
朔绛放下笔,正色道:“枝枝放心,昭平进京是因着她主动上书请求祭拜祖灵陵,天下人众目睽睽不得不允,可我与她是半点私情都没有。”
金枝到底还是要醋上一醋:“说不定昭平哪里自有独到之处,日后还要勾得你神魂颠倒爬她的裙角。”
金枝如今说话一大特色,便是市井粗话和书面雅语混着说,让人忍俊不禁。
朔绛笑,捏她鼻尖一下:“她哪里都不好,只有你哪里都好,我见到你第一眼就知道是你。”
“你骗人。”金枝可不好蒙,“我们见面第一次我拉了匕首对着你脖颈,又谈何一见钟情?”
朔绛到底还是放下了手头的事,想了想,又走到金枝面前盯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回答金枝:“那我与你讲讲一些过去的事。”
朔家老祖先与哀帝先祖两人曾肩并肩打下了江山。
朔绛老祖先主动解甲归田,
将手里的权柄交给了哀帝先祖,
哀帝先祖便将朔家封为了异姓王,赐下了丹书铁券,成为前朝唯一异姓王。
两家可以说是共享了江山,
朔家与皇家有不少联姻,常有皇家公主嫁入朔家,也有朔家女儿进宫为后。
过了几代皇帝们自然不想再容忍有卧榻之侧有他人鼾睡,哀帝最为忌惮。
哀帝生性多疑,颇为猜忌朔北王。
朔北王便将朔家自请从王爵削为侯爷,
可这似乎还不够。
之后老侯爷便提出要给昭平帝姬和朔绛赐婚。
他一生忠心耿耿,其实以当时朔家的实力,足够与哀帝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
奈何他老人家过于忠心耿耿,先是将唯一的嫡子送去弃武从文,
谁知朔绛天性聪颖,一举拔得了头筹,成为了探花郎。
再次得到哀帝猜疑。
老侯爷便在朔家提出了要世子朔绛与帝姬联姻,从此世子成为个富贵闲人。
“昭平帝姬其人虽然自幼与我一起长大,但她生性跋扈,又继承了哀帝的暴戾血统,常有她身边的宫娥内侍被她打杀而亡,我自幼便不喜她。”朔绛回忆过去,“我对她半点儿女之思都无。”
“何况做驸马便意味着不能领正经差事,只能做个闲职变成废人。我当时又恨我爹将我当作可买卖的种马一般配种,都不过问过我的想法便武断做决定。”
气恼之下便离家出走。
金枝又问他:“可是昭平是帝姬啊,又长得美貌,虽然暗地里打杀奴仆但是明面上肯定是举止高贵又典雅,你们这种高门男子,不,全天下的男子不是都以得到高贵女子的垂青为荣么?”
朔绛失笑:“我以得到高贵如金枝的垂青为荣。”
啊这,金枝有些害羞,没好气睨了他一眼。
他再次认真道:“我对昭平从来没有任何情愫,有的人待人接物也彬彬有礼客气有加,但你知道她的血是凉的。”
“你不一样,虽然满口金钱利益,可心底始终是个好人。
与他是同类。
金枝促狭笑:“第一次见面就讹了你一袋金叶子的人血是热的?”
啧啧男人花言巧语可真是不能信。
“可若是昭平她拿了金叶子后会毫不犹豫告官,那种人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仅限的一点聪明才智都用于经营自己的个人舒适生活,没有半点善良给世间。”
“做这种人的枕边人、父母、孩子、邻居、同僚都极其可怕。他们表面文质彬彬温文尔雅,可他们的心是黑的血是凉的,如同毒蛇一样,随时准备反咬任何人。”
朔绛将枝枝的手拉起来放到自己胸口:
“而枝枝的血是热的,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
说罢便一点点将她的手指亲了过去。
偏殿外玉兰花花苞绽放出雪白淡粉的花束,一树树明艳若雪。
金枝被他吻得晕晕乎乎,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最后成了这样?
昭平很快就进了京。
这便是当权者的大气,官家在侧殿为她召集了盛大的洗尘筵席。
人人都知这是做出来安抚人心的,却仍旧不得不佩服官家心性坚韧。
哀帝可是灭了官家满门。
可他仍旧能够礼让昭平。
不由得对官家更加敬佩。
而从前那些哀帝的嫡系也受到了安抚,少了些惴惴不安的心思。
金枝如今跟着崔大家和太后学习了不少知识,自然能瞧出其中的端倪:
哀帝倒台,但他背后许多势力也无法一日内赶尽杀绝,唯有怀柔、铁血手腕并用,才能分化其中势力。
并不是每一股势力都想为哀帝复仇的,如此一来,投靠者入彀,动摇者解散,坚定者背刺,自然而然瓦解成几块。
这么慢慢消化几年,这江山便可坐稳了。
这便是帝王之术。
金枝喝了一口茶,瞥了一眼高高在上端坐龙椅的官家,有些心疼他,当君王当真是太不易。
又有点佩服他,读书能做到探花郎,造反成做到皇帝,偏偏还是两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这得要何等的脑力魄力才可做到。
她在那里胡思乱想。
却不知有人也在上下打量她。
昭平看着坐在旁边的金枝,她肌肤雪白,头发如鸦羽般又黑又亮,长长睫毛下一对眼睛璀璨如星辰。
最重要的是神色,从容不迫大气镇定,竟然一点都不像是出身市井。
于是她捂嘴轻笑:“都说金娘子虽然出自市井却能迷得官家神魂颠倒。果然是个绝色,我见犹怜。”
太后微微蹙眉。
筵席间其余贵人们也都纷纷瞠目。
朔绛放下茶杯。
这种话说出去不就是让人以为金枝是个狐媚的吗?
可皇后临朝,要的是端庄稳重才能在前朝后宫树立威望。
他的皇后自然不能受这不明不白的冤枉。
他正要替金枝反驳回去就听金枝慢条斯理道:“我出身市井,倒也未曾在市井见过寡妇在丈夫新丧就立即涂脂抹粉,一口一个迷男人,一个一口神魂颠倒。”
不卑不亢不紧不慢。
朔绛唇角浮上一抹淡淡笑意。
金枝能够保护自己了。
他又端起了茶杯。
作者有话说:
老规矩,周六日每天万字。嘿嘿。
在专栏预收栏挂了几个预收:涉及叔嫂文学、勾引和尚、巧取豪夺、先囚后爱(最近的XP有点奇怪嘿嘿),小天使们可以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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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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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嫂和和尚都是我的菜】
【大约还有多少章节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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