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度99%

　　周可可的鼻子耳朵眼睛嘴角，七窍都在往外渗血，这是她过度使用未来视，身体承担负荷的结果。

　　周围涌来着密密麻麻的掩面人，将周可可包围其中，周可可身上没有血，弹夹里还是满的，一枪未开。

　　但在未来视中。

　　她已经射穿了成千上万个脑袋。

　　换来的结果，是她现在站在一个掩面人面前，用枪顶着它的脑袋。

　　扣下扳机，火药出膛，射穿掩面的双手，露出被洞穿脑袋的佛陀。

　　这一次，不再是当初在华文学校，这次，周可可在成千上万个掩面中，找到了掩面佛的真身，一枪打穿。

　　掩面佛身死，周围普通人瞬时都被解放，放下手露出脸，迷茫四顾，自己这是在哪？

　　周可可则是急匆匆回到车里，耽误不少时间了，赶紧上路去跟09汇合。

　　然而，到了地方，却没找到09，周可可心一沉，发动未来视，但头昏脑涨，失败了。

　　方才对付掩面佛，已经令她超负荷了，短时间内很难再动用未来视。

　　不过，幸好电话打通了。

　　09说计划稍微有点变动，但没有大碍，一切已经妥当了，换个汇合地点。

　　……

　　09挂断电话。

　　她看着躺在地上，已经快死了的泰戈。

　　泰戈：“coco打败了我的掩面佛。”

　　09：“如今的她确实有这个能力，你不怕我杀了这些孩子泄愤么。”

　　泰戈笑道：“无所谓，你就算不动手，他们又有多少能在大马这种地方安度一生，你不是马来人，你不懂这里，政府，帮派，外国人，巫统，总有一个会吸干马来人的血。”

　　09：“那你救他们有什么意义。”

　　泰戈：“我并没有打算救他们，这世界不会因为多活了一个苦命人而改变，但死了几条富贵命说不定会。”

　　09手里转着那根疫苗：“我还以为你即使用不完，也会砸了它，但没想到你特意留下一支，我不觉得你是给我留的。”

　　泰戈：“确实，我真不太舍得让coco那好孩子死，而你，死有余辜。”

　　泰戈：“但这次行动我必须跟她分开，她能看到未来。就能看到我的打算，分开行动才能保证我的计划实施，但结果这最后一针疫苗就只能被你拿到了。”

　　09：“我不是那种好心人，我不会把疫苗给她的，我只爱惜我自己的命。”

　　泰戈：“我也没那么执着，给你们两个只留下一针疫苗，是因为得有人替我憎恨这个世界，至于是谁，是你，还是coco，不重要。”

　　这是泰戈留下最后的话，含笑，死了。

　　09沉默，拿起了疫苗。

　　……

　　周可可赶到时，看到了死去的泰戈，看到了满地的疫苗针管，看到了蜷缩的孩子们，心里咯噔一下。

　　09走过来掀起周可可的袖子，看到她小臂上冒出的断壁残垣，如泰戈所说，她也感染了蒙尘病。

　　09：“泰戈背叛了，他把所有的疫苗都用掉了，我们恐怕都要死了。”

　　09说话时胳膊往身后背，她平时都不介意露出她胳膊上的蒙尘病情况，但这次她却把光洁无一物的胳膊背在身后，不让周可可看见。

　　这样的动作，不知是否意味谎言和背叛。

　　09不去看周可可的脸，重复道：“失败了，我们没有疫苗了，我们两个都要死了。”

　　周可可却是异常平静，笑着把09抱在怀里拍了拍：“走吧，我们回家。”

　　一夜至凌晨。

　　两人依偎在一起，09摸着周可可胳膊上凸起的断壁残垣，发愣。

　　周可可笑着无所谓道：“没想到我这发病比你还快，你都感染十年了，现在还能外表看不出一点症状，我这就不行了。”

　　09沉默，没有接话，似乎没法接这句话，转而说起别的话题。

　　09：“表面症状说明不了什么的，发作起来可能上一秒还没事，下一秒人就没了，但你应该还等的起，再等几年，巫统下一批药…”

　　周可可笑道：“不不，算了，我还是想陪你一起离开。”

　　周可可：“没有你，世界太孤独了。”

　　09嘴角露出苦笑，主动伸手去抱周可可，搂着她的脖子，紧紧抱着她，嘴唇在她耳边。

　　周可可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大反应，两人在彼此耳边讲话：“怎么了？”

　　09：“没什么，对不起。”

　　周可可：“对不起什么？”

　　09：“对不起，又让你孤独……”

　　周可可眼睛猛睁，但是，咔，疫苗已经扎在了她的脖子上，注射进去。

　　药效发挥作用，周可可胳膊上的断壁残垣正在快速消退，蒙尘病被治愈，昏昏沉沉的头晕感袭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周可可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09：“忘了我吧。”

　　清晨，周可可看着枕边再无09的身影，只剩下了一具破碎的人形断壁残垣。

　　09，死了。

　　……

　　三天后。

　　陈英俊：“coco！coco你在不在！我踹门了你别怪我啊！”

　　三天联系不到人的陈英俊，踹门而入，看到了床上跟09遗体躺在一起的周可可。

　　周可可眼神空洞，满脸血污，七窍都在流血，她已经不眠不休的催动未来视3天了。

　　陈英俊：“coco！你在干什么！你这样会死！”

　　周可可嗓子沙哑的出声：“为什么开发度不涨了，一直在99%不涨了，你不是说完全开发可以回到过去。”

　　周可可：“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救09。”

　　周可可的口鼻飚血，她还在不要命的催动着未来视，为了那一个虚无缥缈的理论。

　　然而，开发度仍然卡在99%不动，怎么也看不见后续，就好像这已经是终点了，根本没有完整开发的可能。

　　陈英俊：“那件镇物是残缺的，不可能完整开发，你这样只会把自己逼死……”

　　陈英俊话没说完，周可可就开始了猛烈的咳血，显然已经透支太多，09的死，让她彻底崩溃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刻，陈英俊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一看，是大boss打来的，交代了件东西给他。

　　陈英俊收到后，震惊，看看正在咳血的周可可，赶紧把东西塞进她嘴里。

　　开发度100%

　　痛苦的周可可感觉头脑一沉，好像大脑炸开了一样，周围的一切都在倒退，陈英俊倒着退出门外，09从尸体变回活人，杀掩面佛，中古店的泽叔，阿婆，吉仔，母亲，她六岁时初到吉隆坡……时间就好像在倒流。

　　倒流的时间中，有个人影跟她讲话。

　　“十六年来，他一直在寻找大衍眼残缺的另一半，好能在今天补全，完成这场布局，还好，他赶上了。”

　　周可可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听着，孩子，不用在意那针疫苗，虽然我把南洋邪灵真君的蛊瓮偷来，他也出了那个古怪的遗留物，在放逐地养了十几年蛊，去寻找应对蒙尘的方法，但蒙尘的奥妙，哪是那么容易勘破。”

　　“那针疫苗，面对真正的蒙尘，只是微末之物，本来就救不了现在的她，她蒙尘十多年太久了。”

　　“你如果想救她，就得回到十多年前，她刚蒙尘的那时候。”

　　“没错，大衍眼能让你回来，但现在选择权在你，你要回来救她吗？”

　　当然要！周可可想说话，可是说不出。

　　“别急着回答，我只是提醒你，你救的那个人，不是09，你回到过去救了她，就会改变她的人生轨迹，她不会再成为09，也不会再跟你相遇，也不会有……额，你们后面这是干了什么事，他要是知道绝对会打折你们的腿。”

　　那个声音，似乎还颇有闲情逸致的讲着，但周可可根本就没有听她废话的心情，她现在心里只有坚定不移的一件事。

　　回去，她要回去救回09。

　　眼前漫长的时间倒流，终于接近终点，那个声音也越来越小，接近消失，周可可无心听见那极小声音最后在嘀咕：

　　“一点不随我，全随他。”

　　周可可再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了一间病房里，眼前病床上，有个女孩正惊愕看她。

　　“你是谁，你，你哪来的。”

　　虽然没有眼角的纹身，没有染粉的头发，没有不离身的蝴蝶刀，但那张脸，周可可熟悉的不可能认错。

　　周可可：“我……”

　　周可可竟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完全不是她熟悉的‘09’讲话，但她还记得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手伸向女孩胸口的“污仙遗祸”，那个未来留在女孩体内十多年之久的万恶之源，体内疫苗药效生效，将尚还未深入骨髓的蒙尘之祸，扼杀在了摇篮里。

　　同时，未来的一切，也都随之改变。

　　周可可看着手机上，她和09的合照，正在一点点消失，一切关于09的存在，都被抹除。

　　女孩不会因为蒙尘遭遇种种不幸，不会变成未来那个09，也不会再跟她周可可相遇，而是会有另一段新的人生轨迹。

　　这段新的人生轨迹里，不会有她周可可。

　　她救了女孩，也杀死了她爱的那个09。

　　女孩：“你怎么哭了……”

　　哎，周可可摸了摸脸上有些湿，她没想，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控制不住，她应该是把09救活了的，但感觉又好像永远失去了什么。

　　两个人的爱情，只剩，一个人的记忆。

　　周可可摸了摸女孩的头，冲女孩笑了笑，消失不见，女孩惊醒，看着夜里空无一人的病房：“是做梦吗…咦！？我的病！？”

　　回到未来的周可可，颓然的蜷缩在地上，消失，屋里09曾经留下的一切痕迹都在消失，她的牙刷杯子，她的衣服，她们的合照，她生活的痕迹，甚至她们的回忆……

　　别忘掉，求求了，给我留一点。

　　周可可痛苦的捂着脑袋在地上缩成一团，记忆在消失，最后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哇！…哇！……”

　　夜色下，望海潮生，汕头小渔村里，陨石中的婴儿呱呱坠地。

　　周八蜡坐在码头，看着手机上的新消息。

　　周九龄：“哥！我病好了！”

　　生死爷：“我一生探究生死的奥妙，曾听人说过，或许人都有痛彻心扉的前世，新生呱呱坠地时没忘干净，才会如此痛苦的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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