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祈无病已经在猫房子门口蹲两个小时了。
猫猫们不知道跑哪去了,到现在都没回家。
他看着福哥在周围草丛里转来转去,似乎是在寻找最合适撒尿的位置。
祈无病看看手机,发过去的“你在哪”到现在还停顿着。
闻观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他有点莫名的焦躁。
“福哥啊,你说,我这个男朋友是不是太不称职了,我连他的过去是怎样的都没问过。”祈无病看着福哥的狗屁股,“你快告诉我,我是不是很混蛋?”
福哥没什么好说的,只能汪汪两声,在祈无病不远处的树根底下撒下它憋了许久的尿。
“福哥啊,为什么你尿个尿跟要埋地雷似的?找方位测风水磨蹭这么久,你膀胱不痛吗?”祈无病说。
“汪!”福哥说。
“嗯,行吧,咱回家看看你二爸回来没。”祈无病费劲儿的站起身,眼前猛地一黑,他晃晃头,压下了那点忐忑的情绪。
草,不是吧,虚成这样儿了?
祈无病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这不行,这以后在床上还怎么拿主动权,他决定从明天开始就早起跑步锻炼身体。
爬完五楼。
刚进房门,他喘着气坐躺到沙发上,抱着福哥的头叹气,“还是算了,等以后搬到一楼了再跑吧,这上上下下的,太费劲。”
福哥给了他一个白眼。
进屋就瘫了的祈无病没有开灯,屋里有点暗,但月光和小区里的路灯光芒还是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
祈无病又拿出手机看了看,还是没动静。
他仰起头,疲累的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时,却看到前面的房顶有一道弯曲的光线透下来。
那是几块木板中间的缝隙,应该是长久失修,缝隙越来越大,几乎要听到呼呼的风声。
祈无病一直不知道这上面竟然还有个小阁楼。
他本来挺累的,但就是鬼使神差地站起来走了过去。
开关很明显,就在旁边,拉一下就“哗啦啦”滑下来一个小楼梯。
福哥在脚边转来转去的咬尾巴,祈无病低头看着它,“你说,我要上去看看吗?”
福哥还是不知道答什么,它歪着脑袋“汪”了一声。
“你要让我上去?不太好吧。”祈无病一脸为难。
福哥的一双狗眼里写满了无语,又“汪”了一声。
祈无病像是被逼无奈似的叹了口气,“行吧,真拿你没办法。”
他十分“不情愿”的踩上了台阶。
工厂事故现场。
警车围了一圈,闪光灯闪的眼睛发疼。
袭珧看着手机里接收的图片,神情烦躁,连魏潜递到眼前的水都没看到。
“虽然被毁了,但研究所那边儿已经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他语气里带着安慰。
袭珧反应过来,干巴巴的“嗯”了一声。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其实不用魏潜告知,他早就知道这东西是什么虫子,不仅知道,他还见过。
“在闻观家附近蹲点儿的人来消息了,闻观到现在还没回去,只有祈无病一个人。”魏潜语气有些冰冷,“现在你还觉得闻观是无辜的?他是钓出了内鬼,也找到了禁|药根源,但是人呢?胡七九和胡焕没影子也就算了,连他自己都消失了,你别沉默啊,来你跟我聊聊。”
袭珧罕见的没跟他对着呛,表情反常的严肃,“玻璃箱里的东西,是叫藏香虫么。”
魏潜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把十二种毒虫放在同一个空间里,让它们互相残杀撕咬吞咽,最后留下两只进行交配,母虫再吃掉公虫,生下来的就是藏香。”袭珧循着脑海里浅显的记忆一个字一个字的叙述,“外表丑陋,却能散发异香,放在太阳底下暴晒致死,再将它制成汁水过滤,剩下的就是禁|药原料。”
魏潜眉头紧锁,眼神疑惑却没有怀疑,“什么情况,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袭珧深吸一口气,一脸沉重的看向魏潜,“三年前,闻观还没失忆的时候,手里经常拿着一个账本,从不离手。我本来以为就是个记账的本子,直到那次车祸,祈无病在手术室里的时候,他很着急的跑进去,本子没有拿,我不小心给撞掉了……”
然后他看见,里面压根儿不是什么数字分账,而是密密麻麻的手写文字。
写满了各种诡异的实验研究以及步骤方法,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古老文字,末尾标注的图案袭珧更是记得清楚,那是**的记号。
其中有一张,是幅画。
单线素描,虽然抽象,但明显就是玻璃箱里的怪虫。
下面仔细批注着它的名字、制作方法以及作用。
袭珧当时没当回事儿,以为只是他猎奇的兴趣爱好,没看几页就放了回去。
现在想想,竟然和违禁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跟我去一趟闻观家。”魏潜语气里压着火儿,拿着车钥匙就走。
袭珧拉住他胳膊竭力分析,“闻观这么做一定有原因,也可能只是巧合,我们等他出现好好问问,现在直接去搜家里我觉得不太合适……”
“我给他很多次机会了,这次结果怎么样你看的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早就说过!把滤镜去了!法律面前兄弟情分算个屁!”魏潜反手抓住他,“把真相查清楚,才是真的帮他。”
袭珧无力的叹息,“走吧。”
闻观的家此刻是极其安静的。
理应聒噪的狗已经趴阳台上睡熟了。
客厅里没人,也没开灯。
只有阁楼的灯是亮着的。
壁灯光线是暖黄色,把原本显得有些空荡的阁楼填的满满的。
祈无病现在是懵的。
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个普通居民楼里的一个单人公寓。
万没想到头顶还藏着个神神叨叨的疑似灵堂的地方。
也可能不是灵堂。
但又非常像。
除了角落里的唱片机有些走错场子的突兀,放在正中间的祭台、骨头、墓碑一样形状的木片还有一个旧旧的本子都彰显出这个地方的诡异。
祈无病十分摸不着头脑,他不太想碰这些东西,觉得不太好。
但是上来都上来了,不看看也确实压不住好奇心。
他纠结半天,决定还是先下去,等闻观回来再说。
刚要扭头走,就瞟见那个本子边缘露出一个角,是夹在里面的纸张。
他歪头看了看,这不是图书馆看到那本黑色厚书的质地么。
不会这么巧吧。
那纸很厚,还坑坑洼洼的,颜色像牛皮,祈无病还是有印象的。
他没想别的,伸手过去就拿起了本子。
从夹着的纸张翻开,发现真的是被撕下来的单页。
上面写的是繁体字。
【一、麻痹心智,使其精神混乱虚弱,隔绝外界环境,增加睡眠时间。
二、取出体内离心脏最近的节骨,昭示躯壳所在。
三、藏香虫。焚烧后制成香,在已死躯壳周围点燃,久熏护身不腐。
四、献祭者抽取一半灵魂,祭为媒介,点燃复生长灯。】
祈无病看了好几遍,也没明白这什么玩意儿。
他把纸放到一边,开始翻这个奇怪的本子。
前边儿很多张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复生法,还有一些偏远山区古老民族聚集区的路线图,笔迹杂乱,纸张破旧,明显是从很多年前就开始研究。
祈无病翻到中间时,发现内容变了。
是日记。
没有时间备注,却清楚的写着天气和温度。
今天,晴,29摄氏度。
是我在这个世界生存的第8395天。
日记本写不下了,放在家里,之后就先用这个记录。
我去翻阅了10区的所有**,终于找到了卡尔巴族的所在地。
他们在中国边境的山区里居住,世代与外界封闭,记录资料寥寥无几。
我只能从最有可能出现入口的地方开始寻找。
半年后找到了。
他们的语言很复杂,沟通的略显艰难。
但还是幸运的拿到了十二种毒虫。
这是我列出的第九种复生方法。
直觉推断,有百分之八十可能性。
今天,雨,14摄氏度。
是我在这个世界生存的第8760天。
我遇到了院长,她似乎过的很好。
她的儿子郭兴也结婚了,已经搬出了孤儿院。
这一世,他们竟然过的这么顺遂。
果然,少了一个人,命运就会变的面目全非。
今天,雨,12摄氏度。
是我在这个世界生存的第9490天。
我遇到了霍瞑。
我很兴奋。
整整26年,我终于在这个世界等到了他的躯壳。
九个复生方法终于可以开始实施了。
我准备了这么久,绝对不能出现任何变数。
今天,晴,18摄氏度。
霍瞑丝毫不爱惜躯壳,计划要提前了。
今天,不记得天气,很冷
第八个方法失败。
我情绪有些不平。
需要药物稳定。
今天,雨,14摄氏度。
郭兴的任务完成的很好。
祝福他。
我用了最后一种,也是最危险的方法。
取骨成功。
对不起,我伤害了你的身体,知道你不喜欢在身体上留印记,别担心,我用的微创手术,疤痕会很浅。
你身上的纹身和穿孔,我都没办法去掉。
对不起。
今天,晴,19摄氏度。
开始药物控制。
今天,晴,20摄氏度。
我一直在想,抽取一半灵魂是什么意思。
霍乱说,是放弃一半生命的意思。
我尝试了很多办法。
都不对。
最后我想。
身体不是代表生命,记忆才是。
关于他的所有回忆,才是我的命。
今天,雨,9摄氏度。
慢性药发挥作用。
霍瞑至今已经躺了三天,没有呼吸没有温度,香烧了九十九根。
他的身体没有出现腐烂迹象。
抽取记忆的机器没有经过检测,我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但是没关系。
我把关于我们的一切,都写在了纸上。
藏在一个最安全的地方。
我会想起来的。
祈无病,今天一定是个晴天。
欢迎回来。
最后几个字像是隔着时空距离的问候。
明明是温暖的,却让人如坠冰窟。
本子掉落在了桌面上。
祈无病的手无法控制的轻微抖动,他掀开衣服,看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的肋骨处。
那里有一小道浅浅的刀痕。
像朵绽放在心脏附近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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