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初的身材高大，月筠被他一挡住，大半个人落在阴影里面，她不知道这会儿自己脸上的表情是怎么样的阴晴不定，听到莫笑农的话，心情复杂，她没有指望着有凯回来，会嘉奖她几句，那些也不是她需要的，但是她也不想听到令人不悦的话，要是她没有那些手段，那些孩子一旦被送出上海，四散地转手卖掉，后果谁也说不好，她的嘴角牵动，想笑的，真的想笑。

        不做也是错，多做也是错。

        “父亲，你不可以这样说月筠。”

        “难道她没有吗？”

        “手段用在正确的地方，就是智慧。”

        “用在你身上的话，算不算智慧，她在外人面前都不敢承认嫁给的人是你，是嫁进了莫家，莫家是名声不好，还是配不上她大明星的身份，或者说你这个丈夫也不能入她的眼。”莫笑农的面孔一板下来，冷冷的，“她，白月筠是我们莫家的媳妇，这句话到哪里都是可以正大光明说出来的。”

        有初起先是一愣，心绪波动有点大，大得他都控制不住，眼前的父亲，明明还是板着脸的，但是怎么看都觉得亲切可人，直到月筠在他后腰的地方轻轻捏了一把，他才找回说话的能力：“父亲，你刚才的话，刚才最后一句话，能够再说一次吗？”

        “什么大不了的话，需要说几次吗，你媳妇都比你明白，这次的祸是你闯的，烂摊子是你媳妇给你收的，你要好好谢她才是，听到没有。”莫笑农也不等他们俩的反应，直接站起身来走人，“等会儿晚上过来吃饭，不要晚点。”

        直到莫笑农大步地走出落英小筑，有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只会站在原地呆呆地笑。

        “我说，有这么好笑的吗？”

        “你自己不是也在笑。”

        “公公明明很严肃和我们说的。”

        “严肃的是他说话的态度，不是他说话的内容。”月筠觉得胸口那种紧紧的感觉，顿时都放松开来了，莫笑农那种老式古板又死要面子的家长，能够当着面说出哪几句话真的实属不易，她前头还有所误解，没料到，他却是干脆的人。

        “父亲说，让我好好谢你，其实也是他心里所想的。”

        “是，我明白，他已经算正式认下我这个儿媳妇了。”月筠笑着点点头，前头虽然碍于面子，没有说否认，但月筠很清楚，莫笑农一直在默默地观察她，试探她，心里有意无意地排斥她，“幸不辱命，莫大少爷。”

        “父亲说的没有错，真的要多谢你援手，还有严先生。”

        “莫有初。”

        “啊？”

        “你不会一辈子都用这件事情来说吧，絮絮叨叨的。”

        “当，当然不会。”

        “那你结巴什么？”

        “我哪里有结巴。”有初打死都不愿意承认，“我在念书的时候，是英语演讲分数最高的中国学生，我怎么可能结巴。”

        “那你是什么？”月筠好笑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窘态，虽然一多半是他故意装出来逗自己开心的，“高材生。”

        “我是你的丈夫，媳妇儿。”有初大大方方揽住她的肩膀，“虽然这场考验不是蓄意的，不过结局还不赖。”

        月筠咪咪笑道：“确实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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