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筠绪喘了一口气才说道：

“第一，她之所以伤你们仙门的弟子，是因为你们要追杀她，缘由皆是因为她盗取了法器，可她偷盗法器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到底如何不得已，他并没有直说，水灵儿微微皱眉，示意傅筠绪继续往下说。

“第二，她何时四处抢夺美男子，致使民不聊生了？”傅筠绪问道。

水灵儿瞥了他一眼：

“你就是个例子，她惯来喜欢做这样下流的事情，我都听说过不止一次了。”

傅筠绪因为说了太多的话，本就虚弱的他一时间喘不过气来，许久之后才缓过来：

“不是这样的，除了我，浮尘殿再无其他人类，她从未抢过什么男子回去，那些都是谣言罢了。”

江子兮一心爱着他的上一世，四处寻他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抢夺其他美男子上山？

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水灵儿意外的看了傅筠绪一眼：

“你莫不是被她下了什么魅惑术？所以处处为她说话？”

傅筠绪摇头：

“在这世上，她即便是欺骗所有人，都不可能欺骗我，其中缘由我不便与你明说，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

他话语真挚，水灵儿低垂下眉眼，细细沉思了一下。

却依旧半信半疑。

江子兮的手段她是见过的。

连云霄都能迷惑，还有什么是她做不了的？

“还有，挖心之人，不是她。”傅筠绪继续说道。

他突然想起那日江子兮漫不经心的指着云霄对他说：

挖心之人，是他。

难不成，挖人心这件事情，当真跟云霄有关？

他正细细的想着，却见水灵儿嘲讽的说道：

“我就说你被她骗了，你还不信，这件事情是我亲自去查的，那挖心之人身上，都残留了一丝妖气。”

“而那妖气，正巧就是江子兮身上的，你说不是她，那还能是谁？”

事实就摆在眼前，傅筠绪还能闭着眼睛当做视而不见，当真是可笑。

傅筠绪却微微皱眉。

若江子兮说的都是真的，这件事情真的是云霄所为的话，那他竟这一切都嫁祸给她就说得通了。

知道他这么多秘密的江子兮，他怎么可能任由她活下去？

他张了张嘴，想告诉水灵儿这一切的事实，但话到嘴边，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能告诉水灵儿！

水灵儿的性格过于跳脱，又极其信任云霄。

若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她又告诉了云霄，导致云霄大怒，那他和江子兮绝无生路可走。

所以他屏气凝神，缓缓的说道：

“眼见不一定为实，若是你们查到的证据，都是被人动过手脚的呢？”

言尽于此，其余的，他不便多说。

水灵儿见他话中有话，追问了许多，但傅筠绪就是一个字不答，她只得作罢。

被人动过手脚么？

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子微微一颤。

太巧合了，真的是太巧合了！

当初她查这件事情的时候，就觉得这些所谓的证据实在是过于显眼了些。

若是真的每一具尸体上都残留江子兮的妖气的话，那之前那些前去查探的弟子，为何会什么都没有查到？

而且他们在查探这件事情的时候，都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这就不得不让她起了疑心。

她无心再管傅筠绪，立马起身准备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云霄，却被傅筠绪喊住了：

“你想去哪里？”

水灵儿眉眼一横：“与你无关。”

傅筠绪拿起碗筷，开始进食：

“你若当真想知道真相，就不要惊动云霄，否则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查到旁人专程做给你看的真相。”

他就是再没有胃口，也得吃饭，否则怎么能有力气护住江子兮？

水灵儿猛的一顿。

他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认为，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就是云霄。

她身子微微晃了晃，好不容易才扶住门槛平静了下来：

“你莫要胡说八道！师傅他不是这样的人！”

傅筠绪抬起柔弱的眉眼：

“我从未说过这件事情是他做的，是你自己在怀疑他，看，你内心深处，也是怀疑的不是么？”

他咬下一口馒头：

“我再提醒你一句，这件事情也不要惊动仙门其他弟子，否则他们可能都会因你而死。”

云霄喜欢她，说不定能放过她。

但其他人若是得知了此事，肯定是活不成了。

话都说到如此地步，水灵儿怎么可能听不明白，她不愿再搭理傅筠绪，咬了咬牙便离开了。

她虽然是怒气至极的冲了出去，但傅筠绪却知晓，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云霄。

即便她十分依赖他。

见她离开，傅筠绪咬着馒头只觉得心酸。

他来仙门之前，一心只想见水灵儿，为此伤害了江子兮许多次。

可当水灵儿呆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却明白过来，原来他想见的不是水灵儿，而是当初那个拿着剑，意气风发要拯救苍生的小女孩。

那个……他想象中的水灵儿。

可事实，那并不是真正的水灵儿。

他叹了口气。

这世间，对他最好的人，其实是江子兮。

即便他那般的伤害她，她也才不会怪他。

他心中暗暗决定，若江子兮当真那般想见他前世的那个人，那他就让她见。

不就是恢复记忆么？不就是成为那个人的替身么？

他……愿意。

……

十日后，诛妖大会，江子兮被云霄从笼子里放了出来，用锁妖绳帮着，带去诛妖台之后，将她吊了起来，供众人围观。

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吃饭，所以江子兮周身都没有力气，那血肉模糊的蛇尾耷拉在她身下，一动不动。

她真的……好饿……

都说人上断头台之前，是要吃一顿饱饭的，可云霄却连这顿饱饭都不给她。

实在是太抠门了。

“杀了二魔王！杀了二魔王！”

下面人声鼎沸，江子兮迷迷糊糊间，只能听到齐声的讨伐之声。

倒是整齐。

彼时傅筠绪挤在人群之中，看着高处被吊着的江子兮，眼眶止不住的红了。

眼前的江子兮，比他之前看到的还要惨烈几倍。

上一次她脸至少还是白白净净的，可如今她的脸上被划了许多刀，面目全非。

她浑身是血，被捆着吊起的双手血淋淋的，指甲盖早已不翼而飞。

她之前云淡风轻的说过，若是落到云霄手中，她只有死路一条。

正是因为她过于云淡风轻，以至于他以为那都是她随口胡说的。

可原来，这都是真的。

云霄真的会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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