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8 章(早看他不顺眼了第章 第章 第章 )
陆殿卿解释道:“那天收到消息, 说是最近有一批中国人正去法国瓦尔蒙一家破产的冰箱厂收人家的成套旧设备。我就请国外的朋友帮忙查了查,这才知道,那些设备都是早就淘汰的, 生锈的,这种设备从国外运回来,别说运行起来有没有人运维,只怕运回来连安装都没法安装。”
林望舒听着, 惊讶不已:“他是傻子吗?丢人丢到了国外了!”
她当然知道, 其实中国引进的国外技术,大多是国外淘汰的,甚至连之前合作的卡雷特蒙, 其实人家也没把最先进的技术教给中国人。
不过中国工业基础太薄弱, 能学到人家淘汰的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
但是现在,雷正德竟然跑去捡人家破产生锈的设备, 这怕是为了所谓的“引进设备技术”已经傻了, 这不是擎着被人家骗钱吗?
陆殿卿:“我让人给那家冰箱厂打了电话,不过看来他们根本听不进去, 雷正德也恨我恨得咬牙切齿,他觉得我这么做是在阻他财路, 故意为难他, 所以现在——”
他顿了顿,无奈地道:“据说他们这次跑去瓦尔蒙, 把人家那些旧设备拆了, 当宝贝一样装上轮船运回来, 量还挺大,这次是五千吨的量。”
林望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雷正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当然不替雷正德心疼, 她是替中国的外汇心疼,怎么让这个人随便糟蹋,气死了!
陆殿卿却没说什么,他虽然也心疼,但这种事并不是他能阻拦的。
浪费外汇的事情,其实每天都在发生,大家都在疯狂地引进国外的设备,大量引进,大量闲置,不少设备都是国外淘汰几十年,只怕是除了商标,没一处是新的。
这些不是他站出来能解决的,也不是一个部门能解决的,这是当前各大单位的风气,各大企业单位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利益出发点。
而这,其实也是他接下来要负责整治的,雷家的事如果能当成一个反面教材,对他的工作也有利于开展。
林望舒冷笑:“雷正德,真不是什么东西,我看他是万年不成事的主儿!”
而接下来,如陆殿卿所料,雷正德进口的那一批外国器材果然出事了,废旧器材,里面都是铁锈,无法安装,br />
企业吃了大亏,往上告状,上面就开始查雷正德,这里面又涉及到雷正德平时的一些资金往来,以及和国外企业里应外合的情况,当下直接把雷正德给带走了。
这么一来,雷家一下子乱了,沈明芳夫妇开始到处找关系想把这件事摆平,关珠清也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找过几次关彧馨,想让关彧馨帮着和林望舒或者陆家说说,看看能不能帮衬帮衬,关彧馨自然是没搭理,倒是把关珠清好一番说道,让她要离婚趁早,别拽着一群人丢人现眼。
关珠清没办法,想尽办法找林望舒,跑去研究所找,林望舒只觉得好笑,自然不理会:“他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我管了,你当我是菩萨吗?”
关珠清失望至极,也是有些灰心丧气,对林望舒自然颇多怨言。
一直到那天,陆殿卿出差了,林望舒自己下班回到家里,结果一进胡同就感觉不对,雷家门前围着好几个人,看着仿佛民工打扮,一个个大声小气的,说着一口不知道什么地区的方言。
林望舒拎着包,进了胡同,正好隔壁编辑媳妇也在瞧热闹,编辑媳妇见了她,便把她拉到门洞下,压低了声音说:“雷家出事了。”
林望舒一听,细问才知道,原来今天,相关的单位来查了雷家,直接把雷正德带走调查了。
编辑媳妇撇着嘴,压低了声音说:“人家说他勾结外面的,骗取国家钱财。”
陆殿卿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这种事现在很多,又是其它部门批的项目,他也不好说什么,但应该不至于是故意的。
编辑媳妇:“谁知道呢,反正他们家今天可热闹了,一大早,雷正德被带走了,正德一大家子急得不行了,到处找人,偏偏孩子又病了,他们家正慧抱着孩子去医院了。这不,那个秘书找来了,带着一帮人,说是必须交出来孩子,就他们家媳妇珠清在家,正闹腾着呢。”
林望舒:“他们家其它人都不在?”
编辑媳妇好笑:“估计知道这事,也不敢回来,反正就剩你表妹在家了,那傍尖儿我看泼着呢,又带了一帮人,还不知道闹腾成什么样!”
林望舒朝那边看了看,嚷嚷了一番,好像又在讲道理。
她蹙眉,道:“就在我们家门前闹腾,看着也不像样。”
林望舒便从包里提出来大哥大,她一拿出来,编辑媳妇稀罕得不行:“这就是大哥大吧,这东西贵着呢。”
林望舒:“对,我给附近派出所打个电话吧。”
编辑媳妇:“那确实也该,不然出事了怎么着。”
林望舒其实倒不是为了关珠清,但毕竟自己家门前,一群人堵着门真是不像样。
她和派出所倒是认识,略说了说,对方表示马上派人来,她这才把大哥大收到包里,准备回家去。
谁知道她刚走到门前,关珠清恰好看到她了,便哀声喊道:“姐,姐,他们欺负人,姐你快帮想想办法!”
她这么一喊,那几个闹事的民工并一个女人全都看过来。
那女人其实是孙傍尖儿的姐姐,孙兰英,是个泼的。
孙兰英一看到林望舒,顿时认出来了:“你也来了,你还是她姐,行,你们把孩子给我,不给孩子就给钱,别在这里给我装蒜!”
林望舒挑眉,看着这孙傍尖儿,没吭声。
关珠清此时一身的狼狈,脸被人家扇了,红肿着,头发也散了下来,她看到林望舒,简直仿佛看到救星,哭着说:“姐,今天家里人都不在家,正德也不在,我婆婆去大姑姐家去了,就我在家,他们上门,非要让我交出孩子,不交孩子就不给钱,可我没孩子,我也没钱,凭什么让我出钱!”
林望舒惊讶,因为这些年,自从关珠清嫁给雷正德后,她就总是处处和自己比,想压过去自己一头,两个人的表姐妹情早就摔了个稀碎。
之前她找自己帮忙,自己是理都懒得理,她看上去还挺生气
结果现在她竟然一脸姐妹情深哭着让自己帮忙?她以前可真不知道,她脸皮还能这么厚!
而那孙兰英却已经笑了:“行,你既然是她姐,你出钱,给我们三万块,我就走,不给的话,那把孩子给我!我可告诉你们,不给孩子我就告你们抢孩子!”
林望舒笑了下:“她虽然叫我一声姐,可大街上叫我姐多了去了,你想怎么样,不关我的事,这是我家门,我得进家,随你们怎么着。”
关珠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林望舒:“姐,我遇上事了啊,你帮帮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姐,你看我爸的面!”
谁知道孙兰英却拦住她:“瞧你这一身,多时髦,一看就有钱,你既然也在,你好歹拿出来两个钱给我们花花,你就这么进门?你想得美,反正今天不给钱,我们就要人!”
林望舒冷笑:“我和你无冤无仇,我也说了我不管雷家的事,你还想拦着我找我要钱,你是抢劫还是怎么着?”
孙兰英咬牙:“这不是赶上了嘛,不然我他妈的找谁要钱去?”
她也是没办法,她那傻妹妹就上了人家的床,现在闹出一个孩子来,本来是赖定了雷家,栽给雷家,这也是好事,算是傍上了,后半辈子不用愁了。
可谁知道雷家却出事了,而且是出的大事,公司都已经被查封了。
这么下去,孙兰英觉得自己妹妹吃大亏了,赶紧想要回孩子,既然生了个儿子,要么卖了,要么干脆给雷家,反正先把钱弄到手!
可今天什么人都碰上,只捉住一个关珠清,这窝囊废,穷鬼,连个钱都没有,她当然气急败坏,觉得不能白来。
见到林望舒,顿时惦记上了,觉得可以试试。
旁边关珠清见这样,知道孙兰英想让林望舒出钱,便忙道:“姐,你们从美国回来,手头钱多的是,你好歹想想法子啊,咱们好歹是姐妹。”
林望舒听这话,好笑又好气,赶上这么一个不要脸的表妹,把她那点脑子都用到这里来了,倒是算计自己。
不过看这孙兰英来者不善,她抬手,看了看腕表,也就道:“这位同志,你可看清楚,这里不是别处,这是四九城,天子脚下,知道派出所在哪儿吗?你要闹事,出去闹,可别在我家门口,不然出什么事,我可不好说。”
孙兰英仰起下巴,眯眼打量着林望舒:“哟,这还挺硬气的,你以为你谁啊?”
林望舒笑看了一眼旁边那几个农民工,道:“你们是不是进城做建筑工人的,估计也有父母妻子孩子吧,那我和你们说一句实在话,这是北京,北京城里,是不允许这种打架斗殴的,真打起来,我喊一声,十分钟内,派出所的人就到了。”
几个农民工一听,倒是有些犹豫起来,面面相觑。
林望舒继续道:“一旦你们打架闹事,把你们赶出去遣送回乡,你们就再也不能挣钱了,不过这都是小事,关键是你们如果打架,抓起来,罚款关监狱,你们受得了这结果吗?”
说着,她拿起来自己胸前挂的入场证,那是激光会议的入场证:“我是一个科研人员,也就是你们平时口中说的科学家,今天我才向一些大领导开会汇报工作,我是国家高级人才,如果我在这里出了事,那就是大事,你们说,你们能这么闹事吗?”
几个人看到林望舒的入场证上还有英语,一看就很高级的样子,顿时有些怕了。
孙兰英见此,不屑地道:“听她瞎掰掰,就算她厉害怎么了,这是家事,我们的孩子他们抢走了,就得给我们——”
谁知道她这话刚说完,就听到刺耳的警笛声响起。
她一怔,旁边几个民工也吓得脸色煞白,他们是真被林望舒吓到了。
孙兰英也皱起眉头:“算了,先不说了,先走。”
可这个时候,想走都走不了,很快警车就停在了胡同口,下来几个公安局戴着大盖帽的,直接过来了。
林望舒上前,大概介绍了下情况,那所长倒是认识她,忙说:“行,没问题,我们来处理。”
孙兰英急了:“同志,我说公安同志,这是家事,我们是来要孩子的,这事和你们没关系啊!”
林望舒:“公安同志,刚才他们说了什么,我已经录音了,他们想抢我的钱。”
她恰好从会议室下来,小型录音机都是带着的,高科技了。
孙兰英:“啊?”
公安局哪里说什么,不由分说,把这几个都带走了。
林望舒自然也只好跟着过去,大致讲了讲情况,签字。
那几个农民工现在都吓傻了,这辈子他们还没遇到过这种事,一个个都恨不得跪下,拼命地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派出所公安自然呵斥他们几句,让他们老实交待。
至于那孙兰英,开始还不服气,后来被派出所教育了一番,告诉她这是北京不是她撒野的地方。
孙兰英是真觉得自己委屈,开始呛呛她妹妹的事,说她妹妹生的儿子,抱回去卖了能卖多少多少钱呢,结果就这么被雷家扣下,亏大发了了!
孙兰英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别理直气壮,一点不觉得违法犯罪。
这话可是听得派出所大家伙目瞪口呆,大家知道在一些落后地区买卖孩子泛滥,但没想到人家竟然在公安局还能这么嚷嚷!这还把法律看眼里吗?
大家面面相觑,无奈至极,最后民警表示:“得,咱好好教育教育吧,不教育好咱可不敢放你们走。”
看着那几个人在派出所受教育,林望舒轻松地走出派出所,关珠清见了,也赶紧跟上。
走出派出所后,关珠清眼巴巴地跟在后头:“姐,谢谢你了。”
林望舒笑望着关珠清:“珠清,你还记得以前,你当时对正德有点想法,我还劝你来着,我意思是,这种人家咱们嫁过去未必有好日子过,让你想清楚。”
关珠清忙道:“姐,你说得对,可不是这个理么,我当时没想明白,现在才知道,原来姐说的是对的。”
林望舒叹了声:“之后你还是想嫁给雷正德,你和他谈上了,我确实有点生气,对你说话也没好气,这你能理解吧?”
关珠清赶紧说:“那都是我不知好歹,这不是我不知好歹嘛,我哪知道他们家是这样的,姐,都怪我不听你的,我要是早听你的就好了!”
林望舒扬眉:“你现在知道错了?你也觉得自己不知好歹?”
关珠清点头如捣蒜:“姐,我知道错了,我现在已经愁死了,我不知道怎么办,雷正德被人家抓起来了,他们家想和我离婚,可我也不能这么离婚啊!”
林望舒好声好气地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说出来听听。”
关珠清感动地望着社林望舒,眼泪差点落下来:“姐,这不是想着,他们总得给我一点钱吧,我跟着他们过了这一场,什么都落不着,你说这叫什么事,我都三十岁了,我离婚了,又不能生,我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林望舒叹了口气:“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关珠清:“姐,你好歹帮帮我,让他们给我钱,我好歹拿一两万,我就离开!赶紧离婚,以后我就和他们没关系了,这样我爸也不用为我操心,我以后好好养着我爸,孝敬他,不然的话,你说我拿什么钱孝敬他啊!你不为我想,也得替我爸想想是吧。”
林望舒语重心长:“珠清,我今天得给你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知道以前舅舅说话可能让你不喜欢,可我没别的意思,这些年,我自认为我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关珠清:“姐说得对,过去都是我小心眼,姐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
林望舒笑了:“珠清,你离我近点,我给你说个事。”
关珠清见她笑着,以为她是给自己出什么主意,心里一喜,便凑近了:“姐,什么?”
林望舒却冷不丁地,直接抬手,狠狠地给了关珠清一巴掌。
关珠清突然间被打这一巴掌,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瞪大眼睛,无法理解地看着林望舒,脸上火辣辣疼,但她依然不明白怎么了。
林望舒笑着道:“珠清,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刚才你被人家缠着,你害怕,所以你看到我后,一声比一声亲热地叫我姐,不就是想把我卷进来帮你挡灾吗?如果不是我机灵,只怕是我也陪着你挨打了,对不对?”
关珠清拼命摇头:“姐,不是,不是的,我也是害怕哪!”
林望舒:“本来我不想搭理,想和你撇清,结果你恨不得把我死死拉着,我帮你把他们送到派出所了,你一口一个叫姐,你真心悔改吗?你不,你就是想利用我,也利用你爸的养老问题,好让我帮你从雷家挖钱,是不是?”
关珠清脸色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望舒笑叹:“可你怎么不想想,这么多年了,我们的姐妹情早碎了一地,你当谁是傻子,用不着的时候横眉冷对的,用得着了就叫姐?”
关珠清咬牙:“林望舒,你可真狠心,你怎么不想想我爸?那是你亲舅!你帮我,不就是帮他吗?”
林望舒:“那是你爸,你爸不是我爸,反正那是你亲爸,你亲爸的事,关我什么事?再说了,我舅可不缺养老钱,你自己想挖钱,自己想办法,别牵扯我。”
笑着道;“关珠清,瞧你刚才低头认错的样,跟一条狗一样,转眼就翻脸了?我就是看着你那样子,心里真痛快。”
说完,她拎着包径自走人了。
关珠清气得跺脚:“林望舒,你真不是玩意儿,你骗我!”
如果她开始不那么好说话,她也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可是现在算什么,这就是耍人!
已经走出去的林望舒笑着回首道:“说对了,你姐不是玩意儿,可你叫姐不是还叫得那么亲?”
第二天,陆殿卿回来,林望舒说起这件事,谁知道陆殿卿顿时严肃起来:“这怎么行,如果不是你机灵,早早打了公安局电话,还不一定怎么样。”
林望舒:“没事,我看那几个民工也不敢,我吓唬吓唬他们就明显怂了。”
陆殿卿:“那也不行,要不这样吧,我们找两个保安——”
林望舒忙道:“至于吗,大惊小怪的,我不信他们还敢来,要是来几个人吓唬吓唬,我们就得找保安,那我们日子还过不过了……”
陆殿卿蹙眉,想了想道:“这段时间,我尽量不出差了,我们都一起回家。我也和派出所打声招呼,关注着我们这一块,要是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让他们留意着。”
一时又道:“实在不行,我们在你们研究所附近找一处房子,搬过去得了。”
林望舒一听:“那多麻烦啊,我住这里挺舒坦的,再说我看他们也未必敢来了。”
陆殿卿:“那就不搬了,最近自己多小心。不过他们家估计在这里也住不了多久,等走了我们就清净了。”
林望舒疑惑:“什么意思?”
陆殿卿解释道:“本来这房子是给雷爷爷住的,现在雷爷爷不在了,按照前几年的高级干部生活待遇规定,他们这处房子要在一两年收回去,对遗属的住房会另行安置。”
林望舒怔了下,之后高兴起来:“那敢情好!让他们离我们远远的,以后再也不用看到他们一家子了!”
陆殿卿:“嗯,正好我们过清净日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也烦他们。”
林望舒一听忍不住想笑,她还是第一次听到陆殿卿说“烦”这个字,一般他都拥有着无比的耐心和修养。
看来他的确是看雷正德很不顺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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