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今晚钟令儿在包间里,看到谭谌以朝着她走来的那一刻,一瞬间灵台清明。
其实和谭谌以生活在一起,或许还不错。
反正她年纪不小了,而且她的这份工作,大部分人是接受不了的,以往那些人,一听说了她的工作以后,基本上第二天就没影了,即便有第二次联系,在经过她几次因为临时有任务爽约之后,也不了了之。
但是谭谌以不介意,而且谭母似乎也不是那么在意。
就是有个问题。
以后两个人都忙,即便生活在一起,可以想见,也许两人过的是朝见夕不见的生活。
别人家凑合在一起,至少图个搭伙过日子。
他倒好,搭不搭伙也无所谓。
由此看来,谭医生没骗她,他确实是对婚姻生活没有丝毫期待感,找了个家里人喜欢的,自己也看着顺眼的,对付一下过。
不过嘛,做人不能太贪,谭医生这样的已经是万中挑一。
钟令儿一向知足常乐,从她还小的时候,老钟领着一个孕妇进门以后,她就知道往后自己要安分一些了。
一直到她上大学离家,再到工作,她才终于吐出一口浊气来,终于敢在赵峮面前甩脸子,而不是一味当个受气包。
其实她一直很疑惑,她家的钟检察长为什么会看上赵峮。
钟令儿的亲妈是个通情达理的女人,温柔,漂亮,唯一的缺点就是走得早。
但是按理说,这怎么也得是个白月光的待遇啊,可是没几年,老钟就领着赵峮进门了,而且赵峮这副德性,和钟令儿的亲妈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然了,这么多年过去,钟令儿确实也没看出老钟对这第二任老婆有多亲近,一直这么不冷不热,她一直怀疑老钟是找了个女人搭伙。
至于他对钟令儿的亲妈如何,钟令儿也不太清楚。
那会儿她还小,人事懵懂。
钟令儿开着谭谌以的车,把他送回家去。
她刚坐上主驾座的时候,由于对这车感到陌生,一开始还开得不太利索,但她学任何东西都上手快。
谭谌以有自己的公寓,位于一片高档的住宅区。
到了以后,钟令儿看向副驾座,说:“谭医生,我想清楚了,我同意你的提议。”
谭谌以缓缓看向她。
她继续说:“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我,正如你应该也清楚为什么我会同意你。”
大家都是世俗中人,免俗是要付出代价的。
到了年龄,有些事就变得自然而然。
钟令儿唯一一次不顾现实的追求,坚持了十年,她甚至沾沾自喜,为自己的坚定不移。她不懂爱情,她的母亲去得早,她的父亲总是深沉,她的后母一言难尽……
到头来,十年也是个笑话。
她没有一蹶不振,但是有些迷惘,而且想离开那个陈旧腐朽的环境。
那天听见谭谌以对她说出,“如果我身边的那个人是你,或许可以试着期待一下”的时候,她有一瞬间的清醒和渴望。
一种被需要的清醒。
一种开启新篇章的渴望。
钟令儿接着说:“但是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讲清楚,既然我们决定成为合法夫妻,那么就要做到忠于彼此,忠于这段婚姻,我不管你以前有多少个女人……”
“等会儿。”谭谌以开口打断她,“我没多少个女人。”
钟令儿沉默了一下,说:“我的意思是,你以后就是有老婆的人了,你要做到洁身自好。”
“……”
“别忘了我是警察。”
“……”
“我可不想有一天,扫黄扫到你身上。”
谭谌以干脆也不解释了,仗着醉酒自暴自弃,“放心吧,扫不到我身上。”
钟令儿应对自如:“谭医生天之骄子,自信乃至自负都是正常,但是有一点,千万别把这种正面情绪用在歧途上,否则就别怪我大义灭亲,等着你的将会是铁门铁窗铁锁链!”
谭谌以心想这女的嘴皮子这么溜的么?之前怎么没发现?
之前看起来怎么那么乖呢?
钟令儿说完一番话,又换上一副和气的口吻,“谭医生赶紧上去休息吧,记得喝点茶解解酒,我也要早点回去了。”
谭谌以等回过了神,还是不知道该反驳点什么,最后只说:“你开我的车回去吧。”
他是怜香惜玉,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自己开车,总比打车安全些。
钟令儿犹豫,“这不太好吧?要是蹭坏了……”
谭谌以刚才被她气到哑口,现在就不想对她说好听的话,他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就说:“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钟令儿心想这人的脾气真是时好时坏。
两人私下把婚事决定好了以后,谭谌以忙了两日才抽出空来,给家里人打了个电话,把他的决定告诉了谭母。
原以为谭母知道这个消息会很高兴,结果她听完以后沉默良久,说了句:“你今晚到我这儿来,陪妈吃个饭。”
晚些时候谭谌以下了班,打车去了谭母那里。
他的车被钟令儿开走了,她没时间联系他,他也没去拿车。
晚上陪谭母吃完饭,母子两个坐在客厅喝茶。
谭母面色正经,“你能想开,决定跟令儿结婚,妈当然支持,但是我也怕你是一时冲动,令儿这孩子我挺喜欢的,一直希望她能当我儿媳妇,但也是因为喜欢,我更不愿意耽误了她的青春。”
谭谌以说:“妈,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拿正事开过玩笑?”
谭母想一想,问道:“那你喜欢她么?”
谭谌以忽然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妈,你在跟我讨论爱情么?”
谭母不说话。
谭谌以说:“我不讨厌她,也会对她好,过日子嘛,处得来最重要。再喜欢再爱,放到好好过日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谭母心想,不值一提?
行,这日子山长水远的,你最好能做到一直心如止水,别到时候自己先爱上自己老婆,求着人家多看你一眼!
她想得畅快,其实心里也没底。
自己儿子什么样她清楚,谭谌以受到家庭的影响,对所谓的“爱情”一向嗤之以鼻。
而钟令儿那边,也把这事和钟检察长说了。
钟检察长问:“你不是跟我说,人家没看上你么?”
“他就……忽然又看上了。”
钟检察长却不高兴,“我的女儿,是他想看上就看上,想看不上就看不上的么?!”
钟令儿一慌,“你生什么气啊?那他之前猪油蒙心,现在终于慧眼识珠了,挺好的,你还不允许人家一时迷路,现在及时迷途知返,回头是岸了?再说了,你年轻的时候,不也干过糊涂事么?”
钟令儿口中的“糊涂事”,指的自然是他娶了赵峮这件事。
但是这话听在钟章耳朵里,心里边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当然,这事导致的最终结果,也是娶了赵峮进门。
钟章度她神色,“你把话说清楚。”
钟令儿直言道:“你让赵峮当我后妈,是你这辈子最糊涂的一件事!”
她说完起身,直接出了书房。
钟章终究是对女儿有愧,尤其是这么多年他对她的疏于照顾,所以女儿自己决定的任何事,他即便意见再大,最后也会妥协。
……
过了几日,两家人约了个时间,坐下来吃了顿饭。
来了以后发现一共就四个人。
谭谌以和钟令儿,钟章和谭母。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谭母那一晚上的脸几乎笑开了花,她是如愿以偿了,儿子终于成家了。
其实钟令儿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谭母这么着急要谭谌以娶老婆。
按理说,谭谌以这条件,不愁没媳妇啊。
后来她知道了,谭谌以确实不愁没媳妇,愁的是别人上赶着当他媳妇。
小两口决定先扯证,再办婚礼。
领证这日的下午,正好下了雨。
奇怪的是,风雨越大,她的心越安定。
领完证出来,雨势又大了,谭谌以让她在这里等,他把车开过来,顺手就将自己的那本子塞她手里,“收好了。”
钟令儿赶紧把雨伞递过去,他接过来撑开,一把透明的玻璃伞,世界变得晶莹剔透。他落入雨幕之中,色彩浓重,远远看着就像一副油画。
她看着手里交叠的两个小红本,不知不觉笑了一下。
感觉还不错。
上了车,这雨仍是淅淅沥沥,钟令儿身上洇了点湿。
谭谌以问:“你什么时候搬过来?”
“什么时候都可以。”
谭谌以略一想,说:“现在雨这么大,先回我那吧。”
钟令儿没应他。
他稍稍偏头,追问一声:“嗯?”
她这才吱声,“……嗯。”
下午两人都请了假,闲得很。
原本谭谌以打算下午领了证就送她回家,去把行李搬过来,但是这会儿风雨阵阵没完没了,索性就决定先回家。
谭谌以的屋子很干净。
不是他自己懂得收拾,他请了钟点工定时清扫屋子。
钟令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光秃秃的阳台风雨凄凄,一时不知道什么滋味,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她很心定。
谭谌以倒了杯热水过来给她,再往她边上落坐,两条长腿就这么支着,靠在沙发背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钟令儿正襟危坐,挺得腰杆都酸了,她现在草木皆兵,不敢出声不敢乱动。
静坐许久,她发现窝在沙发上的谭谌以没有一丁点声响,于是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猝不及防就对上他的视线,吓得她心脏紧缩。
他不声不响,一直看着她。
钟令儿紧张起来。
她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她固然含蓄,但也不故作矜持,既然决定了豁出去,那就……豁出去吧……
反正谭医生的身材看起来还不错。
钟令儿做了个深呼吸,再一次转头,撞上一枚钻戒……
谭谌以举着戒指,忽然带起一笑,有些轻佻地问:“你刚才在想什么?”
钟令儿装作没听见,指着戒指好奇地问:“呀,这钻石几克拉的?”
谭谌以把戒指从小绒盒里取了出来,执起她的手,套入无名指,然后抓着她的手端详了许久,久到彼此的掌心发热发烫。
钟令儿动一动,想把手抽出来。
他霸道地拽回去,“干什么?”
她说:“看够了没有?”
谭谌以微一沉吟,稍稍起身往她身旁拱了过去,说:“反正都已经领证了,要不我们……”
他的呼吸拂过来,在她的侧脸滚开一片。
钟令儿心跳极快,被他握住的掌心有些汗湿,她侧过脸去看他一眼,目光不由自主凝在他眉尖那颗淡淡的痣上。
鬼使神差地,她抬起脸,轻轻一吻。
谭谌以脑子翁一下,伸手直接将她抱到腿上来。
钟令儿猛地一惊,嗔一声:“你吓我一跳!”
他没理,慢慢凑上去,就这么吻住她,他在那亲了半天,皱着眉松开,有些无奈:“你倒是张嘴啊。”
钟令儿干瞪着眼,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故作矜持的人,但是临到头了却无法彻底潇洒,“这大白天的……”
谭谌以浑身是火,管不了白天黑夜,“这种事不分昼夜。”
她偏开头,似乎在思忖这事的可行性,“你是不是太急了?”
谭谌以现在为了泻火已经不要脸了,声腔里有点乞怜的意思,“就亲一下……”
钟令儿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好笑,搂住他自己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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